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诱裹了裹身上那件披风,“诱儿方才走了许久,都走不出这片假山,现下鲁君来了正好,诱儿便能跟——”
“公主!”姬允突然打断了她,嘴角笑意消失不见,就那么定定望着她,“你嫁给公孙子都,可是真心实意?”
姜诱:“当然是——”
“不!”姬允再一次打断她,眼里充满了不相信,“你并非真心实意,你同世人一样,只是一时为外相所迷,是他用那副皮囊诱惑了你,才会让你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
姜诱很想对着他当面吐槽,你自个儿看上文姜,难道就不是因为她的外貌?
难不成还是发现了她的内在美?
姬允自顾自继续说道:“公主,你应当是明白我的心的,除了相貌,我什么都能比他更好,而韶华易逝,容颜易老,待到那时你才后悔,只会追悔莫及……”
姜诱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谁知姬允说着说着,还一把拉起了她的手,眼神无比诚挚:“只要你愿意,现在还来得及,明日我去与他说清,若他不愿,哪怕鲁郑开战,我也在所不惜……”
姜诱想抽开手抽不动,想破口大骂又怕激怒他,涨红了脸一直往后退着,在他念念叨叨的同时,耐着性子劝他:“你先放手,放手再说……”
谁知道这些话都被他无视了,姬允越来越靠近,甚至快凑到了她眼前,就在姜诱心跳越来越快时,他突然间又松开了手,双臂一张,俨然是想把她抱怀里。
姜诱:操!姜诸儿翻版?
她狠了狠心,刚准备对着他最薄弱的点攻击,可没想到脚抬到一半,从一座巨大的假山上,飞身跃下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动作极快,把她往旁边一带,姬允就离开了她视线,她抬着的脚也落了空,保持着僵在半空的姿势,转过头去,看搂着她肩膀的这位仁兄。
借着莹莹月光,她清楚地看到,姬阏如同水墨画般的眉眼,此刻眉峰轻蹙,眼眸微眯,显然对她不悦到了极点。
姜诱嗓子发干,刚想着是不是要解释点什么,姬阏搂着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带进他怀里,而她抬起的脚也被他的脚压了下去。
姬允反应过来,见到的就是眼前两人勾肩搭背,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甚至还用腿脚互相撩拨。
姜诱:“……”不是,真不是,你该去看看眼睛了!
姬阏的头转了过去,正面对着姬允,语气清淡:“鲁君方才,是对公主意图不轨?”
姜诱:“……”姬阏不怕死?
姬允的面子挂不住,神色尴尬了一瞬,不过很快,他的视线从假山上收回,接着回望姬阏,冷道:“寡人不知公孙子都,竟然有偷窥的爱好。”
一时间,姜诱的视线也望向那假山。
搂着她肩膀的那只手虽然很暖和,但她的身体却止不住一阵阵发冷,同时心里一声声MMP不断,都是说给她旁边这老兄听的。
感情公孙子都一直呆在那上面,看着迷糊的她被人抛到这里,看着她一次次跺脚搓手,看着她担惊受怕找出路,却被绕得晕头转向,还害怕得一直喊妈。
最后姬允跟她的原原本本,他也清楚看到了,但只是看着好戏,直到最后要闹出事了,他才舍得跳下来解围?
呵!
她终于知道姬阏为什么动作那么快,第一时间把她的脚给踢了回去,感情就是怕她把姬允踢得断子绝孙,到时候连累了他不好收拾呗。
姜诱觉得,如果能计算出她对姬阏的好感,那好感度显示的肯定是-1000!
绝对!
第17章
不知何时,身边人望向他的眼神带上了仇视,虽隐藏得极深,可抵不过他分外敏感,终究还是察觉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只不过,他也不在意罢了。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
总之,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在乎的,只不过是……
姜诱察觉到,姬阏将她搂得更紧,同时出声,话里含了丝似有若无的讥诮。
“阏的爱好如何,不劳鲁君操心,只是……鲁君真不打算解释吗?”
