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眼角一丝滚烫的泪水滑落,只是一点点抚摸着棺木的周围,企图送儿子最后一程。
一日之内失去两位至亲,娥皇的泪水已经哭到干涸,她曾无数次的想着回来之后如何向母妃撒娇,如何向兄长解释,如何让他们看着自己找到最终的归宿。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的母妃和兄长大约是在惩罚她吧,惩罚她的任性,惩罚她的顶嘴,惩罚她一次次的耍着性子。
脑中不断的想起昔日里母子三人相处的美好时光,娥皇只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
第90章 栽赃轩辕
月厘此刻守在犬修的棺木旁边,眼神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姬俊,看他一脸担忧的盯着娥皇,心里的火就更不打一处来。
棺壬不动声色的看了月厘一眼,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月厘思考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抱住共工的衣角,大声哭诉道:“父王,父王要为夫君做主啊。”
共工怒气幽幽,他怎么会不知道犬修死的蹊跷,便一把扶起月厘:“说,怎么回事。”
月厘抬起眼,好像刚刚看见姬俊一样,眼里写满了愤怒,直直的指着姬俊道:“是他,是轩辕,是他们害死了夫君。”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姬俊,眼睛里都充满了忌惮和愤怒。
娥皇和姬俊对视一眼,仿佛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棺壬见共工也是不大相信的样子,急忙开口道:“储妃,这种事,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啊。”
月厘已经泣不成声,仿佛遭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摇摇头哭诉道:“蛮儿是轩辕锦妃的旧人,是她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夫君和我发现她暗中给轩辕递消息,想要抓个现行,谁成想蛮儿早有准备,想要劫持于我,夫君为了保护我,撕扯中就被她一剑刺死了,幸亏逢蒙将军及时赶到,这才救下我,杀了蛮儿。”
共工早已怒气冲冲:“逢蒙何在?”
逢蒙一直站在院子里,听到传召赶紧进来,所说的话与月厘几乎一般无二。
句龙多了个心眼,因着听到过几句流言,不禁问道:“逢蒙,你怎么会如此正好赶到那里。”
逢蒙答道:“军中有许多事情尚需找大公子商议,我便急急寻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理由倒是正当,虽然心中有诸多疑点,但句龙毕竟没有证据。
共工已经怒不可遏,撕扯着嗓子吼道:“帝储殿下,你怎么说?”
姬俊不动声色,觉得此事疑点众多,因此回道:“神农王若是要真相,不如等姬俊回去查明。”
棺壬忙凑近共工,小声说道:“王上若放他回去,无异于打草惊蛇,不如,将他软禁起来,一命换一命。”
共工此刻已经全然相信了月厘的说法,毕竟她是犬修的妻子,是他最珍爱的人。
何况,锦妃是她姑母,她没必要害她。
他大喝一声:“殿下这么说,是想回去报信吗?”
姬俊一愣,忙解释道:“事情没有调查清楚,还请神农王保持理智。”
“父王,”月厘声音哭的更大了些:“你定要为夫君报仇啊。”
共工重重吐出一口气,叫道:“来人,把殿下请进地牢。”
姬俊一惊,娥皇却早已跪了下去:“父王三思,此事尚有疑点。”
句龙也跪下去道:“父王三思,殿下是千金之躯,父王这样做,无异于谋反。”
说话中,姬俊已渐渐走到棺木旁,仔细观察起犬修的尸身。
逢蒙忙着补充道:“但是,我神农王储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棺壬也道:“王上还需当机立断啊,若姑息养奸,我神农一族不保啊。”
娥皇怒道:“你们住嘴,少在这里火上浇油。”
棺壬却道:“臣也知道王女心怡轩辕殿下,但,眼下死的可是你的兄长,而且,王妃又何其无辜,就这样活活心痛而死啊。”
就在情况一片混乱的时候,姬俊却突然开口道:“月厘储妃说王储是为了保护你而死,那他生前一定与蛮儿缠斗过对吗?”
