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园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摇头。
顾南弦登时就变了脸色:
“你连那李员外府中是什么情况,那李家千金住在哪间屋子都不知晓,就这么贸贸然去闯,可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徐芳园忙点头。
顾南弦看她:“说。”
徐芳园:“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顾南弦险些气炸。
徐芳园见顾南弦脸色极差,连忙为自己辩解:
“其实我也想去打探啊,但是有个词说得好啊……”
徐芳园还未说完,顾南弦先将她的话说了出来:
“打草惊蛇?”
徐芳园忙不迭的点头,她嘀咕道:
“孙大夫之前同我讲过李员外的大概性子,那人多疑有暴戾,他根本就不将衙门和性命放在眼里。
那些个上门治病的游方大夫尚且被他折磨成那样。
若是我打探的时候被发现了他却不动声色就等着我上门,我一上门那不就等同于被瓮中捉……”
“等等……”
徐芳园的停下,觉得自己该换个词:
“岂不是等同于被人关门……”
“呃……”徐芳园又一次停下。
顾南弦无奈看她。
“总之就那意思吧。”徐芳园讪笑一声,她看着顾南弦:“
所以啊,我觉得还是随机应变就好。”
“你倒是挺有理由。”顾南弦被徐芳园的话气笑了。
徐芳园点头:“不是有理由,只是那李员外在龙潭镇上实在是太过神秘了。”
说话间,徐芳园有些沮丧:
“其实我有试着打探过的,但那李员外家活像是一个四周都被焊死了的铁箱子一般,根本无从下手。”
徐芳园浅浅叹了口气:
“既然明的打探不到,我便想着如此,倒不如直接去一探究竟好了,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我稍微机灵些该是可以应付得来的。”
“罢了。”顾南弦看她:“待会儿跟着我吧。”
徐芳园脸色一喜:“你知道?”
顾南弦点头:“云恒已经将李员外府中情况摸了个清楚,那李员外府中的确是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
“嗯。”顾南弦道:“暗卫极多。”
徐芳园听言,不觉困顿:“他一个员外设那么多暗卫做什么?”
“大概是树敌太多吧。”顾南弦缓缓道。
徐芳园不解。
“李家在京城……”
顾南弦开口,方才说了几个字,却是发觉雨势渐大。
“还是换身衣裳吧。”顾南弦皱眉。
徐芳园的微楞,旋即反应过来。
她低笑:“就你能看到,不碍事的。”
顾南弦的脸陡然变红。
“再不走,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了。”徐芳园自顾说罢,便朝前走。
眼见着女孩儿欢脱往前,顾南弦失笑,他转身回了趟屋后赶紧追上。
“再穿一件。”随手将徐芳园方才换下来的衣裳披在她身上,顾南弦道:
“天凉。”
“可是这不方便。”
“喏,腰带。”顾南弦变戏法般的拿出一顶斗笠戴在徐芳园的头上,道:
“雨大,把斗笠也戴上吧。”
徐芳园:“……”
一炷香后,两人来到了李员外府。
李员外府上,灯火通明,全然无雨夜的肃静。
一如顾南弦所言,李家暗卫极多。
见着李家到处亮堂堂,徐芳园着实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她很是庆幸。
亏得云恒早有查探,不然自己贸贸然闯进来,怕真是还没找着李家千金住哪儿呢,倒先要被人发觉了。
云恒早已打探清楚暗卫换人的规律,两人趁着换人的当口儿,极为顺利的进了府中。
“往那边走。”
顾南弦指了个方向,拽着徐芳园的手,小声道:“不要怕,不会被人发现的。”
徐芳园点点头。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李家千金的屋外。
比起其他房内的光亮,李家千金屋内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
因着烛光的缘故,几抹人影,影影绰绰的映在了窗上。
徐芳园皱眉低声道:“里头怎么这么多人?”
顾南弦摇头。
他朝着徐芳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耳贴上墙。
徐芳园有样学样。
“令爱的身子并无大碍,待老夫施上几针再吃上几副药便好。”
屋内,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徐芳园和顾南弦听得那声音皆是一愣。
有人给李家千金治病?
“拜托先生了。”另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传来。
那男人声音带着哭腔:
“实不相瞒,我家小女已经病了多时了,这前来看诊的大夫不少,可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我家小女这身子骨啊,眼见得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第684章 江湖骗子
李员外方才讲完话,李千金低咳两声。
一旁的丫鬟见状,连忙递上手帕。
待得李家千金好容易止住了咳嗽,那丫鬟手里的手帕已是殷红一片。
李员外忙上前扶住自家闺女儿:“玲儿,可还难受?”
“不碍事的,父亲。”
脸色惨白的李家千金诗玲摇了摇头,朝着李员外挤出勉强的笑。
李员外却被她这强装无碍的模样弄得越发心疼。
他紧紧抓住李书玲的手,喃喃道:
“玲儿,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李诗玲疲惫点头,想笑却挤不出来。
“李老爷莫要担心。”
老者浅声道:“令爱的身子之所以会如此孱弱,皆是因着病情一直未得缓解,待老夫替他施上几针便可。”
李员外忙点头。
老者却是皱起了眉头:“李家老爷可知老夫行医的规矩?”
李员外愣住。
老者身旁的小童皱眉走到李员外面前道:
“我家先生诊治之时,外人皆要回避。”
李员外呆住:“可我是我家小女的父亲啊。”
“我家先生才不管你是患者什么人呢。”那小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若是老爷想要自家小姐早些好,还是先行回避吧。”
李员外许久不曾这般被人趾高气昂的揶揄。
奈何有求于人,而且这位神医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好不容易才请来府中,他只能忍着。
但……
到底是男女有别,一想到自家闺女儿要同这老者相处,李员外终是放心不下:
“那……可否留个丫鬟照看呢?”
“不可。”小童皱眉:“我都要出去的。”
李员外道:“可是我家玲儿还未……”
“若是李老爷信不过老夫还望另请高明吧。”老者悠悠然起身,根本不听李员外的话,他冷声道:
“一脚都踏入鬼门关的人,还讲究个劳什子的男女有别!”
李员外被老者这话弄得脸色微青。
“话已然说到这,要如何抉择全看李老爷的意思。”老者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员外。
李员外默然一刻。
终还是咬牙道:“都退下。”
他朝着老者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道:“还请先生多多用心。”
听得屋内人往外走,徐芳园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是被顾南弦拽住了胳膊。
徐芳园皱眉。
“发现不了。”顾南弦轻声道。
徐芳园略有狐疑。
下一刻,小童如赶牲畜一般将屋内一干人等统统撵出屋子。
“就在这儿候着吧。”小童叉腰,颇为鄙夷道:
“如此距离,屋内若是当真发生了什么,老爷您也放心。”
这话说得李员外老脸一红。
方才,他本打算让人偷听的。
小童轻笑一声,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大门口守着。
时间缓缓流逝,屋内始终都很安静。
李员外揪着一颗心不住的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自家闺女儿的屋子。
那小童见状,脸上轻蔑越发明显。
徐芳园原本还觉得顾南弦过于笃定。
可是当她瞧见李员外等一干人等从屋内出来只是在院子里头踱步,便放下心来。
她仔细窥着屋内情景。
瞧着那老者凝神捏着银针落下时,低低道:
“倒是真在行针,看来的确是懂医之人。”
顾南弦看她:“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徐芳园摇头:“看不出来,太远了。”
她虽有几分本事,可这距离实在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