母女几人在西厢房这边说着话,苏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打断了:“人都死哪去了?老子在外头干死干活赚些银子,你们几个赔钱货倒好,成日里张开嘴就知道吃,没看到你们老子回来了吗?”原来是月家老二,幼金七姐妹的父亲月长禄回来了。
听到月长禄骂骂咧咧的在房外头叫唤,房内的苏氏忙挣扎着想起来出去伺候他,却被幼金伸手拦住了:“娘您快些吃了饭罢,我去伺候爹。”说罢示意幼银拦住苏氏,自己转身撩起破破烂烂的门帘子出去面对月家又一个讨人厌的人了。
看到幼金冷着一张脸出来,月长禄直接拿起手中被缝了好几个补丁的鞋子砸了过来:“个赔钱货,老子在这喊半天都不出来,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幼金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如今才只有十一岁,还不是这些禽兽的对手,只能再忍忍,便捡起月长禄砸过来的鞋放回另一只鞋子边上:“我去打水回来给爹洗脚。”然后不再看还在身后骂骂咧咧的月长禄,出了西厢房往厨房去打还坐在灶上的热水。
好不容易伺候完月长禄这位据说是在外头赚钱然而身上明显带着劣质的女人脂粉香气的大爷,幼金眼神又冷了几分,月长禄的那些破事她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过顾着苏氏的肚子一直没敢与苏氏说,不过看着苏氏那副柔弱得三岁小孩子欺负她都不会还手的模样,就是让她知道了月长禄在外头乱来,怕也是没什么用吧?
把月长禄用过的脏水倒掉,又打回来一盆热水给自己还有六个妹妹都洗了脚擦了身子,幼金才带着几个妹妹在外头的长炕上并排躺着睡下。盖着又黑又硬的破棉被,侧身半坐起来看着六个妹妹的睡颜,幼金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该怎么办啊!
要怎么样才能带着几个妹妹一起脱离月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火坑?如果只有她自己,逃离月家倒是十分容易,但如果自己走了,六个妹妹该怎么办?幼金上辈子是个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的孤儿,今生得了这六个妹妹,从小看着她们长大,妹妹们个个乖巧十分,倒是让她十分舍不得这份异世亲情。
不过想到月长禄身上的劣质脂粉香,再想想几个妹妹在月家过的日子,幼金也开始好好琢磨琢磨,必得想出个好法子出来才是。
每日趁人不注意时在房里偷偷拿个破瓦罐熬了药给小九灌下去,过了五六日,小九的烧可算是彻底退了,看着枯瘦发黄的小脸变得又瘦了三分。
幼金不禁叹了口气:“明日姐姐上山打猪草看能不能找到个鸟窝啥的,给你们找几个鸟蛋回来补补也好。”从前年开始幼金几乎是每日都要上山去打猪草,时不时也总能掏到些鸟蛋回来给几个妹妹吃,偶尔还偷偷在山上烤个野鸡撕开带回来给她们补点荤腥,不然就凭老陈氏给她们的那些吃的,恐怕几姐妹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这般好好地活着?
小九也知道心疼姐姐,乖乖把苦得掉渣的药喝下肚子,又赶忙嚼了几片酸叶子去去口中的苦涩之味,才奶声奶气地说到:“小九不想吃鸟蛋。”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因为暴瘦而有些大得过分的双眸中却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幼金见她这般懂事,便笑着将她搂在怀中,揉了揉她跟枯草一般的发黄粗糙的头发:“那小九想吃什么呀?姐姐去找回来给你吃好不好呀?”
小九想起上次路过里长家闻到的那股香喷喷的肉味,还有上回长姐偷偷带回来的烤野鸡腿,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小九想吃......”听着她越说越小声的声音,幼金嘴角的笑意依旧,搂着小九看着坐在一旁的几个妹妹:“姐姐以后一定会让你们都吃上肉的,相信姐姐。”
六个都长了双大大的眼睛的小妹齐刷刷地认真地看着幼金,然后用力地点点头:“我们相信姐姐!”
