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不用骈拇先生耐心教导,他已经能自己一笔一划的写出字来了。
虽然歪歪扭扭,但总归是个字。
骈拇先生总会耐心的等徐良田学会一个字后才往下教。
但渐渐地,骈拇先生发觉自己教的速度快跟不上徐良田学的速度了。
这娃娃就像是突然开了窍。
他教一个,他会一个。
骈拇先生起初还以为徐良田记得快忘得快。
可是当他回过头去考徐良田前边的内容的时候,徐良田也是能十分从容的回答的。
不止回答得清楚,徐良田的字也写的好看多了。
虽然依旧歪歪扭扭。
剩下的百家姓,徐良田只花了两炷香的功夫。
将百家姓教完,骈拇先生让徐良田自己去默教的那些字。
徐良田自是听从。
看着那麻纸上的字越来越多。
骈拇先生有点绷不住了。
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之前连半个字都不认识的小娃娃,在一个多时辰的功夫里居然学完了百家姓。
看着徐良田写得认真,骈拇先生难掩激动。
他觉得自己约莫是碰着那传说中的天才了。
之前听徐良田说他要考状元,骈拇先生权当他在说笑。
可是此刻,他却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骈拇先生暗忖,若是这小子学其他的也这般快的话。
考个状元该是极为轻松的事情。
状元什么的目标太低了,人往高处走。
骈拇先生觉得状元都有些屈才了。
他皱着眉,心里雀跃的计较着还能不能有更好的出路。
激动之余,骈拇先生又有几分遗憾。
他总觉得比起眼前这个小不点,还是他那个阿姐更加聪明些。
毕竟,这天下能懂他的人实在不多。
骈拇先生心头抽抽,当初哪怕是诓也该将那丫头诓过来念书的。
不过……
骈拇先生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正在默写的徐良田身上。
他的唇角噙着笑。
罢了罢了,有着小娃娃在,要那丫头来念书该也是有机会的。
院里正在打扫的多德泽一心二用。
他不时会注意屋里的情况。
自然地,骈拇先生的惊讶,他尽收眼底。
多德泽有些想笑。
这小老头真是没见过世面。
少主若是不聪慧那才是古怪之事。
主子曾也是以文武双全的名声被世人知晓的。
不过……
多德泽看着屋里正在默写的徐良田,也是不由陷入沉思。
如今少主既已经开始念书。
那……功夫应该练起来才是。
要夺回少主本该拥有的一起,必须是要很能打的。
……
正在默字的徐良田全然不知自己的未来的道路已经在骈拇先生和多德泽心里各自有了规划。
他握着笔,一笔一划写着方才骈拇先生教给自己的字。
手中虽然写的是别的字。
但徐良田的心只被三个字占据着——
徐芳园,徐芳园……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小小的徐良田难以遏制内心的激动。
他眼里满是喜悦的光芒。
他终于可以写出阿姐的名字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件欢喜的事情告诉自家阿姐。
……
彼时的徐芳园正在家里围着兔笼团团转。
上回逮回来的野兔要下崽了。
这真是一件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初逮着野兔,徐芳园只看了下公母,并未看那母兔是否怀了孕。
如今这才多久,那母兔居然就要下崽了。
亏得徐千林勤快,编了不少兔笼。
徐芳园一早瞧见母兔不对劲,还以为是生病了。
便将它单独放在一个笼子里,还细细的给兔子垫了一层干草。
也算是阴差阳错。
她前脚方才关好那母兔,后脚那母兔便下了崽。
徐芳园对牲畜下崽之事完全没有研究。
看着那粉红的一团,徐芳园整个人都懵了。
后头是孙婶和林大娘发现她不在,急急找来。
她们二人都是养过牲畜的,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在孙婶和林大娘的帮忙下,徐芳园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496章 豁然
夕阳如火烧。
火红的光照在徐家新修的院子里,红彤彤金灿灿的,格外耀眼。
多德泽和徐良田在御着夕阳归家。
远远地看见自家阿姐送走村里帮忙的乡亲,徐良田在马背上已经坐不住了。
他央求多德泽将自己放下。
脚方才落地,徐良田便像只兔子一般扑进了徐芳园的怀里。
亏得徐芳园早有预料,才没被如此热情的拥抱扑倒。
她伸手轻抚良田的软软的发,鼻息之间有淡淡的墨香。
她垂眸,果然瞧见了良田黑漆漆的一双小手。
“起初不会握笔弄脏的。”徐良田显然知道阿姐在看什么。
“但后来我已经会握了。”
他嘿嘿一笑:“我都洗干净了的,骈拇先生说初学写字总会脏了手的。”
说着话,怕自家阿姐不信。
徐良田从一旁扯了一根草,在上头使劲磨了一下:“很干净的。”
“累了么?”见着徐良田如此纯真的模样,徐芳园不禁失笑。
她松开小不点,柔声道:“饿了么,阿姐给你留了饭。”
“有些饿。”徐良田欢喜道:“阿姐你待我真好,阿姐你吃过了么?”
“我吃过了,你和多德泽师傅去吃就好。”
徐芳园听言,脸上的笑容更浓。
此时,多德泽也已经将马栓好走了过来。
见着徐芳园,多德泽微微点了点头。
徐芳园也报以回礼。
原本徐芳园就不是个善于交谈之人。
多德泽又是个沉闷至极的人。
今儿听顾南弦说了那许多事情,虽然他没有提那些个请来的匠人到底是何身份。
但隐约间,徐芳园觉得他们的身份该也不只是普通的暗卫。
所以,徐芳园更不知该和多德泽说些身什么好。
她正要回院里,却是被多德泽叫住。
徐芳园狐疑看他:“多师父,怎么了?”
“你……”多德泽不甚自然的张嘴,他拧紧了眉,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
见着他这般严肃。
莫名的,徐芳园也严肃了许多。
“徐良田他……”多德泽声音有些颤抖。
原本只是严肃,可此番瞧着多德泽的模样,徐芳园心头兀的一跳。
她的心有些发乱。
直觉告诉她,多德泽要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这种感觉很怪。
看着多德泽那张扔在人群里随时都会淹没的脸。
徐芳园却是有一种这人很可怕,可怕到会夺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的错觉。
她本能的不想听多德泽说话。
多德泽正要往下说,徐良田迷茫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师父,我怎么了?”
话音戛然而止。
多德泽震住,他朝着徐芳园不甚自然的笑了笑:
“今天我带着小东家去了黄亭书院。”多德泽道:
“那位骈拇先生很有学问。”
徐芳园闻言,沉闷的点点头。
她知道,多德泽原本想说的绝不是这个。
多德泽道:“东家,我想和你说件事。”
徐芳园皱眉。
“何事?”
“明儿我就不在东家这儿做活了。”多德泽缓缓道:“小东家去到镇上人生地不熟的,我想随着他一起。”
徐芳园眉头皱得更紧:“为何?”
“不安全。”多德泽言简意赅的回答:“小东家多少还是和顾六爷有几分牵扯。”
这回答愣是让徐芳园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跟着小东家一来是可以保护他,二来也可以教他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
多德泽继续道:“这事儿我同骈拇先生和小东家都说了,小东家很是高兴。”
徐良田听言在一旁附和道:
“阿姐,师父答应我了,日后都要同我一起呢!”徐良田满脸都是笑:
“骈拇先生给我和师父都备了一间屋子,说是以后住在那儿来着。”
徐芳园:“……”
她不喜欢多德泽,打从心眼里不喜欢。
可是她更不希望看到良田失落。
尤其是在良田这般开心的事情。
她没法子说不。
徐芳园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