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33)

众修者正缓解强光给眼睛带来的不适,就听雷鸣余音里,金玉露的声音轻轻响起:“这就是你说的异变吗?”

金满堂道:“是。”

金玉露没再说话,只缓缓深吸一口气。

她想,难怪让她不要那么早关闭屏障,原来这异兽竟是如此凶悍,不过刚刚诞生而已,就逼得三尊联手都无法镇压。她要是同以往那般去关闭屏障,怕是真的要把三尊困在里面,等下次的少君之争才能出来。

金满堂继续道:“母亲,请尽快遣散人群,以免殃及无辜。”

金玉露颔首。

她一抬手,优昙婆罗花瞬间开满玉关湖面,祥瑞之气层叠如雾,片片高华。一名又一名修者被花带离原地,下饺子般送到离洞天入口最远的湖岸上,彻底给三尊腾出空来。

便在金玉露把最后一名修者送走,正要把留在这里陪她的金满堂也送走时,但听“咔嚓”一声,刹那间金光冲天,实质般的威压自背后呼啸而来,迫得金满堂避犹不及,胸膛一震,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有血积在喉咙处,哽得金满堂面色发白,气若游丝,胸腔也隐隐作痛。他竟是在刚刚一刹那里,瞬间重伤。

连少君之境的他都不能承受那等威压,更枉论其余人?

极目望去,即便同此地相隔千百里,对面湖岸上的修者也还是倒了大半,果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金满堂没理会自身伤势,只急急地对金玉露道:“母亲,快看、快看屏障是不是破了……”

金玉露先出手护住他心脉,而后才依言回头。

但见那道自发缩至连马车都无法通过的屏障,此刻已被撞出数道痕迹,眼看着就要碎了。

才看清,就见眼前又是一阵金光闪烁,第二道“咔嚓”声响起,紧接着是“哗”的一下,屏障彻底碎裂,那头庞然大物连兽带剑地被从洞天里撞了出来。

“砰!”

异兽体积过于庞大,这么一撞,再站立不稳,狠狠摔进玉关湖中,溅起滔天水浪。

因它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血流不停,楚云巨剑又深深插在它身体里,湖水很快就被染红。它躺在血水里,痛苦地吟叫着,听在耳中,仍旧宛如幼鹿哀鸣,教人不禁要心生垂怜。

可它这个样子,有谁会对它心生垂怜?

如那些不知情的修者,此刻没被吓到说不出话来,已是相当不错了。

于是在楚云之后,余下提宋断骨也从洞天里冲出。三者呈三角之势,一在头两在侧,把异兽牢牢钉在湖底,任它如何嚎叫翻滚,都再无法脱出。

然而这样,还是不能令它身死。

再有第四件神物,或者……

从洞天里出来的江晚楼和重天阙对视一眼,正待动用什么手段,紧跟在他们后面出来的凌夜这时抬起手,把一样极为小巧的物什掷向了湖中。

江晚楼望见了,问:“那是什么?”

凌夜说:“一个小玩意儿。”

话音未落,那小玩意儿瞬间涨大,从手掌之长,眨眼间成了同异兽头颅差不多的大小。

江晚楼这才看清,那赫然是一把短剑。

一把并非神物,却能和神物一样自行扩张缩小的短剑。

短剑到得异兽上方,没有任何停顿,“噗嗤”一下,便刺入了异兽颈项,从左到右划了好大一圈。

奈何剑太利,速度又快,那伤口虽大,却没能立即出血。

只等短剑绕着异兽颈项划满一圈,同来时一样渐渐变小着回到凌夜手中的时候,就听异兽发出极惨烈的一声悲鸣,随后大量鲜血喷薄而出,令得湖水更红,真切是血流成河。

望见这一幕,无数人皆是失声。

不多时,血似乎流干了,异兽头颅沿着短剑划出的断口整个落下,而后沉到湖底,被血色掩盖得严严实实。

头颅一落,异兽的身躯也不再动作,江晚楼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真的死了。

他不由松口气,抬手召回楚云。

然后对凌夜说道:“这剑是郁九歌锻的吧。”

凌夜“嗯”了一声。

于是他上下打量她一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姑娘和郁九歌倒是关系匪浅。”

凌夜说:“哦?”