看着六个妹妹这般澄澈的眼神,幼金心中也更加坚定了几分信念: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给你们富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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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野蒜与鸡蛋
月家人多事多,长房小陈氏仗着自己是老陈氏的娘家侄女,加上自己的两个儿子十分得老爷子老太太欢心,家中的那些活儿是能推则推,能不干就不干。
三房的韩氏虽说对二房并不像老陈氏她们那般,不过也是个十分强悍的,不归她干的活也坚决不沾手,加上韩氏一年到头在翠峰村的日子也没几日,是以只有两家轮着干活,而大房推掉的活便都落在幼金等人身上了。
站在正房门口凉凉地看着幼金幼银姐俩用力地抬着一桶猪食,带着恶劣地看热闹的口气笑道:“幼金幼银啊,你们可得小心着些,这猪食可都是喂猪的,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如今正是养膘的时候,你们若是把猪食给撒了......”未尽之意十分明显,最后还“呵呵呵”地掩唇轻笑了几声。
幼金看着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冷冷道:“大伯娘要是这般说,便自己来把猪喂了,也省得怕我们姐俩把猪食撒了,这样跟阿奶那里也不好交代。”
幼金话音刚落,正房窗后便传来老陈氏冷冷地呵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做了点活是吧?日日吃那么些,喂猪都比喂你好!长了张嘴除了知道吃便是跟大人顶嘴,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赔钱货,教出来的女儿也是这般惹人厌!”这便是将躺在床上安胎的苏氏也骂了进来。
“娘耶,人家二弟妹才动了胎气在床上养着呢,您这般说万一人家心里听了不得劲,虐待你的金孙可咋办!”架秧子这种事小陈氏没少干,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说到这个老陈氏便来气:“就是个只会下孬蛋的赔钱货,还能生出个屁孙子来,连着生了七个都是赔钱货的赔钱玩意儿!”这就是要翻旧账开始闹事了。
幼银听到她们这么骂自己娘亲,心中有些不忿,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幼金拦住了。幼金拉住妹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让她别与这两个泼妇争执。见幼银蔫蔫儿地合上嘴不说话,幼金便松开她,然后将桶里剩下的猪食都倒入猪食槽中去,提着空桶回了厨房,又背上自己平常背着上山打猪草的背篓出来:“奶、大伯娘,我去打猪草了。”
“哎呦,那可就辛苦幼金了,都怪大伯娘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前日把手给扭着了,辛苦你了啊!”小陈氏笑眯眯地说到,还转了转据说扭伤了的手脖子,做出一副伤了很重的模样。
“吃我的用我的,打个猪草能有多辛苦!个赔钱货!”老陈氏不依不饶的声音从窗后传来。幼金眼睑半低,让人看不到她心中所想,交代了幼银几句,便独自一人往山上去了。
***
翠峰村背靠翠峰山,村子被从翠峰山上蜿蜒而下的翠峰河一分为二,村子也是因村后的翠峰山而得名。
幼金所在的月家住在翠峰村的河东边,村子中大部分人家都是住在河东,因而幼金出了月家院子走在村子中,便一路跟坐在路边还有榕树下的村民打招呼。
“幼金,这大中午的,日头毒得很,你咋还上山啊?”坐在榕树下纳凉边说着闲话边做些针线活的妇人见了幼金,便笑着问道。
“三叔婆,我去打点猪草回来,不然晚上家里的猪就得挨饿了。”幼金笑眯眯地回答那个问她话的老妇人。
三叔婆瞧着这大日头,深深叹了口气,月家的情况她们也是知道的,想起月家那个最是无赖泼皮的老陈氏,三叔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日头大,你注意着些。”
“我知道叻,三叔婆,那我先走了!”幼金笑着跟她道别以后,便拔腿往山上走去。其实古代的村民很多都是很善良淳朴的,虽然穷是穷了点,可能很多还吃不饱肚子,不过像她们家这种一家都是奇葩的人家还真是不多,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没有生在别人家不知道罢了。
如今正是大中午的时候,上山摘野果子的、打猪草的人自然也少了许多。走到翠峰山山脚边上,便已经看不到旁人的身影了。
幼金摘了些树枝随手编了个草帽戴在头上也算是挡住了些许日头,沿着被村民们日久天长地走出来的羊肠小径,走了约摸两刻钟便走到了翠峰山深山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