尾调刻意上扬。
姬允本该继续壮着胆子辩解,可在他说出这句刻意强调的话语过后,他即便是望向他身旁的人,心里竟不知怎么的,同样打起了退堂鼓。
恰好正值一阵寒风刮过,姬允一瞬间也更清醒,看着面前搂抱的两人,他悄然咬了咬后槽牙,再道:“寡人方才多喝了几杯,头便有些犯晕,不知怎么跑到了这儿,还将公主认成了她人,还望公主和公孙子都莫怪。”
退让到这一步,已是他的极限。
姬阏唇角勾出一抹弧度,“阏方才见过鲁君的侍妾薄姬,的确是与公主有七八分相像,想来鲁君是将公主认成了她。”
姬允顾不得细思姬阏的话,见有了个台阶顺着下,直接道:“寡人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现下便先回去了……”
只不过他方转身,没走两步,就有样东西被掷过来,准确无误盖到他头上。
姜诱睁大了眼,看着姬阏一脸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单手扯开她披风的带子,把她的披风一扒,不顾她发了个抖,直接把披风朝着姬允丢了过去。
姜诱:shit!
姬允把盖头上的火红大氅拿下,面色是显而易见的不好看,不过他背对着他们,他们自然也看不到。
“这样好的大氅,鲁君莫要忘了。”姬阏补刀道。
姬允抓着大氅的手一紧,没再多说,踏着月色消失在夜中。
等到他最后一点点影子消失,压制住姜诱的力量瞬间消失,只不过因为这样,那唯一可以汲取温暖的地方,也消失了。
“啊——”秋还没打出来。
姬阏不知从哪掏出条帕子,优雅抖开,扯着上边两只角挡在面前,成功避免了飞来横祸。
等姜诱一个喷嚏打完,她用帕子去擦鼻子时,姬阏已经把利用完的帕子随手丢到一旁,望向她的眼神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不是呕吐就是喷嚏,也不憋着,他的妻子怎会是如此不顾仪态之人?
还好他早有准备,方才已见识过她干的“好事”,这才能够幸免于难。
姜诱把鼻子擦得有点通红,眼角也有点湿润,是因为不自觉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她觉得她现在应该完美贴合,一只饱受惊吓的柔弱小白兔形象。
“公孙子都……”姜诱软绵绵来了句,看着他时眼睛一眨,把眼眶里剩余的泪水挤了出来。
照理说她泪珠都挂睫毛上了,姬阏看到,就算不产生怜惜之情,也应该识相一点才是。
哪知道姬阏钢铁直,明明见到了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视若无睹地质问她:“你让他为你披了大氅,就连他为你系上时,也未产生半分不愿。”
姜诱:“……”操,那是因为我冷啊!
然而内心再怎么骂,她面上还是小白兔,更加柔弱可怜,“所以……公孙子都还不明白么?”
姬阏:“明白。”果然是如他所想。
自这句明白过后,姜诱借着月光看到,姬阏秀雅的眉毛蹙起,眉尾薄得跟刀片一样,再蹙一点,都能拿来当杀人利器了。
“齐太子诸儿,齐公子小白,郑太子忽,鲁国君主……”姬阏每念出一个名字,声音就更加咬牙切齿。
“也许还有更多人,你想他们成为你的入幕之宾,是吗?”
而他身份相较他们低微,她料定了他不敢声张,所以才想方设法嫁与他……也许,确实还如鲁君所说,就连自己她也想要。
仅仅,只是为了他这张皮囊而已。
等着姬阏脱衣服的姜诱:“???”
把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愤怒强行压下去,姜诱咬着后槽牙开口:“你怎么这么会冤枉人?”哪只眼睛看到她想了?
姬阏:“莫非不对?”
“不对,当然不对!”姜诱说着又打了个喷嚏,随便擦了一擦,双眼冒火瞪他,“你如何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有什么真凭实据就拿出来?否则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跟鲁君的女人有不清不楚不三不四上上下下的猫狗关系?”
姬阏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紧,尤其是在听到她最后一句,鲁君女人,上上下下,猫狗……
他的脸色霎时阴寒得如同亘古不化的万年玄冰,就连那清清冷冷的月色打到他脸上,都像是在试图把这块玄冰温柔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