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心胸狭隘(67)

姜诱:“……哦。”

她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姬阏的怒气从何而来。

他可能不喜欢颍卉,也不喜欢她,在他眼里,他最喜欢的,就是他的面子。

公孙子都的颜面,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不躺了不躺了。”姜诱把拎着的手挪开,连忙滚到了一边床上,接着将嫁衣皱了的地方,用手赶紧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了一切后,她朝姬阏一笑:“好了,这下不皱了吧?”

“很好。”姬阏只觉得额顶青筋毕现,说出这简单的两个字,耗费了他数不尽力气。

姜诱就这么看着姬阏面色平淡,本来是从她的窗户爬进来,此刻光明正大打开她的门,堂而皇之走了出去。

姜诱:“??”你不怕被当成奸夫吗?

*

姬阏不过方走出门,迎面撞上了姜小白,他面上看上去忧心重重,见到他道的第一句话,便是:“外边那些……”他欲言又止。

“我会处理。”姬阏说完这一句,还觉得不够似的,又重新加了一句,“婚事,不会取消。”

姜小白莫名其妙,谁说要取消婚事了?

难不成是……

他猛地睁了睁眼,想到了什么后,又把嘴里的话咽了咽,生生转成了另一句话:“你面对诱儿时,还笑——”

“我不想笑。”姬阏说完,看着他道,“无论是我笑,亦或是不笑,她的态度,别无一二。”

既然如此,何苦再勉强自己。

说完后他迈开了脚步,往这驿站之外走去时,那些先前被压下去的莫名情绪,又一点一点涌了回来。

姬阏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在她说出第一句话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如果用另一种说法代替的话,似乎也可以称之为——

喜欢。

他喜欢她。

因为喜欢,所以不想取消婚事。

哪怕他见过她长久停止呼吸的模样,哪怕看到她安静闭眼时,驻扎在心底里早已被掩埋的恐惧感,在那一瞬间又重新渗入骨髓。

他还是不想取消婚事。

姬阏在抬脚迈出一扇门的那刻,抱着的想法仍是这样的。

门外的百姓们已经等了许久,他们被驿站的守卫竖起人墙拦住,不让群情汹涌的他们有机会入内,因此他们只能久久停在原地不离去。

在看到驿站内走出一道人影的那刻,他们想也没想,举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诸如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朝着那人直接砸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沉浸在思绪中,那人丝毫没有防备,任由那些东西尽数砸到身上,脸上,四处都是。

百姓之中有些眼尖的,第二眼就发现了是公孙子都,他居然从驿站内走了出来,还恰好……

恰好被他们砸了满身。

丢了东西的百姓们感到瑟瑟发抖,忍不住想抬脚就要跑时,突然见到满身脏污的公孙子都,用手将面上的东西拂去,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开口:“婚事,不会取消。”

街道之上的所有百姓,包括正在拦着百姓的守卫们,全都不可思议睁大了眼,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安静。

公孙子都又道:“那夜我同样在场,这就是全部真相。”

简简单单一句话,已将事情阐述明白。

公孙子都娶齐国公主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那夜他同样在公主的寝宫。

所有百姓们全部哗然,望着往日被视为神话的公孙子都,只觉得心碎了一地。

公孙子都怎么会……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阿。

等不及众人的反应,姬阏说完抬脚便要离去,只是有人眼看着他离去瞬间,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于是众人俱掏出剩下的菜叶,朝着那道早已辨认清的身影,不遗余力砸了过去。

那些守卫及时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去挡,顺势还抽出了佩刀,那些百姓能们砸过一两轮,此刻见了锋利的刀刃,顿时一哄而散,回家哭诉去了。

守卫们看着被砸了一身的公孙子都,自己也同样顶着五彩斑斓的一身,上前去询问公孙子都,只见他把自己眼前的脏污拂去,“没事。”说着抬脚便走。

站在驿站内望着这一切发生的姜小白,看着抬脚慢慢走去的那道身影,自言自语道了一句:“莫非是……借尸还魂?”

