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朝可就只有一位王爷,他这家门报的够清楚了吧。
梁川?他暂时想不起来京城哪位大人叫这名儿的。
喜双听了都皱眉看向午雨,他过往的眼力见儿呢?
梁川面上淡然,不显异色,只是双手在袖间拢紧,带了一丝歉意说道:“是在下唐突了,改日向王爷致谢。”
午雨说明了她的妾夫人身份,他自然不便到王府对她道谢。
蒲池正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了。
这时,停好了马车的桦落匆匆上前,满是感激的对她说:“小公子,这一路甚是麻烦您了,这些给您,聊表谢意。”
说着递上一袋沉甸甸的东西,里头闪着一丝金光。
他没听到午雨说她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京城哪家的小户公子,于是想着用一袋金子来谢她,毕竟,她的竹蓬马车实在有些没派头。
蒲池瞥见那丝金光,正欲伸手接,却听到梁川沉声喝了桦落一句:“收起来!你这俗气的毛病怎还不见改?”
“别,”她眼看金子要没了,“这怎么俗气了?我看你的小厮很是上道。”
她说着在梁川略显迷乱的注视下、午雨的惊诧中,大方的收下了那袋金子。
虽然帮人是举手之劳,没想着要钱,但人家都递过来了,哪有不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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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竹蓬马车离去,在城门越走越远,桦落顺着梁川的目光看去,疑惑道:“大人,您说,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静默了一瞬,梁川收回目光,没有答,只道:“回府。”
这厢,午雨想着,若是王爷知道了这事,定会赞他机灵,那个叫梁川的,听到夫人的身份,淡定得不像话,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过,梁川?这名字很是耳熟。
记忆猛然闪现,他一拍大腿,梁相!酆朝年近而立便官至宰相之位的人。
他方才没说什么不敬的话吧?没有没有。
第25章 破绽
回到王府,下了马车,州军才不再跟着,午雨倒依然跟在她身后,想要一路送她去逐风院。
黄昏时分,乏困小憩过后,正是在余晖里舒心悠行的好时机。
从王府大门至逐风院,要经过一处清池,地下通着暗渠,清水里养了许多尾金鱼,灵动养眼。
蒲池正欲穿过清池旁边的长廊,却看见了那处有一行人正拿了鱼饵逗弄水里的鱼儿。
沈清蓉亲昵地挽着沈茹,笑闹着指着那些鱼儿,“姑母你看,这鱼儿竟也不怕撑着。”
说着又朝水里撒了一把鱼饵,一时间水纹翻动,水中金色的影子争先恐后地贪食。
沈茹应是午间休息足了,如今精气神不错,打趣她:“可别再喂了,否则可真要撑着它们了。”
一时间笑语晏晏,好不亲融热闹,蒲池只稍看了一眼,便打算趁她们并未发觉,绕道远路回逐风院。
不料,沈清蓉眼睛尖的很,瞥见了她欲往回走,出声唤她:“可是妹妹回来了?”
沈茹闻言也抬头看向她,反正已被发现,她也就不再躲避,上前行了一礼,“太妃娘娘。”
沈茹似乎是见着她,连逗鱼儿的心思也没了,将鱼饵给了身后的嬷嬷,才勉强睨了她一眼,说道:“怎么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
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着的素白男子长袍。
不得不说,这身宽袖袍子极其衬她气质,淡然独立于一方,尤其是一头青丝束起,从侧面看线条流畅若流水里又带着一丝傲然。
沈清蓉若不是刚刚见着了她的正脸,还真会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来了王府,她忽略心里的不舒服,附和着沈茹的话:“姑母,我险些没认出来这是蒲池妹妹呢。”
“太妃娘娘,男子装扮,这一路归京能省去不少麻烦,但确实有失体统,妾身这就速速回逐风院去,将衣服换下。”
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站住,”沈茹悠悠的开口,“午雨怎么会在你身边?”
她盯住蒲池身后低头不发一言的午雨。
午雨跟着云在鹤去了凉州,但却随蒲池归来,沈茹心中隐约升起不妙的预感。
蒲池看了一眼午雨,示意他来说明,毕竟如果自己来说,沈茹还不一定会信。
“回禀太妃娘娘,是王爷遣了奴才一行人前往永州,护送蒲夫人归京。”午雨如实告知。
这话一说出口,沈清蓉和沈茹脸色皆变,前者是愤恼不已,后者是难以置信。
沈茹沉下脸,问她:“鹤儿怎知道你去了永州?”
