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苏珊》作者:於意云/lyricinhue
文案:
我的妹妹是个魔女。她叫苏珊。我叫苏琏。
我们是孪生姐妹其实她根本不是我的妹妹她是个魔女
苏珊来到我家的那一夜,一场空前强大的魔法降临。
因为这魔法,所有人都像死去一般熟睡着,我却意外地清醒。或者说,我也躺在床上,然而有另一个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地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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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意云的写作细胞比较怪异,这大概也导致她一直没能大红大紫,却颇得一些怪咖的喜爱。关于小孩子的恶,我和她意见相同;只是那小孩子的恶,倒也纯净,全然不似成年人作恐是因为各种花里胡哨的欲望有些孩子也幻想过,假使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大人却非但不信,还要叱责这孩子……这种感受往往想一下就觉得满心委屈。孩童如同幼猫,对世界有着无尽的好奇以及多彩的想法,而人类主人日渐忽视,就如我们从孩童起遭受的一般。然后我们也如成年的家猫一样,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司空见可是上天对于成熟的生命也有回报,虽然剥夺了好奇心,魔但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与珍惜也更加强(阿豚)
我的妹妹是个魔女。她叫苏珊。我叫苏琏。
我们是孪生姐妹其实她根本不是我的妹妹她是个魔女
苏珊来到我家的那一夜,一场空前强大的魔法降临。因为这魔法,所有人都像死去一般熟睡着,我却意外地清醒。或者说,我也躺在床上,然而有另一个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地拉开门。于是我看见夜空中七彩的光点明灭闪烁,好像有只硕大无朋的蝴蝶正在穹隆深处抖动翅膀,漫天浸地的磷粉如大雪暴降,世界就慢慢地被淹没了。这些磷粉还沉人了人们的脑海,就如同往清水中掺入毒药,所有中了这魔法的人,原本清澈的思绪就被搅成了浑浊的泥浆,咕嘟咕嘟地冒起绿色的泡泡,散发出硫黄似的味道我太害怕了,于是跑出了门,一面跑一面大喊。然而无论我多么拼命,我也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没有人醒来。整个世界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在我身后,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追我,只觉得无端恐怖,恨不能大哭一场。但我哭不出來。我咬紧牙关继续跑,片刻不敢耽搁地跑。肺叶似乎在燃烧腿骨仿佛要折断了,我仍在跑。那些彩色的磷粉就在我脚下蓬一蓬地飞扬,冰屑似的,发出冷冷的细碎声响最后我发现我居然又跑回家门口了。我实在没力气了,只好喘着粗气,推门走回卧室。磷粉仍源源不断地从窗户的缝隙里渗透进屋,在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我愣了愣,心想,实在躲不过去,那就这样吧。然后我看见一个小人儿睡在我的床上黑色的短发挡住了小半张脸。我有些莫名,心想:为什么会有人躺在这里呢?我轻轻地撩起她的头发,发现她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奇怪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我借着那些磷粉散发出来的冷淡又变幻的光,看见她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忽然瞧见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子或照片以外的地方,难免不自在然而我大概是被那些磷粉搅得糊涂了,除了一时的怔忪之外,竞没发现这件事不对头。更何况我已经跑了一夜,浑身又酸又痛,累得不行了。我掀起被子,迷迷糊糊地爬上床。被窝里很暖和,我还是使劲地拽着被子,想把自己裹得更舒服些。不知是因为我在折腾,还是那个小人儿在翻身,小木床嘎吱嘎吱地响了两声。从另一间卧室里传来妈妈的声音:“莫闹了,快睡觉。”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天就亮了,妈妈来叫我起床。我可跑了一整夜或者大半夜啊,仍困得睁不开眼。勉勉强强坐起身,伸个懒腰,赫然发现身边真的睡着一个小女孩居然……不是梦?我抓着她的肩膀把她翻了个身,看见了自己的脸我尖叫一声跳下了床,大声喊:“爸爸—妈妈—快来啊滴答,滴答,滴答。天花板上出现了一片水渍,水滴落在地板上爸爸先跑进我的小卧室,“怎么了?怎么了?”我惊惶地指着小床上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爸爸却毫不在意,看着天花板,说:“哎呀,怎么又漏水了?楼上到底是怎么了?我上去跟他们说一声。”说完就离开了。快点起床,准备吃饭了?”妈妈的声音也从厨房传来。我跑进厨房,抓着妈妈的袖子使劲摇,语无伦次地说:“妈妈?妈妈你快去看啊?你快去看…妈妈被我拽到了卧室里,她也只是看了看天花板,自言自语说:“又漏水了?你爸爸上去跟他们说了吗?”我用一只手使劲地戳她的腰,另一只手指着小床,尖声催促:“你看她呀?你看她呀?妈妈看着小木床哎哟,咋个还不起来?”她上前摇着那个小女孩的肩,“苏珊,快起来?姐姐都起来了,你还睡懶觉。姐姐都来告你的状她居然还有名字?我慌张地退了一步,占了我的床不说居然还跟我一个姓?我才不是因为她睡懒觉才告状的?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才不是她姐姐?”我气恼地大声嚷嚷,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妈妈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着急的样子,回厨房去了,经过我身边时还顺手摸了摸我的头,“莫闹了,她就是比你晚起哈哈儿嘛——哪个晚起哪个叠被子。快点洗脸刷牙。”那个叫苏珊的小丫头也坐在床上伸懒腰,她居然穿着我的睡衣?接着她跳下床,穿上了我的衣服,穿上了我的袜子,穿上了我最喜欢的红色小毛皮鞋,看也不看我就走出了小卧室。我目瞪口杲,眼睁睁地看她把我的洗脸毛巾放在盆子里,然后提起一个暖水瓶把热水倒进去。她还用我的牙刷刷牙我大哭起来。妈妈匆匆忙忙地从厨房跑出来,皱着眉问:“啷个了啷个了?”我指着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混蛋丫头,一面号啕面含糊地号着:“她……谁……讨厌……你咋个还不切穿衣服?”妈妈沉下脸来呵斥我,“快切穿衣服?莫冻感冒了?
