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站起身,冷冷地晲着他:“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TM的你少给老子装蒜?”慕和轩这两年来,一口气憋着攒着,这会儿终是发作出来。从一开始,老头子就偏心,偏心他那个体弱的大儿子,可是公司的事呢,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悉心打理。结果可好,老头子直接跨过他们两个兄弟,将手中全部股份直接给了底下的孙子。
老头子三个孙子呢,依旧眼里只有慕沉这个明明是私生子的孙子。
他偏心那个体弱的大儿子,连带着大儿子的私生子都比他的两个儿子金贵。
他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就掐住了慕沉的脖颈。
这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万遍。
慕沉下意识闭上眼,额头紧蹙。脑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令人惊惧的画面。
在慕和轩伸手的刹那,他有抵挡的本能,可是等他克制住本能没有还手,那只手真的钳制住他的脖颈,他整个人忽然就透不过气来,也瞬间失去了还手的力量。
慕和轩看着手中的男人青筋暴涨,终于尝到些快感。
他的面目变得愈发狰狞:“小时候你就不听话,到现在了,还是学不会怎么乖乖听话。玩我是吧?”慕和轩嗓音愈是阴冷,仿佛手下稍一用力,面前年轻男人的脖子就能断了。他冷哼着,“我现在就让你长长记性,好让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谁。”
慕和轩说着,手指愈发是用力,连带着整条手臂肌肉凸起。
“你干什么?”忽然一个焦急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慕和轩转身瞧了一眼,半分心思都没放在冲进来的女孩身上。
女孩扑上去想要拉开他,也被他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易地推开。
第32章
安予跌坐在地上,眼前的情景已然令她受到足够的惊吓, 再是感觉不到自个身体半分的疼痛。她敌不过这个男人, 而慕沉哥哥似乎连挣扎都没力气了。安予望见桌上的钢笔, 迅速起身抓过那只钢笔抽开就狠狠地刺在了那人的手臂。
只是连带着,那人松开慕沉哥哥,又是一掌挥在了她的身上。
安予再次倒在地上, 赶忙手脚并用爬到慕沉哥哥身边, 帮他平复着呼吸。
慕沉抓着女孩的手, 这才开始剧烈地咳嗽。他喘了好一会儿, 脸色才终于渐渐变好。而刺伤他的人, 也被晚一步赶来的董远航找人给制住。
“慕沉哥哥……”安予吓坏了,慕沉哥哥明明就靠在她身上, 那一幕,却好像慕沉哥哥就要被夺走一样。“你没事吧?还疼么?疼不疼?”她的手指将要放在他脖颈的红痕上, 顿了顿, 又是赶紧收回, 怕碰着他,让他更疼。
慕沉方才被卡着喉咙, 这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坐在地上, 女孩跪着。而他依偎在女孩怀里,是被她保护的姿势。
喉头的疼痛过后,是浅缓蔓延而来的酸涩,那股涩意, 险些要他眉眼腥红,勾出他的泪水。慕沉知道,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被疼惜。
他兜转了这么一个大圈,就是希望女孩能够看见,他和他的家人不和,他和她一直在同一个立场。
他希望女孩恢复记忆那天,不再将他当做嫌疑人。
只是慕沉没想过,明明是他被人钳住了脖颈,痛得仿佛快要死去的人却是她。女孩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手上,灼烫直至心底。
“慕沉哥哥……”女孩慌乱得厉害,“我们去医院吧,你还好么?能不能说话?”
慕沉抬手拂去女孩脸颊上的泪水,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身前的女孩,眼底氤氲出温柔至极的光。他满目都是宠溺,张了张嘴,嗓音仍是带着砂砾般的微哑。“没事,不疼了,不哭啊!”
