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阑盯着她,忽而笑了。
映晚蹙眉:“你笑什么?”
“笑你……”沈时阑在她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以前还跟我说,心悦裴珉,心里只有一个他,现在就给我出主意,让我拿他做人质。”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
映晚抬眸,一巴掌甩在他手臂上,嗔道:“你再说!”
“不说就是。”沈时阑握紧她的手,搁在自己脸上,“再不说了。”
他低喃:“我知道,映晚心里只有我。”
手掌心里是他脸上的温度,手背上覆着他的手,映晚脸色泛红,羞涩地移开目光。
如同春花秋月般绝美的面庞令人心神荡漾,沈时阑轻叹一声。
可惜昨夜折腾的太过分,今儿只能望洋兴叹。盼着映晚早日缓过来,方能共享极乐。
新妇回门,嘉陵王府阖府人员皆候在大门口,等候太子夫妇到来。
二人乘着辇车,排场浩大,一路清道而来,在嘉陵王府门前下车。
寒暄之后,被邀入府中。
映晚的目光落在林玉檀身上,十分不悦。
如今沈时阑是她的夫婿,林玉檀一个接一个的媚眼,到底是要抛给谁看?
小小年纪,不知羞耻么?
映晚蹙起眉头,又看向嘉陵王妃,不曾想,嘉陵王妃盯着沈时阑,亦是一脸的兴奋激动,跟猫儿见了耗子,恨不得赶紧抓在手中。
这对母女好歹是王府出身,怎的这般不讲究。
实则映晚不能懂她们的想法。这世间的男儿,相貌才气能与沈时阑比肩的寥寥无几,若说起身份地位,他更是独一份的。
全天下盘算起来,没有更好的夫婿人选了。
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儿见了不怀春?
哪怕给他做个良娣侧室,正妻是无父无母的林映晚,还怕不能越过她去吗?
嘉陵王妃在心里已想了无数的主意,只可惜没有实施的土壤。
这厢,嘉陵王已带着映晚和沈时阑到了正堂,请二人坐下后,亲手奉上清茶。
他是沉得住气的,先谦虚道,“太子殿下,我这侄女在家中娇养长大,不太懂事 给殿下添麻烦了。”
“嘉陵王客气,映晚极好,何来添麻烦之说?”
“承蒙殿下不弃,是映晚的福分。”
沈时阑笑笑,“我与映晚结为夫妇,是我的福分,嘉陵王不必过分谦虚。先嘉陵王在天有灵,见你将映晚教养的如此之好,定会十分感激。”
嘉陵王一顿,勉强笑道:“兄长仙逝多年,独留映晚一女,我自当尽心竭力抚养。”
映晚抬起头,“叔父的恩情,映晚永世难忘。”
嘉陵王手指一顿,稳住心神:“我是你的叔叔,养育你是应该的,并不需要你报答。”
映晚但笑不语,给沈时阑添茶:“殿下,这是嘉陵独有的小蓬针,您尝尝,是不是芳香馥郁?”
这便是二人约好的口号。
沈时阑饮了一口茶,忽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不已:“这茶有毒!”
他面色霎时惨白一片,威势骇人,怒道:“来人,将嘉陵王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都拿下!”
演的是否浮夸并不要紧,反正这个理由不是给嘉陵王府的人看,而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只要天下百姓知道,今儿太子殿下在嘉陵王府被人中了毒,痛苦不堪,就够了。
至于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种小细节,没有人会在意。
嘉陵王亦是通身威仪:“慢着!”
“我嘉陵王府的茶水,绝无问题!”
映晚冷笑一声,“有没有问题叔叔说了不算,我只知太子殿下喝完茶便毒发。先将人拿下,请太医来为太子殿下解毒,将茶水存下,查验一二!”
她这么冷静,没有一点紧张。
嘉陵王陡然升起一阵清明,目眦欲裂:“你们联手诬陷我!”
“叔叔说话要有证据!”映晚嗤笑一声,才想起来扶住沈时阑,“殿下,您撑住,太医马上就来了。”
嘉陵王上京,带了几百护卫,但王府住不下,便留在了城外。此刻的嘉陵王府只有几十个护卫,与太子殿下的上百精锐相比,不堪一击。
半盏茶功夫,嘉陵王府上下,全被缉拿捆起来。
第56章
随从回来禀报时,沈时阑尽职尽责装作中毒的模样。
映晚率先问道:“嘉陵王相之子裴珉,可在抓捕之列?”