*

第二日。

婚事如约举行。

本来公孙子都与齐国公主的婚约,应是街头巷尾人山人海欢呼不已,可因为前一日发生的事,街道四处都变得格外冷清,仿佛被清洗过一般干净。

连前来迎亲的队伍打击吹奏的乐器声,都显得格外萧条。

坐在骏马之上的公孙子都身着端庄玄色礼服,脚蹬赤履,黑中扬红,沉稳中透着张扬。

若是让往日新郑的百姓们见了,少不得要冲破人墙上前去呐喊,只是现在这般清冷的街道中,即便是公孙子都在驿站前下马,也无一人上前去驻足观看。

姜诱一早便被打扮好了,穿着玄色纯衣纁袡礼服,头上再戴上沉重的冠,几乎要将她脑袋都给压垮。

她被扶着走出驿站,一眼就望到了姬阏,他朝着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姜诱莫名有些心慌,别过头去,直到坐上马车之际,都没有再去看他。

到姬阏府邸的路程不消片刻,因为是齐郑联姻,所以主婚人由郑庄公担任,而坐在郑庄公旁边的人,姜诱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跟郑庄公同样是个美大叔,看上去保养得当,不过才三十多岁的样子。

但是实际年龄肯定不止,起码也得有四十岁了,大概等姬阏到了那年纪,会比他爹公子吕更显年轻。

不过要说实话的话,她猜姬阏应该长得像他娘,毕竟跟公子吕比起来,姬阏只有两三分像他。

往着前方拜完后,在夫妻对拜之时,姜诱还是有些不敢看姬阏眼睛,屡屡对上他的目光,还未看清他的情绪,她就已经先避开了。

行了一大堆礼仪之后,后续分吃祭品,举行合卺礼时,姬阏像是知道她在回避他目光一样,同样也不去看她了,两人目光就算无意撞上,也是无事发生。

就这样到了相见礼的时候,将身上的礼服各自脱下,姬阏为她来摘取头上的缨,只有这时,姜诱方才抬眸,恰好对上他目光,没有收回。

姬阏指尖动了一动,轻巧将发带从她头上挑下,婚房里的下人熄了蜡烛,只留下盏摇曳不明的昏黄烛火,紧接着撤出了房内。

整间婚房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姜诱望着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道了句:“其实你不想笑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笑的。”

姬阏收回手,波澜不惊道:“我想笑。”

先前的那一笑,确实是因为想笑,才会笑出来的。

姜诱说不出话了,垂着眸好一会儿,才问:“你说的你会解决,就是那种办法吗?”

姬阏道:“查不清源头暂且不说,即便是真查清了,流言亦无法止住,唯有用另一桩流言盖过,才是最好的方法。”

姜诱抿了抿唇:“好吧。”

“你睡床,我睡榻。”姬阏就是姬阏,连新婚洞房之夜的分床睡,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又如此简单不过。

姜诱看着他转身,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姬阏。”

姬阏没有转身,姜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单薄瘦削的背影,终于问出了口:“你喜欢我吗?”

静默良久,姬阏出声:“你昨日,不是问过了么?”

姜诱连忙接话:“那我现在再问一次!”

姬阏抬脚往榻上走去,“还是一样的答案。”

姜诱看着他不再转头,整个人直接躺到榻上,盖上被子,再也没有理她,眼睫一垂,轻轻呼了口气,自己解开了衣带。

这回她没有呈大字型躺下了,直接面朝着里蜷缩成一团,把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望着墙壁叹气。

留下来的那盏烛光不多时便燃尽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同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后半夜里,窗外呼呼刮起了风,幸好房内窗户关得严实,因此只有可怕的呼啸声在外响起,影响不到房内的人。

蓦然,凭空一道惊雷响起。

姜诱的心紧缩了一下,还未等她有反应,就见到了惊恐的一幕——

原本躺在榻上的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起,直接冲到了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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