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殷夏试探着开口。
“对。”祁六肯定她的猜想,“就是你的师父,道生大师。”
“可我师父根本不知道,我在上元灯会的时候会在一艘画舫上......”
殷夏依旧无法理解。
祁六语气缥缈又虔诚地说:“自然是卦象告诉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除夕快乐!ヾ(^▽^*)))
第34章
殷夏在普罗寺藏了数日,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师父回来。
“原以为以我师父的本事,不出三日便会回来了。”殷夏趴在石桌上与祁六说着闲话, “谁知没把他等回来, 祁大哥倒是先到了。”
祁山为人豪爽热情, 在知道她就是谢林菲之后,自顾自的与她熟稔了起来。殷夏起初有些不适应, 过了两日才渐渐少了些距离感。
谢林菲本是谢家的女儿, 是谢华菲正儿八经的妹妹, 所以殷夏便入乡随俗, 也唤祁山一声大哥。
他是个务实又有抱负的人, 早就不想把自己的大头生意局限在广陵郡。这次因着谢林菲的由头进了京,除了拜会一下他的恩人, 还是存了几分大干一场的心思的。
于是他不像殷夏和祁六两个游手好闲的人一样,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太阳,勤勤恳恳的一大早就出去寻找商机了。
祁六听了殷夏的话,问道:“你师父不回来, 你便不走了吗?”
“你要继续留在京城吗?”
“不会。”殷夏道,“对我而言,京城已经不是一个能久留的地方了。”
“可是,”她蹙了蹙眉, “不等师父回来,难道我要一个人上路吗?”
祁六没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殷夏生了几分睡意的时候, 迷蒙间听到他说:“前两日我大哥采购了一批丝绸和瓷器,计划运到西域。”
“他是祁家的总舵手,不可能亲自护送商队,可是这价值连城的货物放手交给别人,他又放不下心。”
“所以昨晚,他问了问我的意见。”
祁六躺在树干上,望着天空说:“大哥多年来对我十分照顾,如今他有需要,我自然要替他分忧解难。”
“所以我揽了这事,这两天筹备一下,大概后天就会启程。”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那时你师父还没有回来,与我一起去领略一下异域的风光,如何?”
殷夏听着他的声音,慢悠悠的想到了中原还未传入的葡萄胡豆石榴子,一时间生了几分馋意。
“好啊!”她直起身子,答应的很雀跃。
“嗯。”他被当空的太阳晃了眼,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又将手覆在了眼皮上。
而后嘴角无声的,勾起一个弧度。
两日后,天空阴沉,道生依旧没有回来。
祁六从城中拉出几大车的货物,行了一小段路之后,停在了西山脚下。
他眯眼往山上望,瞧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走在漫漫的石阶上,自上到下,渐行渐近。
祁六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着她下了最后一级石阶。
他翻身下马,不知从何处取了一个矮凳,一弯腰放在了车下,动作十分郑重地为她挑开帘,面上却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一躬身,煞有其事的开口道:“请,我的小姐。”
殷夏摇头笑了笑,走到近前,正要踩着木凳上车,却听到车队后方传来一阵喧哗。
她翘首望去,见是几个伙计围住了一个姑娘,正在盘问什么。
她似乎是来这里寻人的,不过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让人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车上物品贵重,伙计警惕心很强,见她形迹可疑,便围住她不想让她更进一步。
殷夏瞧了一眼,没上去凑热闹,提起裙子抬脚踩上了木凳。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师父的法号。
她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那满脸泪痕的姑娘,竟然是秋茗。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霎时间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又崩溃了,她哭着说:“是你......”
“你快救救道生大师罢!”
殷夏心头一紧。
师父出了什么事?
————
殷夏随秋茗走到宫门处的时候遇到了阻碍。
秋茗出示了腰牌,要带殷夏进去,那侍卫却只准她自己通行,非要将殷夏拦在宫门外。
秋茗急道:“这是我从宫外寻来的为贵妃诊病的能人,你若是如此不懂变通,耽误了贵妃诊病,到时候可没什么好下场!”