蒲池收到家信时,云在鹤正在凉州,照理应该不知道才是。
她如今已经从永州回来了,且凉州也去成了,成功改变了云在鹤受重伤的剧情,因此也就不再隐瞒,“妾身担心王爷,因而先去了趟凉州。”
听了这话,沈清蓉狠狠的盯着她,没想到她居然跑去了凉州,难怪云在鹤竟然怜悯她,还派人护着她回来。
在沈清蓉眼里,她就是勾引云在鹤的下作之人,偏偏沈清蓉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她小妾的身份名正言顺。
“你去了凉州?”沈茹原本懒洋缓长的语调陡然有些不快,她看了一眼在一旁低着头神伤的侄女,转而说道:“鹤儿去凉州为的是国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为了些儿女情长,竟敢贸然前往!”
带了几分愠色和威怒,一旁的婢女寒蝉若禁。
可蒲池脸上依旧淡然如常,她抿了一下嘴角,心里浮现一计,“妾身去往永州时,日日噩梦缠绕,梦里王爷隐隐约约总在说两个字,气息微弱,我听得并不真切。”
她说得煞有介事,细眉紧蹙,仿佛当真想起了前些时日的噩梦。
沈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辈人,打心底里相信梦能反映现实,又听到是关于云在鹤的,心里一紧,并未打断她。
蒲池接着说:“终于在一日晚上,梦里,妾身奋力离得王爷近些,凑前去细细听……”
她语调由沉缓窃窃,忽而变得急切快转,将人带入那个梦境一般,“‘救我……’,王爷竟然在说‘救我……’,再一看,王爷胸口血红一片,湿漉漉的,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正往外淌着血!”
沈茹忽的脸色煞白,她倒抽一口凉气,急忙问午雨:“你离开时,鹤儿可是安然无恙的?”
午雨应道:“回禀太妃娘娘,王爷安然无恙,凉州有刺客夜潜知府府邸,多亏蒲夫人在王爷身侧,出手相救。”
他很上道,明白要将蒲池的凉州之行说得合理。
“妾身做了那梦,很是担心王爷,立刻便往凉州去,幸而有些拳脚功夫,夜里将三个刺客给擒住了。”
她故意先用梦来勾起沈茹的担心,这样一来,自己凉州救下云在鹤有功,沈茹应该不至于追究下去。
果然如她预料,沈茹得知云在鹤有惊无险,松了口气,已然忘记要追究她,只问:“刺客是谁派去的?竟有人胆敢行刺酆朝王爷。”
“是凉州知府刘寿涛,王爷早已查探清楚,想必如今刘寿涛已经伏法了。”
她临走时云在鹤就在处理这件事,过去十几天,连同刘寿涛擅自收税、行刺一事,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
大概是心有余悸,沈茹没有仔细思量,她的拳脚功夫为何好得能和刺客匹敌,脸上带了几分后怕,扶住了旁边嬷嬷的手,难得和颜悦色对她说:“你一路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蒲池行了一礼,准备告退,却听得沈清蓉不服气地挽着沈茹的手,拉长了音调说:“姑母——”
沈清蓉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她善意的提醒沈清蓉:“姐姐可别忘了,前些日子说好要给我的‘糕点’。”
糕点指的是她欠下的五十两金子。
果然,沈清蓉闻言脸色一僵,不敢再出言对她纠缠不放。
“好了,我也乏了,回去吧。”沈茹经这么一遭,逗鱼的心思也没了,少见的不依着沈清蓉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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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京城,她这几日一直在忙武馆的事,狗蛋见她回来了,黏着她叽喳个不停,“公子,你瞧我有没有长高?”
“公子,你要我守着铺子,我连苍蝇都没让它们靠近,我乖不乖?”
“公子,你在画什么?唔……这条小龙画得不错。”
她正在写关于武馆的招聘信息,武馆开张需要伙计和武师,因而把要求都陈写在纸上,到时候再张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