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知音所以太过激动才开始胡言乱语。
余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 今天这已经是二次惊吓了。
再来一次的话, 她可就真的要吃速药救心丸了。
*
窗外, 皑皑白雪与蔚蓝色的天空交织在一起,远处只有一望无际的广阔, 宁静而安详。
今天是圣诞夜,是冰岛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雪花成片的落下,地上的白雪都能够盖过膝盖,却也是一年中最具魅力的时刻。
大巴行驶在首都雷克雅未克的公路上, 这个国家好像有着一种神奇的超能力,能让你瞬间忘记一切浮躁繁杂的事物,让心灵平静下来。
当然,节目组自然是不会让大家闲着的, 在欣赏风景的同时举行了一个听歌识曲的游戏。
游戏很简单,随机播放一首歌曲的任何片段,谁先能答出这首歌的名字即集一分。
以个人的形式参与, 游戏的得分结果与接下来的环节相挂钩,得分最高的那位可以自主选择下一个环节的任务和队友。
规则一放出来,霍宁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扬言自己一定要拿第一,选择他喜欢的做姜饼人的环节。
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他每次都是以狠狠打脸告终,所以没人把他这话当作威胁。
六个人里只有班鸢的职业是歌手,自然也是她答出来的歌曲最多。
比分也一直遥遥领先。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对这种游戏一直不敢兴趣的温全今天却表现地异常认真。
从某一个节点开始,他就好像开了挂一般,如同一个机器识别库,歌曲刚放出来就举手抢答。
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因为他总能迅速给出准确的答案。
温全的加入把原本位于第二名的霍宁瞬间拉开了差距。
“全哥,你这也太厉害了吧。都不给别人留活路啊。要不,你就让我两局呗,要不然我等会脸又要被打肿了?”看到自己要被刷下去了的霍宁终于忍不住开始向他求情。
但他其实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
“行。”温全不假思索地回答,语调仍旧如以往那般慵懒肆意。
反正他也不在乎输赢,只是想拿个第一名别有用心罢了。
霍宁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但温全答应后他却又后悔了。
“不不不,全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要真让我的话也就没意思了。我不想靠别人的施舍赢得比赛。”
“就算人家愿意施舍你你也未必能把握住机会赢。”班鸢听了后,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
最终的结果当然还是温全拿了第一。
后半程,他几乎一个人包揽下了所有的抢答。不管是年代久远的老歌还是冷门的网络歌曲,都没能难倒他。
“为孤寡老人做圣诞姜饼,在咖啡馆进行半天的体验,去教堂里做礼拜,你想选哪个任务?”编导根据剧本问道。
温全蹙了蹙眉,稍许思考后回答道:“就做圣诞姜饼吧。”
明月听见了他的选择后立马附和着说:“我之前去美国旅游的时候跟着当地人学做过,我可以帮你一起。保证味美双全!”
温全微微点头。
明月以为他这是默认让她作为同伴的意思,挑了挑眉,语调更是上扬了几分:“我知道做姜饼人需要哪些食材,我一个人去超市购买就可以了。做的时候你也只要稍稍配合我就好。”
她几乎是快把接下来的安排规划好了,却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温全除了那个点头之外便再无其他的表示,甚至都没再正眼看过她一眼。
明月为了确认他有没有听进他的话,想再问一遍。
但没等她开口询问,编导就已经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你想挑选谁作为你的搭档?”
明月此时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还拼命做着手势暗示温全选她。
可男人目光坚定,始终只看向着一个地方。
明月知道,他没有在看她。但她仍然心存期待。
而后,男人缓缓吐出两个字:“余家。”
那语气听上去很是随意,但这是因为他不用经过任何思索,就能一秒给出的答案。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为了能和她享受一段时间的两人世界。
因为地域寒冷,这里人烟稀少。就连首都最中心的大型超市里都没有几位顾客。
在这样的天气下大家似乎都只愿意呆在家里,倚靠在暖片旁。
余家穿着加厚的羽绒服,并在领子外边还围了一圈厚厚的围巾,把嘴唇和鼻尖都遮住,还戴着手套和毛线帽,整个人几乎就只有眼睛的部分裸露在外。
然而即使这样,还是倍感寒冷,她整个身体都在打着哆嗦。
但她的内心却躁动雀跃着。
余家生在南方的城市,几年大概才会下一次小雪。她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如此盛丽壮观的雪景。
漫天的白雪积落在树枝上,房顶上,马路上,将一切都染成了纯白色,就好像一个被冰雪覆盖的童话王国。
她伸出双手,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
“你看。它还会动诶。”少女惊喜地说道,那双杏色的眸子里像是有流光在转动一般。
温全没有说话,思绪又再次飘回了七年前。
那是S市几十年以来下过的最大的一场雪,正巧被他们赶上了。
他记得很清楚,下雪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模拟考试。
但大家的心思却似乎都不在试卷上面,目光都纷纷望向窗外。
他的目光也跟着众人一起移向窗外,搜索着她的身影。
当然,这个窗口只能看到操场很小的一个角落,这么远的距离他自然什么也看不清。
但心跃跃跳动着,还是想做一次尝试。
很快,就有人交卷了。
因为交卷了就可以不用呆在教室里,可以到楼下去玩雪。
他也跟着交了卷,那是他第一次没有答完所有题就提前交了卷。
温全知道,依照现在家里的情况来看留给他和她相处的时光不多了。母亲已经有意向要带他逃离,移居别处。
很可能这次是他与她最后见面的机会。
交卷后,温全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飞快地下了楼。
他最先去的地方就是操场,随即目光敏锐地搜索着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位置。
小姑娘果然就在那里。她在操场最中心的位置,很好找。
只是她旁边还围了好几个同学,男生女生都有,她们很开心地聊着什么,还奔跑着朝对方互相扔雪球。
温全没敢走近。他那时候总是独来独往一脸冷漠,班级里的同学都嫌弃他。
他怕她的朋友也会嫌弃他,从而自己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
瘦弱单薄的少年就那么站在操场最边缘绿化带处,怔怔地看着中央欢笑着飞奔的少女。
看着她欢快的身影,他的心似乎也变得愉悦了起来。但那最心底的地方产生的那一份落寞却是永远都消之不去的。
后来果然如他想的那样。
这成了他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搬离S市之后,温全经常会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要顾及这么多?为什么就不敢不上去和她说句话,哪怕是一句问候也好。
当然要,他更多的恨的是,当时的自己为何如此软弱。
保护不了他喜欢的小姑娘还就算了,但为什么连和她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也是这个原因,让他变得厌恶下雪天。
雪下的越大,就越容易回想起当时的那个场景,这样的心情就会越强烈。
所以,当余家向他感叹雪花的惊艳时,他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抵触之情。
男人的眉心皱了皱,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露出了笑意,配合着一起感叹雪花的美丽。
见他也喜欢这般场景,少女很是高兴。
余家兴奋地跑出伞外,还脱了手套直接用手接触雪花。
冰凉的感觉从手心挥散开来,但她却好像感受不到凉意一般,还试图耍坏把雪花往温全的脖颈里黏。
少女悄悄地溜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再把手里的一团雪花往他帽子里一扣,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