居然连妈妈都不帮我了?生平第一次,我觉得心里生起种从没有过的古怪感受,好像冬天光着脚站在满是霜冻的枯草地上,周围一圈人都背对着我那个小丫头也乜着眼看我,满脸不怀好意,近乎憎恶,还用我的牙刷在她的牙齿上蹭蹭蹭的,嘴角边含着一些白色的泡沫我愤怒之极,冲上去抢过了我的牙刷接下来的事就很混乱了。我一面哭,一面口齿不清地骂着“你讨厌?你讨厌?”一面拼了命地去打她、去抓她。妈妈则拦着我、骂我。那个混账丫头也哭——她抢了我的东西,还有脸哭?——也跟我对抓对挠—妈妈居然不拦她?爸爸从楼上下来了,进门就见我们三个乱成一团的样子,问:“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像是看见了救星,急忙从妈妈的手掌下挣脱出身,跑过去紧紧抱着爸爸的腰,仍是哭着说:“她讨厌?她讨厌?虽然先前爸爸只是在意天花板漏水,我仍在心底暗暗企望他只是没注意家里多了个人罢了。但不知为什么,那种古怪的、被所有人背对的感受仍在作祟,我已经有些惊恐地预见到,对这个大模大样霸占我东西的混账丫头,爸爸也会坐视不“你还恶人先告状了?”妈妈生气地说,“白面白滋的,她就打别个苏珊。太不像话了?你好生管哈她?”“你为什么打苏珊?”爸爸严厉地问,抓着我的胳膊,不许我再抱他。为什么打她?这还用问吗?
然而这样浅显的问题问住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好比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喊爸爸叫爸爸、喊妈妈叫妈妈,我也没法回答啊回答不出,爸爸妈妈罚我连续三天扫地、洗碗和倒垃圾而那个叫苏珊的混账丫头则什么都不用做,还在衣服口袋里揣了两颗酒心巧克力蹦蹦跳跳地出去玩了啊,该死的?该死的……苏珊?当天傍晚妈妈又把我叫到她的卧室里,问:“苏珊是你的妹妹,你咋个可以打她喃?再啷个说,你毕竟是姐姐的嘛?晓得自己错了不?”我明明是爸爸妈妈的独生女儿啊?我不吭声要是晓得错了,明天你们还是轮流做家务。”妈妈板着脸宣布,“再不认错的话,这一个星期都该你扫地、洗碗、倒垃我还是不吭声妈妈似乎有点诧异,好像不明白这么严厉的惩罚下,我为什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估恶不悛。她想了想,制裁得更严厉了:“那你的酒心巧克力都归她吃了哈。”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下来了,只好咿咿唔唔地说:“我错“晓得错就好。”妈妈换上了笑脸,“摆桌子,准备吃饭。”晚饭时,那个叫苏珊的混账丫头就坐在我们家的餐桌上好像她天生、一直就坐在那里似的。无论我怎么狠狠地盯她,她都无动于衷。她甚至会偶尔看我一眼,也是满眼的不屑,以及隐隐的嫉恨。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电视里的新闻节目已放过了一大半,国内各地新闻结束了开始播放世界新闻。哪个国家的总统又要换届大选啦,哪个国家的总理又出丑闻啦,还有战争——魔女之国和恶龙之国对峙了八年的战争,终于以魔女之国的溃败而结束哦,打完啦?”妈妈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说,“我们是支持魔女国的仨?恁个说我们也算是输了?”“嗯,支持,口头支持。我们又没参战,输什么输?”爸爸夹起一块甜皮鸭子的大腿肉放在那个丫头的碗里,继续说,“打仗嘛,还不是上面几个头头说了算?帮谁不帮谁,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决定的。”可恶啊爸爸又夹了另一块鸭大腿肉,放到我的碗里。我们应该卖了不少武器给她们仨?”妈妈又问,“哎呀,该不会有难民往我们这边来?”我恍然大悟。“她是魔女?”我指着坐在我旁边大嚼甜皮鸭子的混账丫头兴奋地说,“她就是魔女她一定是从战败的魔女之国里逃出来的,爸爸妈妈已经被魔法蛊惑,以为她和我们是一家人。可我才不会被她骗倒?我定要让爸爸妈妈明白,她是魔女?瞬间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见电视机里伊里哇啦的,不知道在讲什么“乱说啥子?吃你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