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没有看林枫,而是看着安栖云。
他看见安栖云的帷帽掉了下来,白色的绢纱与乌发缠绕着分开,逶迤坠下,然后安栖云似乎有深意地笑了。
他看见安栖云突然下坠,然后消失。
他瞳仁一缩,眼中迸发出亮光,朝着安栖云跑去。
林枫在摔在地上,不过是揉一揉屁|股的功夫,两个大活人忽然间就看不到了。他急忙跑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安栖云掉进墓室后,打量了一下墓室中的环境,放下了心。
这格局和古籍上一模一样,她看向了四周,有九道门,她不用多费心就找到了自己要去的那一道。
正在窃喜时,又掉下了一个人。
安栖云很紧张,她不敢起身,用手撑着地,蹭着地往后退。
她看见那个带着暗金色面具的男人提着剑向她走过来。
墓室中装饰着硕大的夜明珠,那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安栖云完全被覆盖在他的影子中,黑暗仿佛从地上蔓延进她的心里,她无处可逃。
赵敛的剑冰冷地泛着幽光,安栖云丝毫不怀疑,那剑能够立刻让自己身首分离。
赵敛越走越近,每一步都是踏在安栖云的心里。她看见那双鹿皮皂靴停在自己的跟前,剑尖绕了一个弧度。
她不细想,扑了上去,抱住了那人的小|腿。
“英雄,饶了奴家。”
她敏感地察觉到那人似乎有些僵硬。
安栖云得寸进尺,抱住了他的腰。
赵敛退了两步,像是震惊到没了反应。安栖云稍微一用力,将他扑|倒在地上。
安栖云看见剑的寒光又闪动起来,心中暗叫不好,紧紧闭上眼睛,然后听得剑刃入土的声音,赵敛将剑插|在地上,语气中隐忍着怒气:“滚起来。”
安栖云可怜兮兮地说:“方才冒犯了公子,实在不是奴家的本意。”
夜明珠的光洒在安栖云的脸上,赵敛这样清楚地看着安栖云,只觉得这是惑人的妖精,她的眼角有小小泪痣,风情妖娆又纯真无邪,媚|态天成。
这神态,这动作。
赵敛声音越发寒冷:“这时候还想着那档子事?想一同死在这里吗?”
安栖云震惊,哪档子事?
别冤枉我,我只想趁机把你搞死!
不过听着他的意思,似乎没有动杀心,安栖云就小心地放开了他。
赵敛依旧握着插在地上的剑,半靠着墙壁,似笑非笑,问安栖云:“安姑娘,大半夜里一个人到南王墓来,莫非是在找什么吗?”
安栖云一听这话,开始有些慌乱,但是慌乱马上被压制下来。
她粲然一笑,语气甜腻:“幽闺寂寞,春|情难遣,我只不过是来和我的侍卫约会的,却被你打扰到了,好扫兴。”
赵敛:……
驿站里。
夜这么深了,傅祁并没有睡觉。
他坐在驿站外头的石头上,用一块软布,细细擦拭手中的剑,偶尔间,他抬头看看二楼的窗户,那是安栖云暂住的屋子。
他是人人称道的君子,没人知道,他爱宝剑,也爱美人。
他知道,自己终将一日能够拥有利刃与名姝。
但是,近来几天,却让他察觉到,有些东西悄悄地改变了。
他再看一眼二楼的窗子,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她的屋子,今晚一直漆黑一片?
傅祁不再擦拭宝剑,他走进驿站,看见崔知意坐在大堂里,看见他进来,站了起来,有些忧虑地说:“我想找安妹妹说说话,可是长清一直拦着我,我觉得有些奇怪。”
傅祁听后,不顾长清和渌水的阻拦,冲上了二楼,将安栖云的房门踹开。
里面空无一人!
傅祁脸上依旧很平静,问道:“你家姑娘去哪儿了?”