那侍卫听了这话,却仍是固执地不肯放人,铁面无私的说:“我并没有收到消息。”
“而且,上一个宫外来的能人,已经因为乱开方子、加重贵妃的病情而被关入大狱了。”
“我可不敢放不明不白的人进来。”
秋茗急的跳脚,她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道生大师怎么会是庸医呢?他是庸医的话,自己可怎么办呢!
她不想让道生大师出事,可是如今,她寻来的救命稻草却进不了宫门。
怎么办?秋茗心头一片慌乱。
她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殷夏,却见她嗔怪的瞟了她一眼,抱怨道:“姐姐糊涂什么。”
殷夏摸出那块贵妃给她的玉质腰牌,对侍卫笑道:“她因为贵妃的事情急糊涂了,我哪里是什么宫外的能人,只不过是栖梧宫的一个小宫女罢了。”
“您把我拦在宫外,是不想让我回去当差了吗?”
那侍卫验过之后,总算把她们放进去了。
殷夏跟在秋茗身后,直奔着栖梧宫而去。
祁六已经走了,她到底没能和他同行。
因为秋茗告诉她,她的师父因为给贵妃诊病,被关入了狱中,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
这三日间,贵妃的病一日日的恶化,皇帝急怒攻心,要拿人开刀,竟对道生动了杀念。
虽然当时被身边的人以“道生是为人所敬重的大师”为由,好说歹说的劝住了,但是贵妃若真是就此不好了,道生也必定难逃一劫。
殷夏想不出,贵妃究竟是得了什么顽疾,才能让她那无所不知的师父落到这般境地。
她得亲自去瞧瞧。
秋茗一路上絮絮叨叨的与她说个不停,皆是些自哀自怜之语,殷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听进心里。
眼见就要到栖梧宫了,秋茗那车轱辘话中陡然冒出一句:“如今世子也不知所踪......”
殷夏神色一变,沉声道:“你说什么?”
秋茗被她的语气吓得一惊,随后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那日上元灯会之后,世子就再也没回来。”她小声询问,“姑娘可有什么线索?”
殷夏没说话。此时她的脑中有些混乱,各种念头此起彼伏,好一会儿,最关键的那个才尘埃落定。
子珣,居然还是失踪了。
为什么?明明他与沈君泽早已没有任何往来,为什么他还是失踪了?
她心不在焉的跟着秋茗踏入栖梧宫中,看着婢女在殿门处进进出出的忙碌,而后视线一转,瞧见了墙角一丛嫩黄色的迎春花。
春天到了,贵妃......也病倒了。
殷夏恍然驻步。
难道......原书中的剧情,不可改变吗?
殷夏心中掀起一场风暴。
是了,如果贵妃不死,三皇子不会那么快成为储君,谢轻菲,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成为地位尊崇的太子妃。
所以即便谢轻菲没了对她下手的理由,她还是被从地狱而来的病魔攥住了。
难怪......连师父都束手无策。
因为这是苍天的意志。
殷夏久久的停在殿前,无法再迈出一步。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好像不太可能有办法。
殷夏攥紧了拳头,眉目一凝,抬脚踏入殿中。
可是谢源之如今还活着。
于她而言,天意可违!
————
三日后。
红苓喜冲冲的跑入厨房,将干净的帕子浸在热水中,冲秋茗道:“之前我不是和你说娘娘好了一些吗!”她喜上眉梢,“你知道吗,就在刚才,娘娘醒了!”
“瞧着不痛苦也不难受,还嫌身上黏腻,让我给她擦身呢!”
秋茗舒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秋茗嗔她一眼:“瞎说,娘娘醒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红苓嬉笑道:“你这性子太闷了,高兴就该有高兴的样子嘛。”她说完,拿着浸湿的热帕子像欢快的雀儿一样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