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对于徐千林的愚蠢,徐芳园无奈低笑。
她原本还打算质问一番,此刻听了徐千林的话,连问都不想问了。
一个能说出这等胡话的人,她和他能说什么?
徐良田目光灼灼的看着面色得意的阿爹,苦笑:“阿爹,这天底下哪有白捡的银子?”
“所以我才要悄悄告诉你们啊。”
徐千林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肯定是哪家的糊涂蛋喝醉了酒走错了家门,将这蛇挂在咱家灶屋里的。”
说话间,徐千林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告诫姐弟两个:“这事儿咱是平白捡的便宜,你们可千万得要守住秘密,别说出去了,不然人家找上门来,你阿爹我可真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给人家赔条蛇去。”
?徐良田心头早早的就窝了火,听了徐千林的话终是再也忍不住。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徐千林,冷冷笑道:“阿爹,你再怎么糊涂也要有个度吧,这白沙村里除了你,还有那个当家的会每日喝的不省人事的!”
徐良田满脸愤怒:“除了你,还有谁会干把自家值钱的东西挪到别人家的荒唐事。”
“是,你是白白得了银两,但你知道那蛇是从哪里来的么,那条蛇是阿姐差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好了,良田别再说了,他喝醉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良田气得连身子都站不直,徐芳园一阵心疼。
她轻轻地拍了拍良田的肩膀,柔声安抚:“不过是一条蛇罢了。”
若是以往,阿姐说什么,良田都认什么。
但今天,他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
徐良田甩开阿姐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叫:
“是,那不过是一条蛇!但阿姐,你可知晓若是你没有那些本事,那条蛇足够咱家一个月不用饿肚子;但阿爹他分明知道那足够咱们一个月的口粮,却还是将蛇换成了酒葫芦里的那壶尿……”
说到最后,徐良田的情绪彻底崩溃。
他颓唐的瘫坐在地,低声喃喃:“徐千林,我们姐弟是欠了你的么,阿姐她就合该被你这样欺负么!”
“娃,你说啥呢?”
第78章 好歹帮爹说说话
徐千林眨巴着眼睛,分明是三十几岁的男人了,偏生那双眸竟比孩子还无邪。
眼神虽然无邪,但他神志显然没有清醒。
他皱着眉低声道:“说啥胡话呢,那蛇是什么东西,我家闺女儿胆子比兔子还小,哪里杀得了那凶悍玩意儿呢!”
?一边说,徐千林一边摆着手:“良田,阿爹知道你不喜欢我买酒喝,但你也不能说这种话吓我吧。”
说着话,徐千林干脆想让徐芳园帮自己说话,他推了推面无表情的徐芳园:“闺女儿,你别愣着啊,好歹也帮阿爹说说话啊。”
“帮你说什么?”
徐芳园乜了徐千林一眼,冷冷道:“那蛇是我杀的,可是蛇被你拿走了,酒你也买了,良田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犹如一道惊雷,徐千林怔住。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闺女儿,你怎地也跟着弟弟说这些事情来挖苦阿爹了?阿爹知道自己没用,让你们姐弟两个受了苦,但是阿爹也不想的,你都不知道……”
“房顶可能会掉一条毒蛇下来要人命,但阿爹你听说过天上掉一条扒皮取胆的蛇么?”
徐芳园冷声打断徐千林:“还是阿爹你真以为谁喝糊涂了给咱家送来一条蛇?”
徐良田闻言,身形一晃,酒醒了大半。
他不敢相信:“闺女儿,那蛇真是你抓的,你怎么会……”
“当性命受到威胁,不会也会了。”
徐芳园笑了笑,对一个让她一次次失望的人,她不想做多余的解释。
徐芳园说罢,拉住低声啜泣的徐良田,说:“走吧,去把昨儿买的东西都收拾好。咱家院墙没了,买的那些东西不能让外人瞧见了。”
徐良田闻言,登时就没了在和徐千林多作纠缠的心思。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重重的朝着徐芳园点头。
见姐弟两人往里屋走,徐千林着急,伸出手试图抓住徐芳园的裤腿儿。
但他的身子因为喝酒亏空得厉害,徐芳园走得又急,哪里抓得住?