江晚楼:“这剑可不是普通的剑。他能把剑送给姑娘,可不就是同姑娘关系匪浅吗?”

凌夜说:“或许吧。”

见她油盐不进,江晚楼又笑了笑,没再继续。

凌夜这便把短剑收回腰间。

她正要召回断骨,不经意一抬头,好巧不巧的,身为至尊,目力好到周遭千万里的任何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凌怀古。

凌怀古。

她的父亲。

她那位永远冷淡到近乎于冷血,任谁都无法在他心中留下半点痕迹的父亲。

凌夜才看到他,眼神还没变上一变,心中也还没生出什么想法,就见凌夕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正又惊又慌地伸手去拽他衣袖。

隔了这么远,凌夜也犹能听清凌夕的话。

便听她对凌怀古哭道:“父亲,父亲!凌夜要杀我,姐姐要杀我,你要替我做主!”

凌怀古没说话,只转过头来,遥遥和凌夜对视了一眼。

说是对视也不尽然,因为他并不能看清此刻的凌夜具体是站在哪里。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方位,然后约莫是某种感应,他竟也知道凌夜在看他,于是有意无意的,他神色更淡了。

淡得仿佛即便这个女儿已经成了至尊,可在他眼里,在他心里,她也仍旧什么都不是。

比陌生人还不如。

而凌夜也不甚在意他的表现。

她把断骨召回握在手中,往身后一背,同样平淡地回视。

还是寻常时候爱穿的藏蓝衣袍,颜色极厚重,偏生凌怀古气质冷淡,便把那厚重生生压成了陪衬,教人只觉得他不怒自威,轻易不敢在他面前撒野。

凌夕自然也是不敢的。

但这会儿,好容易见着自家人,她什么也顾不得,只委屈又愤怒地哭道:“父亲,姐姐枉顾人伦,一心要杀我,若不是我机警,只怕父亲您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凌怀古不说话。

凌夕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风声骤响,有谁从极遥远处瞬间来到这湖畔,惊得身后才平息不久的湖面,再度变得动荡起来。

“轰隆!”

夜空中雷鸣也是再度响彻,震得不少修者头皮发麻,竟齐齐后退开来。

电闪雷鸣间,凌夕若有所觉地一回头——

看到来人是谁,她下意识地往凌怀古身后一藏,一颗心如堕冰窖。

她哆哆嗦嗦地道:“凌,姐姐……”

踏水借风,乘云携雾,凌夜背着断骨,飘然落地。

看整个玉关湖赤色淋漓,凌怀古则站在近处,静静地望着自己,凌夜想这还真和那天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被凌夕和沈千远一人捅上一剑。

她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以从未有过的姿态,与她的父亲对峙。

——要再当着凌怀古的面,杀一回凌夕吗?

她想着,身后断骨一翻,带起一蓬尚未流淌干净的鲜艳血色。

便见立在湖畔的人单手持刀,刀上鲜血滴入湖泊之中,荡开阵阵涟漪。

细看去,她脸上也染了些许血迹,眼角更是有着一抹不知何时留下的伤痕,令她看起来危险无比。

断骨斜斜抬起,直指前方。凌夜看着凌怀古,神色极淡,眼角那抹红痕却透着极度的艳,于是连那随风飘扬着的两束白发,都在此时彰显出一种难言的诡谲的瑰丽,摄人心魄。

而她开口,声音沙哑,言语中满是凛然杀机。

“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啊。”她慢慢说道,“我这个当女儿的,真是谢过父亲了。”

对面凌怀古闻言,刚要说话,就见她目光一转,看向哪里。

这一看,她先是一怔,而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低低叹了口气。

“原来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黑历史开篇那段了!

然后要开始准备大章了,周二上午十点见呀,以后日更走起,挨个亲一口=w=

第29章 不言

白衣临世。

有风卷长空而过, 铺开血气弥漫成雾。那白恰似红炉点雪,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最是鲜明。

相隔不过数丈, 头顶是雷鸣不歇, 身前是人头攒动。而她微微仰首看他, 眼底倒映不出那些人, 也倒映不出那些景,好似她的眼里, 千般万般,也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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