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在梦里沉沦(6)

总共就挑了两个人,是庞总的小三小四,倒还说得通。

安予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字字句句皆是往她身上泼脏水,她自个儿倒没什么情绪变化。只觉得这事发生的实在是突然,毫无预兆。

她怎么突然间,就要和宋欣然一起被调到总公司去?唯一不解的,大约是慕沉来见她那日,是否要说这件事?

还是真的如他们所言,这是庞总的意思?

不!她迅速否决,她在公司一年半的时间,庞总对她从未有过半分不适宜的举动。选了宋欣然多半是庞总的意思,选了她,却未必。

这事,大约真是慕沉的意思。

可若是他的意思,他为何要调她去总公司?

安予在门口站了会儿,一时没往里走,人家正兴致勃勃地议论,她也不好打断。仍是宋欣然不知从哪处走过来,忽然咳了一声。众人立时转过脸,就这么瞧见了她们两个。

不可谓不尴尬。

众人立时讪讪地散开。

安予走过去将买好的咖啡送到那位同事手里,宋欣然立时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以上司的姿态冲她道:“走吧,庞总让我们两个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哦!果然是怕旁人听不见。

安予也懒得计较,当下便同宋欣然一道进了庞总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的依然是圆润的面孔,他皮肤偏黑,若是白些,兴许显得不那么油腻。安予瞧了他一眼,心下只转过一个念头,“宋欣然瞧上庞总什么了?”

庞总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身上扫了一遍,很是公正客观,不带一丝偏私道:“总公司那边下了一个调令,调两个人过去培训,我选了你们两个,有意见吗?”

“没意见,”宋欣然迅速扯出一个笑容,纵然,她也是真的开心。“我很感谢公司的栽培,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

她说着,心下盘旋过万千情绪。这事其实蹊跷得很。

庞总选了她实属正常,可怎么偏偏又选了安予?

宋欣然从庞总口中套到消息的时候,就缠了他整整一宿,各种媚人的手段用尽,最后也没套出什么话来。只说,是总公司的意思。

可是总公司又是从哪里探听到她们两个的?

宋欣然自认业务能力出色,但也有自知,她还没有出色到被专门挑走的程度。

尤其是安予,更令她不解。

宋欣然甚至猜想,或是谈那桩单子时那位林总过于喜欢安予,不好直接从庞总手里要人,才与总公司那边通了信。可这事又说不通,那位林总所在的公司,实力也是有限,宋欣然并不能认为,林总有那个实力。

况且,真喜欢,就真可以直接要,费这个劲干什么?

还是?

宋欣然想起偷拍到的那张照片,安予傍上的那个富二代,兴许才是真的有些手段。可有手段到这种程度,愈是令人心底不平。

这边,宋欣然应得利落,安予却是迟迟没有应声。

庞总看向她:“不愿意?”

她方才犹豫了。

这事在她听到八卦时,便知道十有八九是真的。能被人这么拿出来议论,除却乱说的那部分,里面的核心,大约是真的。

只是猛然得了确认,她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她最不愿意以恶意揣测慕沉,可这事……

安予闪过神,迅速应声:“没有。”

“没有意见就回去把工作交接好,明天你们两个就去总公司报到。”

“是。”俩人一齐应了,便出了庞总单独的办公室。

安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一向做得就是杂事,总是旁人临时吩咐,她当下做好,没什么好交接的。

倒是忙碌的同事们,一整个下午都再没有人嘱咐她做事,偶尔她瞧见了主动上前,也被人婉拒。后来索性坐在自个的位子上玩手机,一直到下班,她的屏幕还是停留在拨号那页。

慕沉的电话并不在她的通讯录中,但她记得他的号码。

只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的号码有没有换。

安予一直纠结到下班的时候,还紧握着手机。她想问一问他,又觉得,若真是和他不相干,未免显得她过于多想。

一直到将要进地铁,忽然一个电话进来。

安予看着那串数字,同她方才一遍遍摁下的一模一样。她竭力平复住心跳,将手机放到耳边。

“安予,一起吃个饭?”

