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刺杀她?”
春萍像是被刺激到,忽然再次癫狂的大喊大叫起来:
“我没有想杀她的,没有想杀她的啊。”
“她说只要我的孩子生下来给她,她就可以让我的孩子变成大人的孩子。
她说若不是正好她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不可能有那般好的运气。
她说我的孩子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富贵命。
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该听她的话。
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同他爹一样一出生就是奴隶命。
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能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
我没有想要太多的啊。
是她,是薛澜给了我希望,她说可以帮我。
她说了的啊,她分明说了要将我的孩子当做她的孩子一般对待。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
为什么啊……”
春萍的哭喊虽然有几分颠倒,但是屋内人却都听明白了。
屋子里,针可落地。
叶子均疾步走到春萍身前,握住她的手腕。
他脑子里嗡嗡的。
先前流光朝着自己说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在他的耳畔不断回想着。
不会,应该不会的。
叶子均不断的在心头如此安慰自己。
夫人的孩子没了,让春萍来冒充她。
这等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是当他切到春萍的脉搏之时,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没了血色。
竟然……
是真的?
叶子均惶然跌坐在地,如遭雷击。
“你胡说八道!”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薛察。
听得春萍的哭喊,薛察怒火中烧的冲到春萍面前。
薛察一把扼住春萍的下巴,怒吼:“你胡说八道!”
“有没有胡说八道,再问问其他人不就知晓答案了么?”门外一个女声响起。
是吕星儿。
“父亲、外祖父。”
吕星儿走进大堂,浅声:“星儿自知不该出现在这里,但……”
但字后边的内容还未说完,却是先听得春萍发出一声惨叫。
几滴鲜红的血溅到了吕星儿脸上。
大堂内顿时轰然。
吕星儿茫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黏腻,怔住。
她下意识的偏转过头。
正对上春萍那双死不瞑目的眸。
春萍的头已经歪向左边肩膀,双目怒睁,再也不动了。
吕非恒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然没了性命的春萍:
“父亲,您这……”
“信口胡说的话,听不得。”
薛察神情平静的看着吕非恒,淡淡道:
“再说了,她不是说是从那暗道进的我女儿的房内么,如此,她便是我薛家的仆人。”
“怎么,我薛察清理个门户,大人也要管么?”
“还是……”
说话间,薛察冷笑:“大人您连杀了自己夫人的凶手也要偏袒了?”
“方才那位公子,可是说明了,是这恶仆杀了我女儿的。”
“杀人偿命罢了。”
吕非恒听言怔住。
话是如此,可哪有这般直接就要人性命的?
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若是大人要治我的罪,我薛察无话可说。”薛察拍了拍手,饶有兴味的看着吕非恒。
“父亲……”吕非恒喉头发紧。
第635章 害人害己罢了
“父亲。”
吕星儿轻轻地扯了扯吕非恒的衣袖:
“就此作罢吧。”
吕非恒愣住。
他怔怔的看着吕星儿,不解。
吕星儿咬牙:
“这妇人说的是真是假无人可以证明,但她杀了母亲是事实,杀人偿命,她本就该死!”
“父亲,还请你一定要给母亲讨一个公道。”
“星儿,你……”
吕非恒看着吕星儿眼角的泪,心绪再次芜杂起来。
分明,前不久,薛澜那般对星儿。
这孩子现在却似完全忘了一般。
“父亲,你看她本就受了伤呢。”吕星儿避开吕非恒关切的目光。
她踱步走到春萍身前,伸手扯开春萍腹部的衣裳,冷声道:
“她的致命伤是腹部的这支箭伤,和外祖父无关。”
在场之人皆是愣住。
一来,他们没有料到吕星儿会如此讲。
二来,这似乎是一个绝好的说辞。
吕非恒的心思转了又转。
终于,他看向叶子均:“叶大夫,星儿说的可是真的?”
茫茫然的叶子均嗯了一声。
“既然叶大夫都这样说了。”
“来人,将这妇人的尸体待下去。”吕非恒吩咐一声,转身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
“罢了罢了,都散了吧。”吕星儿摆摆手:
“此事虽不合规矩,但这妇人都已死了,也没法再审。”
见薛察已经迈步离开,吕星儿连忙追上:
“外祖父。”
“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喊。”
薛察咬牙看着吕星儿,冷声:
“小畜生,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外祖父知道啊。”
吕星儿听言浅笑: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薛察一愣:“你什么意思?”
“外祖父,你别忘了今儿这围可是我替你解的。”
薛察的怒气陡然升起。
他刚要骂人,吕星儿已然离开。
……
不多时,大堂内,除开徐芳园等人和叶子均外,再没了其他人。
见着叶子均仍旧神情恍惚。
徐芳园忙上前:“叶大夫,你还好么?”
“我……”叶子均忽然激动起来。
他一把拽住徐芳园的手腕:
“那个女人……春萍春萍她没有说谎!”
徐芳园见着叶子均如此激动,只在心头轻轻地叹息一声。
春萍自然是没有说谎的。
事实上,吕星儿起初也没有说谎。
她当时之所以留在薛澜的卧房内,本是为了朝着薛澜证实一些事情。
不曾想春萍会突然冒出来。
当自己莫名其妙的浑身无法动作,而春萍突然出现后。
徐芳园便理清了所有的线。
吕星儿的确是送了藏毒的甜汤给薛澜。
但依吕星儿谨慎的性子,断不会那般蠢笨的用吃了就会生效的毒药。
薛澜小产、吕星儿被砸晕、薛澜的丫鬟为了证明吕星儿有罪不惜以死相证、还有春萍失去了腹中孩子。
其中种种,或许有许多原因,许多意外。
但终不过是……害人终害己罢了。
徐芳园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将叶子均扶起:
“叶大夫,这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
叶子均两眼包着泪水:
“可若是我早些发现夫人在骗我,就不会发展成如今这幅模样了。”
徐芳园听言沉默。
这话倒是真的。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叶子均时,流光轻哼一声:
“早都给你说了,别被人给当枪使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芳园蹙眉看向流光:“你……”
“我早知道了。”流光知道徐芳园想问什么,他不甚自然的将徐芳园的话抢了过去。
徐芳园皱眉:“你早就知道了?”
“是,知道了,但是我没有给你说,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流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徐芳园,冷冷道:
“我又没答应你别的什么。”
徐芳园着实被流光的话弄得语塞。
她很是怔忪了半晌,才喃喃问:“那是一条性命啊。”
“性命?”
流光轻笑:“因为是一条性命,所以我就该救?”
“不是。”
徐芳园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有医人的本事,就该……”
“别说什么该不该的。”
流光厉声打断徐芳园的话:
“这世上那么多人每天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依你的意思,难不成每个人我都要去治不成?”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医者仁心。”流光再次将徐芳园的话打断。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芳园,嘴角嘲弄:
“徐芳园,我习医是为了给人救命不假,但我不是为了救济天下。”
徐芳园听言,不觉挑眉。
流光轻笑一声:
“我习医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活下去。
我没你那么伟大,更不会天真的以为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就能济世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