娥皇蓦然站起身,走过去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姬俊看了看娥皇,缓缓道:“你兄长身上,并没有缠斗的痕迹。”
月厘忙道:“衣服是换过的,我要让他走的体面一些,自然看不出痕迹。”
姬俊顿了顿,对共工恭敬道:“神农王可否容姬俊查看一下王储的身体。”
在场的人皆是屏气凝神,谁也不敢再说话,逢蒙却不动声色的给月厘使了个眼色,月厘突然跳起来哭诉道:“你以为你是帝储,就可以如此无礼吗?”
她赶紧大声哭道:“夫君都已经殒身了,你还要如此惊扰他,你安的什么心。”
娥皇也知道,贵族最看重的无非就是颜面,死后被乱动,确实是不礼貌的行为。
但,姬俊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要这样做的。
姬俊慢慢抬起头,语气淡淡的说道:“若是犬修兄死的不明不白,恐怕才是对他的不公平吧。”
见月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娥皇也觉得兄长死的蹊跷,忙跪下去道:“父王,你难道不想查清真相吗。”
共工仍在犹豫,月厘伤心惊怒的吼道:“娥皇,安的什么心,夫君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让外人来侵扰他。”
娥皇定定的看向月厘,大喝一声:“有请灵山十巫。”
“十巫是天神的使者,可以安度亡者之灵,如此,便不算对兄长的侵扰了吧”,娥皇看着共工,一字一句的说道。
共工别过头去,算是默许了。
月厘脸上已经爬满了惊慌失措的神色,棺壬和逢蒙也是神色苍白起来。
巫族巫礼长老对丧葬之事颇为精通,待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才抬起头来对共工说道:“公子身上并没有撕扯缠斗的痕迹,倒像是惊怒一下被一击致命。”
月厘赶紧又哭起来:“父王,这下你相信了吧,夫君就是发现了蛮儿的细作身份,所以才惊恐之下被赐死了。”
她眼泪一串一串的滑落,目的不过是先入为主罢了。
姬俊却听出了不妥:“若是被蛮儿刺死的,犬修兄身上的伤口会这样深吗?”
共工也猛然抬起头,听巫礼长老回道:“到不像是女子行凶。”
此言一出,屋内皆霎时间安静下来,灵山十巫的判断,没有人敢质疑的。
片刻过后,娥皇这才觉得,犬修的死恐怕不是意外,这其中必然含了天大的阴谋。
她将心里所想的原原本本的告知共工,一时间共工也觉得此事疑点众多,不可只听一面之词。
月厘见共工有所犹豫,声泪俱下的保证自己所言不虚,逢蒙也再度跪下,直言可以佐证。
句龙将月厘和逢蒙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开口:“逢蒙日日出入修义殿,想来必然是不愿意兄长蒙冤的。”
日日出入?
这几个字令娥皇和共工皆是一愣,共工立马察觉到句龙这话是有所指的,便道:“你知道什么,直说就好。”
句龙却故作轻松道:“不过是婢子们爱嚼舌根罢了,我想,兄长和嫂嫂伉俪情深,嫂嫂必然不会和逢蒙将军私下有什么来往的。”
共工一愣,娥皇却忍不住问道:“可有人证?”
句龙看了眼娥皇,小声道:“倒是没有什么人证,不过人云亦云罢了。”
月厘和逢蒙早已浑身颤抖,月厘犹自挣扎,忙道:“父王,月厘冤枉。”
她怒气冲冲的看着句龙,吼道:“句龙,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不过是冲撞过静姨娘一次,你竟要这样置我于死地吗。”
“是不是真的,父王去打听一下就是,”娥皇说道。
棺壬一时也慌了,赶紧跪下来对共工道:“王上,逢蒙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储妃啊。”
逢蒙也道:“王上明察,逢蒙去修义殿,不过是向王储汇报军事,并无其它企图,对储妃也是恭敬有加,您一查便知。”
这种事情,没有捉奸在床,终究只是空穴来风,句龙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将事情的焦点引向别处,莫要连累无辜的姬俊而已。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共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收场,只能对一旁的巫咸长老道:“依长老看,此事如何决断。”
巫咸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了两全的法子,他慢慢开口对共工道:“王上,依我看,不过都是一场云雾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