“回禀太子妃,人抓住了。我们的人过去抓人的时候,姓裴的正准备跑,被我们逮个正着。”
映晚点点头,松了口气。
抓住裴珉,接下来就好办了。
嘉陵王被人按到在座椅上,拿绳索捆住,闻言冷声一笑:“裴珉对你一往情深,你连他也不放过?”
“蛇蝎妇人,不外如是!”
映晚横眉冷对,没忍住与他辩解:“一往情深?一往情深就是主动出主意,送我上京联姻?”
“还是一往情深到,为了权势利益,求娶林玉檀?”
真是可笑至极。
世上每个人都能说一往情深,独裴珉没那个资格。
少年时的情分,早在他进言令郡主联姻的那天,全都消散在嘉陵江的江风里。
嘉陵王哑口无声。
映晚扶着沈时阑,“殿下,我扶你进去躺着,太医马上就来了。 ”
…………
太医来了又走,自然查出沈时阑想要的证据。
当日,京城中就刮起流言。
太子殿下在嘉陵王府中毒,如今昏迷不醒。
据太子妃——也就是嘉陵郡主指认,太子殿下所中奇毒,乃嘉陵王府秘药,唯有嘉陵王本人手中才有此药。
太医的验证和亲侄女的指认,坐实了嘉陵王的罪名。
他不肯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谋害储君这样的大罪,谁都不敢承认。
嘉陵王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皇帝大怒,下令圈禁嘉陵王夫妇及其子女。
嘉陵王府只此一脉,没了继承人,爵位自然而然除去。嘉陵王相裴照手握大权,本是不愿就这样被夺走权位的,可朝廷关押着他唯一的儿子,逼的他不得不就范。
一场风波,消弭在裴照的爱子之心中。
短短半个月时间,嘉陵王府的事情,便处置的干干净净。
十一月初,天上下了大雪,纷纷扬扬遮掩了地面。
在漫天雪花中,映晚去见了嘉陵王。
她的叔叔婶婶圈禁在皇陵,只有几个粗使婆子给送米面粮油等物,缺衣少食的时候通报一声,别的都要自己动手。
没了以前优越的生活,他们仿佛一夜之间老去。
映晚依然是养尊处优的模样,身着华丽的白狐裘,洁白的色泽,几乎和漫天雪花融为一体。
林玉檀恨恨地盯着她。
以前在嘉陵的时候,她也有这样的狐裘,不止一件。以前,总是林映晚没得穿,在大冷天里看着她,冻的瑟瑟发抖。
如今却物是人非。
挨冻的分明该是林映晚,怎么就变成她了?
映晚不理她,只对嘉陵王道:“叔叔夺走我所有的家产,抢走我母亲的嫁妆,送我进京联姻,欲送我去死,可曾想过今日?”
嘉陵王盯着她:“我从未想过,你居然能勾搭上皇太子。”
他以为,这一遭下来,林映晚必死无疑。京都本就对几个异姓王多有仇恨,嘉陵郡主入京,不管嫁给哪位王孙公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却万万没想到,绝境之中,她能走出一条生路来。
映晚笑笑,将手中包裹搁在桌子上,“叔叔不必惊慌,我不是来落井下石的,这里面是一包大毛衣裳,侄女惦记着叔叔身体不好,特意送来给您。”
“叔叔……”她顿了顿,忍不住道,“若是你以前对我稍好一点,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嘉陵王冷笑,“不劳太子妃操心。”
映晚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沈时阑还在外面等着她。
她脚步沉稳坚定。
将嘉陵的事,将少年时的不如意,全都抛诸脑后。
沈时阑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说完了?”
“嗯。”
“我们回去吧。”
身后的小屋内,嘉陵王妃打开包裹,里面一件华丽的大毛衣裳,屋内几个人同时瞪大了眼。
林玉檀张口便道:“我是最小的,你们要疼我。”
“我是家中独苗……”
“我们你们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