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专心与花郎厮杀的江湖中人立时纷纷抽身,齐刷刷攻向了萧怜。
萧怜冷喝一声,“花郎退下!”
红衣花郎立时也收了刀锋,整齐地聚拢在她身后。
萧怜双掌骤然一翻,双手之上立时燃起了两簇灼灼的烈火,单膝跪地,双掌猛地向地面一击!
轰!
两道巨大的火龙拔地而起,直接横扫那些江湖人士。
白圣手轻功最厉害,见势不妙,飞身而起,跃出十多丈开外,再回头时,所有同伴皆已成了扭曲的焦炭,几乎还没来得及哀嚎,便被烧死了!
一直立在阴影中的千渊终于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迈出一步,苍老嘶哑地声音悠悠道:“好漂亮的炎阳天火!”他缓缓张开双臂,雪青色的衣袍之上,是目眦欲裂,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具。“只是,可惜了……”
那宽袍之中,赫然亮出一柄月轮般的弯刀,光华一闪,气浪伴着刀锋,飞旋而来,直取萧怜。
萧怜刚刚那两道一击必杀的炎阳火龙,已是极限,而千渊这一刀,却更是霸道凌厉无比,该是无情无欲到了极致之人,才使得出如此冷酷的招式。
那月华般冷清的刀锋极快、又无坚不摧,破风急速而来,根本避无可避!
左右躲闪不开,不如放手一搏!
她双手横出杀生链,咬牙便要硬接下这一招!
铮!
一声兵刃相接的脆响!
杀生链上擦出一串刺眼的火花。
一道赤红的炎阳火裹挟着淡蓝色的冰雾从萧怜的两手之间呼啸而出,将月轮刀倒打回去,同时气势不减,直轰千渊。
千渊横臂接住月轮刀,强行挡下这一记冰火交融的暴击,整个人被硬生生推后数丈,才停下身形!
所有的转变发生地太快,萧怜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杀生链,刚刚明明可能被一刀切成两半的是她,可怎么就绝地反击成功了呢?
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还会冰雾了?
跟胜楚衣混得久了,变异了?
白圣手立刻闪电一般扑了过去,扶了千渊,“殿下,您怎么样?”
千渊抬手将他推开,傲然将手中的月轮刀挽了个炫目的花,向着萧怜身后道:“妖魔国师胜楚衣,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萧怜才发现背后的气息变得有些冰凉,不知何时,乱哄哄的城下变得死一般寂静。
一袭黑袍之人信步悠然从萧怜身后绕到她身前,随手轻轻一拨,将她给护在了身后,奢华的流光锦在月色下熠熠生辉,肩头绣着的血红幽昙傲然怒放,胜楚衣神祗般完美无瑕的脸上灿然一笑,温润的声音沉静而有磁性,“千渊太子,刀法还不错。”
他就这样悄然来了,也不问一声,也不商量一下,就不由分说地,把刚刚还因为丢了宝宝而大杀四方的喷火龙给当成小白兔护了起来。
于是那喷火龙就真的乖乖地躲在了他身后,用小白兔一样的眼神偷偷看他,看他侧脸的棱角,看他的耳朵的轮廓,看他如水倾泻的黑发,她只要轻轻一嗅,就有清冽的幽昙香气沁入心脾。
萧怜有些眼光晃动,她本以为从来不需要别人保护就可以混得很好,可如今站胜楚衣的身后,居然会有种当下心安的懒散。
而这种感觉,让人有些贪恋,让人变得柔弱,让人在危险中卸下防备,却甘之如饴。
------题外话------
怜怜:你以为我变成小白兔就乖了?太天真了,骚年……
第67章 龙阳散
可对面白圣手却有些按捺不住了,你大爷,我们太子这么牛掰,你就只觉得还不错?
从来没有人能活着接下他们太子爷的月轮刀,而如今这个人,不但替萧怜接下一招,还直接打了回来,将太子爷打退了数丈!
如此轻而易举,显然未尽全力,而评价只是淡淡一句还不错!