他的声音平稳,在她开口之前就先说了话。他怎么确认,这些年她的号码也未曾换过?尤其他这样陈述的语调。他不是在征得她的同意。

安予很想说不,若不是才见过,她可以很轻易地说不。这两年一直未曾见过,她的心从未那么剧烈地跳过。可是才见过,她拿不出足够的魄力去伪装那份清冷自持,来对抗心底的盼望。

见一面吧!她同自己说,反正,也许也见不了几面了!

“好!”她听见自己的回应。声音平和,没有发颤。这两年,终究是训练了她。

耳边低沉的嗓音忽又传来:“我想起有个问题忘记问你。”

“……”

“五年前那次视频,你想问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还有一更

第6章

安予整个人完全僵住,那是太久远的事,是她以为,唯有她自己记得的事。却是不曾想到,慕沉心里竟还存着这个疑问。

当时她仓皇关掉电脑,这一刻,安予看着突然被自己挂掉电话的手机。

她就不能有一次有骨气些。

一直到约定的餐厅,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安予手指垂落搁在腿边,伸手掐了一把,才扯着虚假的笑意:“慕总很闲?”

若非很闲,怎么有空请她这么一个底层员工吃饭?

对面的男人怔了怔,他依旧是手工定制的西服,打理干净的短发。整个人充满温和儒雅的气场。是了,还有那只眼镜。金丝边的眼镜衬得男人仿佛一个高知。可他薄唇微抿,扯出一抹笑意来,便不大像个好人。

“你从前可不叫我慕总?”他凝着她。

安予依是笑着:“你从前也不是。”

“如今我是了,你预备怎么对我?”

“敬而远之。”她毫无疑问道,顿了顿,又是问他,“为什么调我去总公司?”既然见了,当然还是问问他。

哪怕,有那么点自作多情的不适。

男人面色悠然,倒似没有半分诧异,他平静道:“既然怀疑,那就靠近一点,不是更容易找到证据?”

安予确认他说得是真的,忽而又忍不住笑了,带些嘲讽的意味。

安予半嗔责半眼睛翻了白:“我应该谢谢你给我提供机会了?”明知道她在探寻些什么,偏还要给她提供最便利的条件。

慕沉眼睛微眯:“也可以。”

安予彻底笑开,像听了一个可乐的玩笑话。她面对他,终于有些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你回来两年,怎么突然想起我?”

做了两年的陌生人,怎么突然要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慕沉:……

安予又是凝着他:“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也许越靠近,撕破脸的那天来得越快。”

她等了一年半的时间,一直在等着真相被揭开的那天。可是现在,她忽然希望能够慢一点。

慕沉忽然道:“也许是云雾拨开,天晴气爽。”

安予眼睑微垂,不置可否。慕沉许是自信,这事与他自己无关。可安予拿不出这份自信,这事兴许会牵扯到慕家其他人。若是其他人,她同慕沉的关系也不会再进一步。

她会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实施,不看任何人的情面。

到那时,他们两个,终究还是要撕破脸。

“我最初回国时,很多事不能自己做主。”

他忽然道,仿佛是在解释为何隔了两年才又出现。

安予扬唇笑起:“现在能做主了?”

“对!”慕沉倏而目光坚定地凝着她,“现在慕家的一切事宜,都由我来做主。”

“恭喜恭喜!”安予敷衍地应了两声。

这两年,她陷在妈妈离开的事实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心思用来纠结小女孩未曾见光的□□。若非慕沉突然跳出来,她只会安静等一个结果,然后实施。

慕沉瞧着女孩皮笑肉不笑满是敷衍的模样,嘴角微抽,微弱的笑意在唇边蔓延开。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慕沉便是身子后倾了些,也一道垂眸,敛住里面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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