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澜柳眉倒竖，几乎是一瞬间就怒了。
微微眯眼，她起身走至丁凌头侧，看准机会，高跟鞋“咚”的一声，擦着丁凌的短发末梢，跺在他耳边。
差一点，细而长的鞋跟就跺进了他眼里。
嘈杂的四下，霎时无声。
丁凌本颤抖个不停，现下倒是像被吓呆了，瞪大眼久久不回神。
“嗤。”
乔澜挑眉。
“懦弱的家伙。”
秘书捂住自己的嘴，控制住自己几乎要破出喉咙的尖叫，再看向乔澜时，眼里的恭敬已大过畏惧。
有人搬了椅子来，乔澜顺势而坐，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说说吧，关于你和星涟的交易。”
丁凌回神，脸色惨白惨白，汗水浸湿鬓角，他急促地呼吸，几乎不敢直视乔澜的眼睛。
乔澜撇他一眼，翘着的那条腿放下，就地狠狠跺了一下。
“还是不说吗？！”
“我……”
丁凌首次开口，声线抖着，嗓子里像积了痰，嘶哑难听。
“……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却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撇过头去紧紧闭着眼，不再开口。
乔澜冷笑一声。
冲秘书抬抬下巴，秘书会意，拿了手机过来。
“你没必要在我这装傻。我不是那时候的古人，不会对你施以极刑。”乔澜说，“现在可是和谐社会。”
丁凌却觉得高跟鞋直戳人眼的画面犹在眼前。
乔澜不再打机锋：“演唱会那天，你拍到的东西，我可是清清楚楚。”
丁凌一怔，那句“怎么可能”几乎要破口而出。
攥紧指尖，指节都泛了白。
“你拍照技术不错啊，那张照片我可是要保存下来呢。”
“和你私下会见吴来的照片一起。”
丁凌猛地睁眼。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瞳孔里全是惊诧。
“你怎么会有……”
“怎么不会？”乔澜打断他，“需要拿给你看看吗？呵，演唱会刚结束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钱想疯了？”
丁凌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顺杆而下：“呵，签在澜庭，我几乎没有收入来源，和吴来交易交易怎么了？”
“反倒成了澜庭亏欠你的了？”乔澜讽刺一笑，扳过丁凌的脸，“吴来给了你多少钱？”
乔澜玩味：“我猜猜，五百万？”
丁凌瞳孔一缩。
“呵。”乔澜其实根本不知道吴来给了丁凌多少钱，现在看来，自己运气倒是不错，竟然猜对了。
“你知道又怎样？”丁凌爬起来，“我要和澜庭解约，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和澜庭再无半分瓜葛。”
乔澜勾起唇角，看着丁凌认真的神色。
“说你恶毒吧，出卖自己的经纪公司，确实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乔澜挑眉，“可说你天真吧，你又确实天真。”
招招手，一旁的秘书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沓纸来，递给丁凌。
丁凌下意识接过。
“丁先生，好好看看吧。五百万，都不够违约金的一半呢。”
秘书说着，嗓音带笑。
丁凌瞪大眼，飞快地翻看合同：“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乔澜笑的开心，“和澜庭解约可以，就是不知道这违约金你付不付得起。”
“哎呀，”她掩着嘴笑，“百万富翁变成百万负翁啦。”
丁凌盯着纸页上那个天文数字，只觉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他差点重新栽倒在地上。
“现在呢，可以说了吧？”乔澜脸色如常，眼里的嘲讽和鄙夷却遮掩不住。
这就是她澜庭的练习生！
她本以为丁凌是可以出道的好苗子，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绣花枕头。
五百万固然多，可是丁凌只要安心待在澜庭，凭他最近的热度，将来必定大火。
到那时候，他还会缺这五百万？
况且，他最最不该，把主意打到澜庭的人头上！
还和圈子里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星涟交易，这人的野心够大，也够没脑子。
丁凌合上合同，语气已经带了讨好：“乔总……这违约金……”
乔澜玩味：“是你提出解约在先。”
第一百章 天价违约金
丁凌垂眸，面上灰白一片。