不多时,里屋传来徐良田担忧的声音:
“阿姐,你的伤能行吗,要不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吧?”
“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徐芳园笑笑:“顾大郎给的药挺有效果的。”
……
芳园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听着姐弟二人在里屋说的话,徐千林的神情越发恍惚。
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去问个清楚,但又觉得或许不必了。
良田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
他用自己闺女儿用性命博来的蛇去换了一壶酒。
他迷迷瞪瞪的看着摔在地上的酒葫芦,酒葫芦的塞子不知何时掉了,里边的酒缓缓流出。
浓烈的酒香充盈在堂屋之内,徐千林的神情越发怔忪。
不知过了多久,徐千林似想起了什么。
他猛地拽起地上的破布袋子,朝着屋外跑去。
脚步太过匆忙,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被绊倒在地。
但徐千林却似毫无知觉一般,握着破布袋子继续往外跑。
正和徐芳园合力将糙米倒进米缸的徐良田听到声响,手上的动作一顿:“阿姐,你听到外边的声响了么?”
第79章 簪子去哪儿了
“许是他出去了吧?”
徐芳园应了一声,她勉强冲徐良田笑笑:“别管他了,咱们先把这些东西放好,待会儿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徐良田闻言,连忙应道:“那阿姐,要不你先歇会儿吧,剩下的这些我来。”?
“不用。”徐芳园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两个人快些。”
徐良田闻言,不好再多说。
只是有意无意的,每每遇到稍稍需要用力气的活儿的时候,良田都会冲在徐芳园前头,替她做了。
徐芳园见着良田这般体贴,先前因为徐千林在心头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消散了许多。
阿爹那般模样,已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不过还好,还好小弟是个懂事体贴的。
老天待她总算是不薄。
……
徐千林走得踉踉跄跄。
他喝了太多太多酒,脚底发虚身子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每走几步就要摔一跤。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断地往前,再往前。
他低着头,一路找寻,一路喋喋。
嘴里的话早已喑哑的不成模样:“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啊!”
半个时辰后,他已然走出了白沙村的地界儿。
他毫不迟疑的继续往前走,他深信丢的东西能够找回来。
但没走几步,再一次被石头绊倒。
这一次,徐千林没有再站起来。
从家中带出来的破布袋子已经看不出袋子的模样。
他盯着布袋,茫然了一会儿,忽的崩溃大哭。
“簪子去哪儿了啊,明明一直放在袋子里的!”
徐千林喃喃自语,却再没了先前的激动,也没了先前的那丝侥幸。
他捏着布袋,泣不成声:“我只是不知道,真的不知那簪子是闺女儿险些用命换来的啊……”
有些东西丢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徐千林的肩膀。
他缓缓抬头,脸上还是泪痕,见着来人,他露出诧异的神情:“顾大郎?”
“这是二十两银子。”顾南弦将一个荷包塞进徐千林的手中。
“什么意思?”
“拿去买酒吧。”顾南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同看待一只蝼蚁。
徐千林意识到什么:“你见过我闺女儿了?”
“呵,你还知道她是你闺女。”
顾南弦轻笑:“我还以为你只将她当做给你煮饭洗衣的丫头。”
“你胡说什么!”
徐千林低吼一声,他瞪着顾南弦:“你和我们家又没关系,你凭什么对我们徐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顾南弦瞥了他一眼,面露不屑:“你还没那个资格。”
“是,我没资格,你顾大郎有本事,可以了吧,你让开我要去找我的簪子!”徐千林心思一片混乱。
他害怕看到顾南弦那讥诮的神情,于是他慌乱起身,将那荷包塞回顾南弦的手中,试图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