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期盼过你能信我,但是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我做的一切你都能看到。”
说着话,卫南忽然顿住。
须臾之后,他才一字一句朝着徐芳园道:
“我卫南,对你绝无恶意。”
徐芳园哦了一声。
卫南微僵,半晌才干咳两声道:
“算了,随你信不信吧,反正我问心无愧。”
徐芳园终究是没有对卫南的话做出回应。
她饶有兴味的看着卫南:
“你找我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你这人是真的很聪明。”
卫南听言微怔,旋即笑开:
“其实我有两件事情要对你讲。”
“两件事?”
“嗯,第一件事情是李员外今儿虽说会派人来请你,但依我对他的了解。
他上回在那位神医手里头吃了那么多的亏,即便此番听得你在九福堂的种种名声过后,该也会有所疑虑。
所以,他必定会找你签约子。”
徐芳园听言挑眉:“与之前同那些个游方大夫签一样的约子么?”
“不。”卫南摇头:
“他会让你签更苛刻的约子,那些大夫不过是断了筋脉,但我想,若是你没能治好李小姐,多半是要丢半条命的。”
说到这,卫南看向徐芳园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担忧。
“你怕他们对我动手?”徐芳园问道。
卫南点头:“怕是会以多欺少。”
徐芳园有几分拳脚功夫,他知道。
但卫南更知道的是,依照李员外的性子。
若是徐芳园前了约子却未做到,李员外府上的所有奴仆必定是要一起对付徐芳园的。
李府的仆人个个都有些拳脚。
饶是徐芳园本事再大,也断然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徐芳园挑眉:“所以你要对我说什么?”
“不管李员外对你承诺诊金多少,签下约子也算是有个书面的承诺;
还是对你打感情牌,说什么签下约子只是为了让他的心安定几分;
或者是对你讲说你在龙潭镇的名声那般响,他断不可能对你做出什么恶事来,都不要信。”
卫南沉声:
“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你一句都不要信,若是你实在被逼迫的无法,也一定要仔细看好那约子,只要有半点不对的,你都要指出来,或者是……”
卫南看向徐芳园:“你让顾南弦陪你一同去。”
“顾南弦?”
“嗯。”卫南点头:“李员外对顾南弦一直很顾忌,有他在,李员外该不会太过强迫于你。”
徐芳园心中一动:“李员外为何会对顾南弦顾忌?”
“这我便不知道了。”
卫南摇头:
“说实话这个事情我自个儿都困扰了许久。”
说来奇怪,那李员外在龙潭镇从来都是个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的。
可卫南帮着李员外府上做了那么许多事情,却是发觉,但凡与顾南弦沾上关系,那些个吩咐自己做事的人都会干脆让他们不要再继续。
起初,卫南还以为只是凑巧。
可每回与顾南弦有关,都是半途撤回。
渐渐地,卫南也琢磨出来不对劲了。
他朝着上头问过,上头的人让他不要去过问不该知晓的事情。
还告诉他说,反正只要与那顾南弦有关的事情,隔开几丈远就行了。
徐芳园听罢卫南的解释,手心不觉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觉得,李员外该是知晓顾南弦的身份的。
“总之,叫上顾南弦一起会比较稳当。”卫南继续道。
徐芳园听言摇头:“顾南弦不在。”
卫南怔住:“不在。”
“你难道没发现么?”徐芳园笑道:“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卫南脸色一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糟糕,若是顾南弦不在,你去李员外府上怕是应付不过来,要不……”
卫南看着徐芳园:“要不今儿你随便找个理由拒了吧,等顾南弦回来再去也不迟。”
“那时候一定会迟。”徐芳园摇头。
卫南蹙眉。
“李家千金的病已经拖了太久,我晚去一天,她便多一天的危险。
若不是我顾忌李员外的为人,我早都登门看诊了。
如今,李员外若真如你所言,要请我上门看诊,那我是必须要去的。”
“可是……”
“顾南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徐芳园道。
卫南不解:“他这几日不是一直都在么,怎么就不知道何时回来了?”
“你忘了以前他时不时地就去外头做几天买卖?”
徐芳园道:“他自己都不知道买卖什么时候能做完。”
卫南听言,脸色沉了下来,他当然记得这事儿:“那可怎么是好?”
“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
徐芳园安抚他:“好歹如今苏老爷算是我的靠山呢,我想着李员外再如何嚣张,该也不会完全不顾忌苏老爷的脸面吧?”
“那倒也是。”
“好了,你且说说你要对我讲得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徐芳园浅笑问道。
第742章 竟说信
“第二件事是何秀才绝不可能是被入室的贼人杀死的。”卫南道。
徐芳园不觉挑眉:“你如何知晓?”
“我看到了。”卫南沉声。
徐芳园神情微滞:“你看到了?”
卫南点点头:
“其实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我瞧着那有几个一身黑的蒙面男子从何秀才家里头走出来。”
徐芳园觉得不对:
“他们什么都没拿?”
卫南嗯了一声。
“可方才不是说家里头能拿的都被拿走了么?”徐芳园问道。
“那是何娥君拿走的。”卫南答。
徐芳园越发不太明白卫南所言何意了。
不是说没找到何娥君么?
怎么又成了那些东西都是何娥君拿走的了?
“刚才有些话我没有说。”卫南板着脸道。
徐芳园看他。
“那时我刚同周大叔将今日要运来食肆的东西收拾好,本想着再回家拿件防风的衣裳便直接往镇上赶……”
不想路过何秀才家的时候,卫南忽然闻到了一股隐隐的的血腥味。
因着以前帮镇上那些个有钱人家做脏活的关系,卫南对血腥的味道尤为敏感。
所以,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朝着何秀才家走近。
何秀才家的门紧闭着,卫南有些迟疑要不要敲门。
若是自己闻岔了,以何秀才的脾气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还没等卫南做出决定,他听到有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卫南找了个棵树藏好。
几个穿着黑衣蒙着脸的男人从何秀才家里走了出来。
卫南看到他们手里的刀还有隐约的血迹。
卫南听到他们轻笑:
“要不让老二一把火烧了这屋子吧?”
“烧了作甚,这穷秀才一辈子才搜刮到这么一座宅子,就这么给人烧了,你也不怕人家化作恶鬼在梦里头来找你哦。”
“他来找老子,老子再杀他一次便是了,怕什么!”
“要我说,人死了就是了,房子可以留着。
咱们之所以要这穷酸秀才的命不是因为他犯了老大的忌讳么,留着这一屋烂摊子,也算是给他背后那人一个教训了。”
“背后那人?”听到这,徐芳园没忍住轻声问。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何秀才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璞德知府。”卫南沉声。
徐芳园难掩错愕:“璞德知府?”
卫南点点头:
“何秀才早年喝醉酒过后经常在村里吹嘘当年他救过濒死的知府大人。”
“早年?”徐芳园挑眉。
她觉得卫南这人用词真有意思。
看似平淡的话,其实都留了遐想空间。
“嗯,后来他去了笃行书院之后便再未提及过了。”
卫南解释道:
“之后有人拿此事打趣他,他都一再否认,说那些个话都是他喝醉了酒之后胡言乱语的。
还说什么醉酒之词如何能当真云云。”
“是有人给他封了口?”徐芳园蹙眉。
“这我便不知道了。”
卫南浅笑:“你也晓得何秀才平日在村子里向来都是尾巴翘在天上去的,就这些话还是早年我听爹娘闲谈时说起。
若不是何秀才出了事情,我又恰好听到那些人的话,我也不会去想他们口中何秀才背后的人极有可能是知府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