千渊慢悠悠将月轮刀收入到缀满宝石的碧绿刀鞘中,“今日,本宫甘拜下风,输得心服口服。梨棠郡主在城外十里山脚下的竹海深处,此刻安然无恙,两位若是有本事,就亲自前往,将她接走吧。”
说罢转身要走。
“慢着!”萧怜从胜楚衣身后抢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渊停了脚步,也不回头,“虽说兵不厌诈,但是本宫向来不屑伤害两三岁的孩童,在这一点上,也是远不如九皇子心狠手辣,老幼妇孺,皆不放过!”
萧怜被他这样呛回来,倒也不觉得没面子,“千渊太子谬赞!若是棠棠平安无恙,本殿倒是愿意将太子妃原封不动奉还。”
反正我是个做娘亲的,这世间没什么比护崽更大的事!你抓了我的娃,我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杀你几个平民,根本不算什么。我娃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杀你全家,杀你全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多残忍的事都做得出来!
千渊转身,“怎么,九皇子突然又肯讲道理了?”
萧怜笑嘻嘻抱着肩膀,把胜楚衣当成一棵树,向后一靠,“错,我从来不讲道理,只是刚才准备跟太子殿下拼命的时候,生怕打不赢,就随便在链子上加了点料,所以现在,又多了一份筹码。怎么样?千渊殿下可感觉哪里不舒服?”
鬼医白立刻抓起千渊的手腕,脸色一变,“什么东西?”
“新药,还没取名字,也没拿活人试过,只知道给公猴子用了,那猴儿就只黏着旁的公猴儿转,再也不理母猴儿了,”萧怜眼珠子一转,“啊,不如就取名叫做龙阳散吧!”
“萧怜——!”千渊本已被胜楚衣重伤,之前强忍着内伤不被看破,如今萧怜的话虽不知真假,可只是气也要气得半死,心头血一阵狂涌,哇地从口中喷了出来。
萧怜乐悠悠道:“等本殿接了棠棠回家,自会连同太子妃和解药一并奉上,千渊太子,稍安勿躁。”
千渊抓了鬼医白的肩膀,怒喝:“走!”
鬼医白立刻架起千渊,飞身没入黑暗之中,两人很快不见了踪影。
萧怜幸灾乐祸地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喊,“白圣手,江湖险恶,记着防着点你家殿下啊!”
身后一直安静地扮大树给她靠着的胜楚衣无限同情,“怜怜,你这样玩他,好像有点过了……”
“哼,他策反风雷营在前,蓄谋炸死我国师在后,现在女人被擒了,又打不过我们,说讲和就讲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们……”,胜楚衣微弯的双眼在她头顶上笑得迷人,“怜怜这算是替你的国师出口恶气?”
萧怜回身看他,嘴一咧,也笑了一脸,将杀生链在他面前晃了晃,胜楚衣果然嫌弃地向后避了一分,她就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原来你也怕这个?我还当你百无禁忌呢!”
胜楚衣身子又向前一倾,“原来你还记得本座是如何百无禁忌?”
萧怜的笑声立刻戛然而止。
整张脸平移向别处,堕天塔!堕天塔!堕天塔!
三年前的堕天塔!
啊,浑身莫名其妙地疼啊!
必须做点正经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她几乎是僵直地从胜楚衣身边跳开,招呼了秦月明过来收拾满地的烂摊子,之后挑了两匹快马,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递了缰绳过去,“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若是来早了,怎么显得出九皇子殿下的嗜血残暴,炎阳天火的所向披靡?”
这一番甜言蜜语,萧怜便十分受用,“那千渊若是说谎怎么办?”
“不会,刚刚在城中给你收拾烂摊子时,抓了几个大的,随便审了一番,能招的都招了。那片竹海,千渊就算不说,我们也是要去走一遭的。”
“真的只是随便审一番?”
胜楚衣翻身上马,看向她淡淡一笑,并不说话了。
他既然都亲自出手审讯了,估计那过程,也没人想知道,而被审讯的人,也该是把肚子里的话儿都吐了个干净吧。
两人快马加鞭,很快到了竹海前,之后弃马步行进了幽森的林地。
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毛竹枝叶将月光挡得干干净净,没走几步,萧怜便被胜楚衣拉住,“小心,有机关。”
周遭黑乎乎的,萧怜自是什么都看不清的,但是知道胜楚衣夜视的能力极好,便向他靠近了一点,“听说千渊擅长邪门歪道,果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