他被那五百万蒙了眼，又加上星涟的邀请，暗自沾沾自喜。早就把违约金抛之脑后，谁能想到澜庭的违约金竟然是天价？
他是一定要和澜庭解约的，可这违约金……
谁来出？
“怎么？没钱？”乔澜冷笑，“现在给吴来打电话，或许你还能问他要那么一两百。”
丁凌苦笑：“我没那么不堪。”
乔澜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没那么不堪？那是谁把澜庭的料卖给了星涟？不出明天，营销号就会集体曝光他们！你对得起他们吗？”
乔澜使了心眼，在人名上特意用词模糊，为的就是从丁凌口中诈出些什么。
果然，丁凌一听，急急忙忙解释：“只是恋情曝光……对事业不会有影响的吧？宋胭已经是顶级流量了，这点事情——”
乔澜没来的及听完。
“宋胭”这个名字刚从丁凌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了然——
丁凌卖给星涟的照片，是宋胭和傅祗的。
夺门而出，她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边走边吩咐：“让宋胭和傅祗老实待在岚城哪里都别去！公关部赶紧回来加班，拿出应对此事的紧急方案！让阿荷也赶紧回来，让公司里其他谈恋爱还没公开的，都给我小心点！”
“约见星涟的老总，我要和他面谈。”
秘书亦步亦趋：“小乔总，那丁凌？”
“丁凌？”乔澜回头看一眼练习室的方向。
“想要飞走的鸟，哪怕你用尽方法阻拦，他也依旧想走。呵，况且，澜庭不收这样的家伙。放了吧，让他去星涟，我就看看，星涟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能把他送出道。”
秘书有些吃惊。
“那他出卖宋胭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俗话说得好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丁凌为了钱，为了自己，没什么不对。”
“可是！他动的是我澜庭的人！”
“解约的事儿压着，直到他把钱筹够了。期间放出去些风声，最好先是小料，最后再放大的！”
“我就不信了，澜庭不和他解约，星涟那边还能保他！”
秘书瑟瑟发抖，看着乔澜冷厉的眉眼，暗道这位祖宗可真是不好惹。
回到办公室，乔澜灌了杯咖啡，又提醒秘书：“过年期间来加班的员工，工资翻倍。”
安排好一切，乔澜才拨通了宋胭的电话。
挑着捡着把这件事儿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她拿着手机，只听得宋胭幽幽的叹气。
“都是因我而起。”
乔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宋胭：“我会尽快拿到宋适的头发的。”
她转移了话题。
“尽快吧，这些事儿，得尽早解决。《花宴》明天播出，”乔澜揉揉额角，“这事儿怎么就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呢？”
宋胭：“这事儿怪我。”
乔澜：“算了吧你，不过就是你们私底下谈恋爱必须付出的代价。”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宋适这边我会尽快，你查到什么了吗？”
乔澜把蒋晓发现的宋适的异常说了。
宋胭一听，黛眉几乎是瞬间就皱了起来。
“能下意识地躲避蒋晓……这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等等！”
宋胭眼睛一亮。
“乔澜，宋适他这反应，和艺人像不像？”
乔澜一听这话，也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她顿住，宋胭会意，马上接道：“宋适私底下，可能和某些经纪公司有关！”
乔澜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星涟。
可是星涟的董事自己早就见过，高层自己也都了解，这里面可没有宋适。
她心里有了猜测，赶忙把丁凌的事儿和这件事一并告诉蒋晓，让他两件事一起查。
“宋胭，你可帮了我大忙。”
“客气什么，我可是在你的贼船上待着呢。”
又调侃一番，两人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宋胭咬着唇，脸上一点点和乔澜刚才调侃的轻松愉悦都没有。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而且渐渐的，似乎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