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衍可以啊, 可太行了!
顾疏为人臣子却是挑不出毛病,要不然萧逐月早就想着办法治他的罪了。可要作为自己妹妹的心上人,萧逐月实在是看他哪哪都不顺眼,恨不得亲自揍他一顿才好。
现在妹妹心里,居然有旁的男人能比得过顾疏了。
萧逐月的心情顿时畅快起来,都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拊掌了。
不过自己可不能表现的太过, 以免在自己妹妹眼里有幸灾乐祸之嫌。
他脸上显出几分为难来,沉吟了半晌才说:“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宋衍办了长孙信的案子,长孙无忧这几个月可想着办法找他茬,参他的折子都多了许多。顾疏嘛,他都敢当着平阳侯的面折了长孙信的手,应当不是什么怕事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为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萧挽澜可不清楚自己兄长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见他面露为难之色,还有些担心道:“那这样,会不会让皇兄难做啊?”
萧逐月正色道:“这事有什么难不难做的,我钦点顾疏来办理此案,那是看得起他。这事无上的荣光,别人可是想都想不来的。”
萧挽澜看着萧逐月义正言辞的模样,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来。
兄长分明没有笑,还一脸严肃,她怎么会感觉他像是在憋笑。
一直到在紫宸殿用了晚膳出来,坐上了辇驾,萧挽澜还是隐隐有这种感觉。
……
宋衍的事情既然解决了,萧挽澜总算安心了不少。
眼下让她发愁的,也就只剩下萧逐月问她的那一句——那你想嫁给谁?
是啊,她要嫁给谁才好!
她躺在煊软的被褥里,睁着眼睛看着垂下的幔帐,半点睡意也无。
清元殿早就烧了地暖,赵姑姑却还是不放心,稍晚些进来想要给她掖被子的时候,发现她居然还没睡,眉头就皱了起来。
“都这个时辰了,公主怎么还不睡?”
萧挽澜一头乌亮的青丝披在枕被上,侧身抱着被子,看着赵姑姑说:“樱娘,我睡不着。”
赵姑姑坐在床畔,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脑后的秀发,轻笑着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萧挽澜眨了眨眼睛,犹豫了片刻,才说:“要是我要嫁人,你说我该嫁给谁好?”
赵姑姑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才复又道:“这个自然是要嫁给公主中意的。”
萧挽澜愁眉不展道:“可我要是现在没有中意的呢?”
赵姑姑就笑着宽慰她说:“那可急不了。就像春天里的风,冬天里的雪,没什么特别的,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会发生。当初公主要是喜欢的是世子爷,哪还能生出这么多事来。这事情强求是强求不了的,要有个缘法。”
听赵姑姑这话的意思,她中意的居然是谢岚,可是自己一直将谢岚当做兄长啊。
要是自己和阿岚成亲……
萧挽澜只要这样一想,心里就顿觉一阵不自在。她连忙将这个想法压下去,摇着头说:“我和阿岚那怎么行?他是我哥哥啊。”
“表哥又不是亲哥,天底下表妹嫁给表哥的多的去了。”
赵姑姑笑了笑说:“不过您对世子爷没这个心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是撇开自己心里的疙瘩不谈,谢岚确实是极好的人选。
萧挽澜想到那天谢岚瞧着自己的眼神,心跳不由得“突突”了几下。
赵姑姑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大抵是真的对武安侯世子没这个想法,就又说:“再过几日,就是腊八节,皇上要宴请百官,您到时候出去好好瞧瞧,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这个事急是没用的,得等,缘法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今晚您就好好睡吧,别想这事了。”
萧挽澜被她安抚着睡去。
不过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梦里居然梦见了自己正和人在拜堂成亲。
红烛高烧,她还盖着盖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隔着盖头,朦胧觉得他的身姿挺拔如松,牵着她的手有些粗糙,却极为温暖。
她极力想要看看那人的模样,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掀盖头,
却被那人抬手给挡下了。
只听得那人的声音温润极了,仿佛也盛满了柔情,轻笑着和她说:“别急,再忍忍,等我回来。”
新郎官大抵还要去前院陪客的。
可这声音听上去耳熟的很,不就是……不就是……宋衍!
几乎是分清楚这个声音是谁的同一时间,萧挽澜直接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起身,惊魂未定地四下望了望。
殿内静谧的很,烛火隔着床幔微微晃动。
犹如梦里她隔着盖头视物一样。
许是殿内的地龙烧得太旺,萧挽澜现在觉得浑身燥热,两颊滚烫。
她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槛窗吹了吹风,才觉得脸上的热度消散了一些。
她居然做梦自己和宋衍在成亲!宋衍现在可是她的西席啊!
虽然时下有不少话本子写过小姐和自家西席那些风月事,可她敢指天发誓,自己从没肖想过宋衍!
腊八节的宴席,她还有意让人安排了那位何小姐和宋衍相邻。
樱娘说得对,她不能在睡前胡思乱想了。
……
本以为何复之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让顾疏和宋衍都没想到的是萧逐月不仅没有批准,还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授命顾疏全权审理此案。
皇帝金口一开,百官不免也跟着心里打鼓。
这位慧懿长公主的“前任未婚夫”,怎么不仅没有失宠,反而荣宠更深了?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从太极殿出来,有不少人上来同顾疏道贺。
王陵甫也想不明白,但他到底是在官场上叱咤了这么多年,十分能沉得住气,见着顾疏从身旁走过,就笑了笑说:“看来顾大人深得皇上信任,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顾疏谦虚了一句:“王大人过奖了。”
王陵甫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很多时候,好事也会变成坏事,顾大人可要仔细些。”
顾疏微微的笑了,“那下官多谢王大人提醒了。”
王陵甫哼笑一声,领着簇拥着他的一群人走了。
顾疏看着他走远了,才看了眼走上来的人,脸色一沉,拧着眉道:“何复之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那人穿着绯色的官袍,此刻也看了眼他,眉宇间也有几分不快,冷笑了一声道:“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顾疏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沉声道:“宋衍,这事真不是你搞的鬼?”
宋衍乜了他一眼,道:“要是我暗中搞鬼,还在这里站着问你干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我闲得慌?”
顾疏听他这样说,脸色更加凝重了几分,“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个案子就算皇上照样退给刑部来审理,但也没必要当着百官的面特意钦点了他。
因为退给刑部,也还是由他来审理,这一出不就显得多此一举吗?
宋衍反倒是完全没有他这样的紧张,似笑非笑道:“你没看大家都恭喜你吗,这可是无上的荣光啊。”
顾疏心里可清楚的很萧逐月因着萧挽澜对他成见可不小。
这事真的太蹊跷了。
王陵甫对他说的那些话,显然不是他们在背后捣的鬼。
宋衍的反应也不像……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而且这个人能说服得了萧逐月亲自下令由他全权负责此案。
顾疏心头疑虑重重,忽然又想起王陵甫说的那句话。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他隐隐有些预感,这事太蹊跷,确实是不像什么好事!
……
萧挽澜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起来吹了吹风,竟然就染了风寒。
这风寒来还来势不小,第二天夜里发起高热来,不仅没有力气,还浑身酸痛。
这感觉着实是不好。
太医过来开了汤药,熬得浓浓的睡前喝了一大碗,以为次日就会好些,没想到还是浑身乏力。
这一下倒连学业都顾不上了,等早上勉强吃了早膳,喝了汤药,赵姑姑就让她在床上躺着休息。
那些汤药大概有助眠的功效,再加上身体真的不舒服,她居然又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