他哄过,女孩哭得愈发厉害。眼睛里像蓄了一汪池水,怎么都流不尽。
好一会儿,方才猛地醒过神一般,泪眼朦胧冲他道:“慕沉哥哥,你先起来,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敷一敷。”
慕沉随即就着女孩的手起身,其实方才的惊惧不过是一瞬,现在他早已经恢复。可看她这样担心他,不由得就有些沉溺。
安予方才便是在慕沉哥哥的休息室,她记得他这里有完整的洗漱装备。两人一道进来,安予赶紧开了热水,将毛巾打湿,确认温度不会太烫才拿到慕沉手边。
“你躺下。”安予扶住慕沉哥哥的手肘,让他靠着沙发躺在椅背上。
慕沉始终看着女孩,也乖乖听她的话。她说什么,他便照做。
毛巾的温度渐渐散去后,安予从他脖子上拿过毛巾又要重新换热水,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慕沉哥哥,”安予小脑袋低垂,紧咬着唇,目光不敢上扬落在他的脖颈。
慕沉看着女孩:“我不疼了。”
她的嗓音里隐约带些哭腔:“可是还是很红。”
“过两天就好了。”也就是淤血没散开,过几天自然就好了。况且这份微弱的疼,慕沉根本没放在心上。
慕沉说完便是起身,“慕沉哥哥!”安予慌忙叫他,却是被人摁住肩,“等着。”
等慕沉再回来时,手上便是多了一个药箱。
安予伸手就要接过:“有去红痕的药吗?”
慕沉没给她,将药箱搁到一侧:“把裙子掀起来一点。”
“啊?”安予下意识愣了愣。
男人却是没耐心再等着,直接伸手将她的裙摆向上撩了一下。安予倒抽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推拒,一低头瞧见膝盖处的伤,才陡然明白慕沉哥哥的意图。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磕伤的。
“忍着点。”慕沉倒了碘酒,拿棉签蘸过,才小心擦过女孩受伤的地方。
“嘶!”还是略有些刺痛,安予身子不自觉后撤些,可她就坐在沙发上,也是无路可退。只好咬着唇,额上不一会儿就浸出细密的汗来。
慕沉擦过碘酒,又上了点药。侧身瞧见女孩额上的汗渍,抽过纸巾帮她擦拭干净,这才低声道:“小时候你就怕疼。”
安予望着男人这样专注的模样,心念所动,忍不住哼了哼:“我现在就是小时候。”
慕沉将药箱整理好,唇边的笑意弥漫开:“对!和我相比,你永远都是小女孩。”
安予骄傲地仰起头:“对!”
然而,她不过是破了层皮,露出鲜红的内里。和慕沉哥哥脖子上的红痕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只是没想到,慕沉哥哥竟这么在意。
安予一颗心感动得稀里糊涂,正酝酿着要说什么,门忽然被人叩响。
慕沉哥哥的那位助理进来道:“慕总,慕和轩吵着非要见您。”
“按我……”慕沉说了两个字,忽然转口直接道,“你告诉他,要么去警局住几天,要么,把手上的股权交出来。”
“是。”
董远航离开后,安予方才满是惊异地看向慕沉:“那个人真的是你二叔?”
方才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安予虽说不至于看不清那人长相,也只是觉得面熟。这几年她已经很少去慕家,顶多是孩子们私下有联系,至于慕沉哥哥的二叔,她更是许多年没有见过。
安予拿着钢笔刺上去的时候,是觉得面熟,甚至和脑中慕沉哥哥二叔的样子对上了号,只是觉得不可能。安予还以为是哪里来得神经病,没想到,还真是慕沉哥哥的二叔慕和轩。
慕沉低低“嗯”了一声。
“他怎么会这样?”安予不可思议道。
那可是慕沉哥哥的亲二叔啊,怎么会对慕沉哥哥下这么狠的手?
慕沉轻柔地揽住女孩的肩,失笑道:“他一直这样。”
安予靠在他的胸口,依是觉得不可置信。“那慕伯伯呢?他也不管吗?”任由自己的弟弟,想要掐死自己的儿子?
安予一直知道慕沉哥哥在慕家似乎不大受待见,但也不能这样。她从小被宠爱着,委实难以理解这种情形。
慕沉抱着女孩,往事在眼前重现时,嗓音愈是低沉,像裹着浓郁的痛意:“十岁那年,我就是这样被他掐着,死过一回。”
“慕沉哥哥……”安予低呼,她仰起脸,望见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她从不知道,他竟然经历过这种骇人之事。
小时候,安予从未见慕沉哥哥笑过,所以总爱逗他笑。现在想来,却是慕沉哥哥从未有过开心的事把!
十六年前,慕沉被带回慕家。
整个慕家没有一个人对他表示欢迎,与他说话最多的是慕家的管家,却也是一件一件同他仔细安排着接下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