长清和渌水跪在地上,有些发抖,但是一言不发。
崔知意幽幽地站在傅祁身后,说道:“早些时候,我看见安妹妹身边的一个侍卫鬼鬼祟祟的。”
傅祁握着剑,转身就走。
安栖云的屋子门窗都开着,冷冷的风吹在崔知意的脸上,崔知意看着傅祁走出了驿站,说着:“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安栖云:谢邀,人在墓地,刚做完鬼回来……
第8章 获巨宝
赵敛在墓室里转了好几圈,他扣动门上的铜门环,用力往后推可是没有丝毫变化。
他回头打量安栖云,凤眸微眯,薄唇紧抿。
多年来,他代替燕王南征北战,军饷时常空缺,靠的就是做这摸金校尉的勾当。
他的兄弟曾经偷偷以此嘲笑他,于是他邀请哥哥弟弟来院子里喝酒,用来盛珍馐佳酿的,的确是金玉器皿,只是形状古怪。
当赵家养尊处优的公子们听他谈起这些器皿来历时,个个脸都绿了。
他泰然自若,吃吃喝喝,笑得畅快。
听说哥哥弟弟们第二天都病了。
赵敛看着看坐在地上整理头发的安栖云,看着她安安静静姿态万千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安家的千金小姐,比起他的兄弟,还来得大胆。
他的剑挽了一个剑花,锋芒指向了安栖云。
“你不害怕?”
安栖云抬头看他,泫然若泣,只不过这表情在赵敛看来却太过虚假。安栖云知道赵敛对她生了怀疑,只能自暴自弃说:“我胆子大,不行吗?我娘总是要我装作胆小,装作柔弱,说这样才是闺秀,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她看着赵敛的剑芒有了收势,问他:“你在这里找什么?墓主人的财宝是不是藏在这里?”
她露出了一点渴望的神情,她本就生了一双美目,现在迸发出亮光,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赵敛蹲下来,用手拍了拍她的脸,表情轻浮愉悦:“你以为你的小命捡回了吗?开始想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赵敛的手是暖的,微微的热量带着一丁点的痛觉传到安栖云的脸上,安栖云仿佛被鞭|笞,被羞辱,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让人招架不住!
赵敛退了一步,他发现安栖云的肌肤竟然如此白皙,如此娇|嫩,不过是轻轻拍了拍,就显出了一点红色的影子,在如雪的肌肤上,陡然生出了一点让人亵|渎的色泽。
他背过手,捏了捏手指,有些滑|腻的触感,他莫名感到有些烦躁。
他继续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更令他不安的是,他也没有找到自己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这墓室根本就是个封闭的空间。
他再转头看安栖云,她依旧是沉静的,似乎在发呆。
赵敛又看不下去了。
他用剑指着安栖云:“起来,找出口。”
安栖云娇滴滴:“总是用剑指着我,我腿都吓软了,起不来。”
赵敛皱着眉,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走了过去,一手握住安栖云的手臂将她拎起来。他听见安栖云在他耳边,语调软软地说:“那天你也是这样将我救起来的吗?”
他将安栖云松开。
安栖云又说:“不对,你那天是抱着我的腰的。”
她停了片刻,又软软抱怨说:“你这样轻薄于我,我该怎么对未婚夫交代啊,你要对我负责。”
赵敛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还记得你的未婚夫?”
安栖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她追问:“什么?”
赵敛:“闭嘴!”
安栖云消极怠工,也照着赵敛的模样转了几圈,然后沮丧地摇摇头,又重新坐在地上发呆。
赵敛直觉告诉他,安栖云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一把将安栖云搂紧怀里,说:“你说得对,我应当对你负责,反正我们走不出去,今天就负责吧。”
安栖云本来是无所畏惧的,听了他的话,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不行,她才不能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这里苟|合!
她结结巴巴:“恩公,不如等等吧,今天日子不好。”
赵敛轻笑:“黑黢黢的,不知昼夜,还管什么日子呢?”
安栖云挣扎:“我,我要明媒正娶!”
赵敛说:“尸骨为我们作证。”
安栖云推开他:“别发疯了,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赵敛抱着剑,看起来早有预料:“哦?”
安栖云脸红红,虽然知道自己被耍了,也是也无可奈何,只是用全力瞎诌:“我自幼听力异于常人,我听见那个地方有风声,一定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