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孙劳轻笑:“我孙劳今日就替我祖父来清理门户吧!”
清理门户?
众人被孙劳这话弄得有点懵。
但随着孙劳抬手,早已守在九福堂门口的几个男人聚上起来。
那些男人手里头无一不拿着棍棒。
当大伙儿看到那些个棍棒,瞬时便明白了孙劳所言的清理门户是何意。
原来是这么个清理法啊。
“孙家小辈,你这是……”
林老先生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是知晓孙劳何意。
清理门户这话说的没错,依照遗嘱所言,而今的孙临安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绝不冤枉。
可……
这么光天化日的万一打出了认命。
若是闹到衙门去,那自己定也是要吃上官司的。
思及至此,林老先生皱了皱眉:
“若这遗嘱是真,你这小辈要替祖父清理门户自是没什么话好说,但这……”
“但这如何?”
孙劳轻笑着打断林老先生的话:
“林老先生是觉得这份遗嘱是假的么?”
“大伙儿方才可都听见了,你老先生自己亲口说的与我祖父是多年好友。”
“既是多年好友,总不至于连我祖父的字迹都不认识吧?”
“哦,其实您是认识的。”
孙劳没有给林老先生丝毫插话的机会。
他自顾将话接了下去:
“若是您不识得我家祖父的字迹,方才见着信中内容时,也不会怒极给了孙临安两个耳光了。”
“林老先生您分明知道这畜生当年有多混账,您又是我祖父的多年好友,难道您不想替我祖父讨回公道么?”
“这……”林老先生被噎住。
“烦请林老先生让开吧。”孙劳轻笑:
“今日事是我孙家的家事。”
“我要清理的是我孙家的门户,即便是闹到衙门去,那也是我孙劳一人承担,诸位大可不必担心。”
孙劳此话一出。
原本还想要劝解几句的人统统沉默了。
也是。
本就是人家的家事,就算闹出个好歹,那也只是人家的家事。
他们就是个看热闹的,怕什么!
“我孙家自来有家法,如今孙临安所犯之错已是家法不能容。”孙劳冷斥一声:
“纵然今日我孙劳受尽指责,这门户我也清定了!”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孙劳喝道。
那些个拿着棍子的男人听言,二话不说,直接提起孙临安便是一通乱打。
至始至终,作为被谈论的主角,孙临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封信上。
父亲的遗嘱么?
孙临安有几分失神。
他喃喃的重复:
“让我看看那封信。”
“就算你们要清理门户,也请让我看看那封信。”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拳头和棍棒如雨点般落在孙临安的身上。
原本,众人以为孙临安至少会躲一下。
但谁也没有料到孙临安却似失了魂一般,生生的受着那些个拳打脚踢。
不多时,孙临安便被打趴在地。
可是,男人们并没有停下来。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这样打下去会死人吧!”
“孙劳本来就是冲着打死孙临安来的吧?”
“没听见方才孙劳说的那话么?”
“我倒是觉得就算是今日孙临安被打死了,也只是罪有应得。”
“你们想想那遗嘱上写的是什么!”
“弑父啊!”
“给亲生父亲下毒,还逼着老孙大夫写下那等不公的遗嘱,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么!”
“要我看啊,孙临安被打死活该!”
“哎,其实你们看看孙临安自己都没有挣扎过,想来他自己也是料到了今日会有此下场吧?”
“啧啧,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
原本像无知无觉的孙临安听得众人的议论陡然惊醒。
弑父!
谁?
自己么?
孙临安狂躁的挣扎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让我看看那信,你们让我看看那信!”
他的喊声太凄厉,将围观的众人骇得不轻。
人们面面相觑。
这会子才反应过来,会不会是迟了?
“信,把信……唔……”剩下的嘶喊被拳头悉数砸掉。
男人们对了个眼神,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怎么,要杀人灭口么?”一声轻笑从门外响起。
众人听得那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门外。
没有人察觉到,那些举着的木棍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狠狠地朝着孙大夫砸了下去。
第592章 出头
“我说话,你们是听不见么?”
脚步踏入九福堂的徐睿见着那些人居然半点没有停,甚至还有要趁乱下打死孙临安的心思。
皱起了眉。
他朝着身旁的人摆了摆手。
但见得几道黑影在瞬息之间穿过人群。
下一刻,那几个拿着棍棒的汉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先被打得嗷嗷大叫。
素韵酒庄的徐东家?
众人见着徐睿那般震怒的模样,登时有些傻眼了。
徐东家何时同九福堂扯上关系的?
老天爷,难不成徐东家是来给孙临安出头的?
若是平常做生意的东家,街坊们断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但,大伙儿都是常年生活在刘龙潭镇上的。
镇上那些铺面是做生意,哪些是打着做生意的招牌做些别的事情的,大伙儿心里头其实都明了的很。
就拿素韵酒庄而言。
说是个酒庄,但与其东家来往的非富即贵。
好些时候,人们甚至瞧见些极为草莽的汉子出入。
这徐睿可是惹不得的人物。
下意识的,好些人见着徐睿进屋,当即就想要溜走。
但当他们走到门口之时,却发现几个黑衣男子直接抬手,将他们拦住。
“诸位,等事情理清楚了,在下自会放大伙儿离开,不必急于一时吧?”背对着众人的徐睿冷声开口道。
众人听言,更觉得冷汗津津了。
他们回头,看见那些黑衣人将孙临安围住。
他们将孙临安扶起,并且仔细的给他检查伤口。
众人瞧见此刻的孙临安孱弱似只剩下了一口气。
但就是只剩下了一口气的孙临安,却似完全感觉不到黑衣人的存在一般,嘴里仍旧喃喃:
“让我看看那封信,让我看看父亲写的信。”
此情此景,倒是让人不忍。
围观的大伙儿面面相觑。
总觉得,若是当真如信中所言、孙劳所说。
那这孙临安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
可……
哪有混账能一声不吭的抗下所有揍,只为了看一眼父亲写的信?
那言语中对父亲的思念委实不像假的。
“信?”徐睿皱眉。
顺着孙临安的目光看去,他果然看到了有人手里拿着一封信。
“徐东家,给你,给你!”拿着信的男人被徐睿的眼神骇了一跳。
他立即双手将手中的信递到徐睿面前,小声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呀。”
徐睿沉默着接过信。
粗略看了一眼过后,徐睿回头看向一旁恨得牙痒痒的孙劳。
他似笑非笑:
“我方才听着你似要清理门户?你所倚靠的便是这封信么?”
“自然!”孙劳被突然冒出来的徐睿气得不轻。
但他也知徐睿不是个好惹的角儿,于是他只能梗着脖子硬撑道:
“这畜生谋害我祖父,霍乱我孙家门楣,就该被乱棍打死。”
话将说罢,畏畏缩缩的林老先生居然也上前一步。
徐睿挑眉:“你也有话说?”
“自是有话讲!”
林老先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们这些后生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这上好的珠子都被你们方才冲过来的小子弄断了!”
林老先生颤巍巍的指着散落一地的珠子:
“我这珠子都盘了几十年了,说断就断了,你们赔!”
众人:“……”
还以为要说什么呢,居然是为了一串木头珠子。
徐睿听言,神情倒是平淡。
他浅笑:“我的手下弄坏了老先生您的东西自然是该赔的,只是不知道老先生这串珠子的价值?”
“一千两白银!”林老先生听到徐睿的话,不由自主的将脊背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