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今晚和她说生子药的事,至秀将话咽回去,人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罕见地,她竟有些失眠。
外界只当春承是男子,成亲四年,未有子嗣,诸位管事明里暗里催过不少次,都被挡了回去。春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至秀也想和春承有共同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指尖点在怀中人脸颊:“为什么不喜欢孩子呢?生个像你或像我的孩子难道不好吗?纵使有了孩子,我最爱的还是你……唔,春承,你好麻烦啊。”
失眠至后半夜,察觉到枕边人躁.动的举止,至秀出于习惯探上她的脉搏,气血翻.腾,料想是服药缘故。
“秀秀……”春承缓缓睁开眼,额间生出一层薄汗:“怎么还不睡?有心事?”
“春承,我想孕育咱们共同的骨血……”至秀依偎在她怀里:“如果药找齐了,炼制得当,说不准真能行。”
“什么?”春承恍惚以为自己没睡醒。
“前世五百年前凛春侯和东陵郡主不也诞下子嗣吗?她们可以,我们为何不能?药方是师父花费很长时间完善好的,你到底要不要和我试试?”
话音刚落,春承彻底醒了。
她不说话,至秀还道她不愿,委屈的情绪蔓延,眸子轻转,落下一滴泪来。
温热的泪落在锁骨,春承依着本能摸向她的脸,果然。
她一头雾水,低声哄着:“怎么哭了?”
“春承,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试试?”
试什么?她眨眨眼,聪明的脑袋快速理清前因后果,恍恍惚惚道:“听你的,都听你的,别哭了,乖,再哭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至秀抓着她衣袖:“不骗我?”
“借我八个胆子都不敢骗你。”她被药效搅得难受,浑身好似充斥用不完的精力,这感觉有点稀奇,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
心思浮动,她贴了过去:“秀秀不困吗?不如我们……”
第110章 【110】
药效催发滋润四肢百骸, 初初体会这药的绝妙, 春承隐约尝到前世纵情逍遥的快感, 那股有心无力的病弱被驱散,恢复健康的感觉着实令人怦然心动。
再不用压抑着情意, 她折腾到很晚。
天明,东方升起一轮红日,光芒笼罩大地,主屋的门紧紧关闭, 一片静谧。
内室,软床。至秀率先睁开眼,意识逐渐清醒,她慢腾腾红了脸, 羞嗔地捏了捏熟睡之人的鼻子。
呼吸被阻, 春承慵懒疲惫地靠过来, 嘴里嘟囔着:“秀秀, 我好累……别闹。”
到底是谁在闹?忍耐着身子不适,借着晨光,至秀细心数算她的睫毛,一根, 两根……长而浓密。
视线下移, 望见眼底存着的浅浅乌青,她柔声长叹,满了迁就:“都说了要节制,累成这般, 谁教你昨夜胡来?”
药是好药,只吃一粒好得哪有那么快?知她一时失控透支元气,至秀舍不得看她醒来无精打采,细致地替她揉.按身上穴位:“你再忍忍,过不了半月就能恢复健康。春承……我好开心呀。”
“秀秀……”春承睡梦里回她:“我也…我也好开心……”
至秀知道她说的开心和自己说的开心有着细微区别,然而她不甚在意,温柔地啄了啄她的唇:“好好睡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
窗前鲜花盛开,花香飘荡。春承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重拾康健体魄,梦见秀秀勾得她神魂颠倒,梦见她们度过了缠.绵夜晚。
她的唇喊着欢喜,舌尖抵着蜜酿,耳朵盛了满腔情意,每根头发丝都叫嚣着热.情。
原来人的腰肢能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原来秀秀的声音比她以前听到的还要动听。良夜苦短,她不想停下来,她想完完全全占有。
梦醒,日上三竿。
春承失落落地躺在大床,身.下传来熟悉的热意,她羞窘地红了耳根。惺忪间对上一双含笑打趣的眸,至秀指尖划过她脖颈:“夜里折腾不算,还要在梦里荒唐么?”
夜里……意识回笼,春承倏地掀开薄被,至秀羞得抱肩,玉山之上,红梅朵朵,百媚千娇。
“冷……”至秀羞赧地扯回被子。
春承恍然大悟,喜上眉梢:“原来,不是梦呀。”她越想越开怀,缠着人不放:“说!我厉不厉害?还敢不敢嘲讽我?”
“厉害,太厉害了。”至秀不愿打击她,软声在她耳畔控诉:“怎么这么爱记仇,不是都欺负回来了嘛~”
某人眯着眼睛回味,不服气地哼了声:“那怎么够?”
兴奋劲过去,没过三分钟她小脸垮下来,哼哼唧唧埋在至秀心口:“秀秀,怎么我浑身提不起力道感觉快散架了?”
她乍然软下来乖巧似幼猫,撒起娇来听得至秀心都酥了,抚着她柔软的头发,柔声哄道:“不怕,没事的,还不是你闹得太过?等再服药半月就好了,到时候咱们想怎样都行,我好好陪你,可好?”
计谋得逞,春承惬意地弯了唇角:“好。”
怜惜她劳累过度,至秀撑着酸.软身子抱她进了浴室。
昨夜溅起的水花狼藉在地板蒸发无痕,脑海匆匆闪现几幅混乱画面,她面色羞红,腿弯不受控制地打颤。春承心细如发,故作苦恼使坏逗她:“唉,手都抬不起来了。”
“别、别说了。”
“秀秀,喜欢吗?”
至秀躲避她的眼睛,眼神飘忽地看向虚空:“喜不喜欢,昨晚你不是知道了吗?”
“想听你再说一次。”
“不要。”
“说嘛~”
“哎呀,不要~”
“哦!我懂了,所以一切都是在哄我!”春承幼稚地想挤出两滴泪,未遂。
顶着这么一副秀美皮相做滑稽表情,至秀被她逗得噗嗤笑了出来,明眸璀璨,情意流淌:“好吧,春承,我好喜欢,这下,你满意了吗?”
何止是满意,春承一整天心情都非常好。心情好的直接表现便是请来南书同众管事在会议厅商议寻药一事。
关乎春家血脉传承,荀管事主动请缨,带着儿子以及三百来号人,在南书带领下,大队人马于傍晚出发。
这一走,期限是半年。
南书离开陵京时,作为小师叔,至秀亲自相送。
半年,六个月,在有些人看来眨眼而逝,于有心人而言可谓度日如年。
知晓春家派出了一支队伍寻药,久居后方在院落养花遛猫的春老爷喊来女儿,一番询问,惊得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此事……可行?”
春承抿唇,来到异世几年她慢慢醒悟,这方天地或许和她前世呆的地方真不一样。
若说前世道法没落,隐居避世的寄道山庄仍有通天彻地的能人以观星窥问天道。
而今呢?休说道法,如桂娘一手飞刀练到出神入化的就已经称得上奇人。
前世八百年前道子姜槐炼制生子秘药,与棋圣柳云瓷诞下一女,为姜颂。五百年前凛春侯误服丹药,使得东陵郡主诞下血脉。
这些事迹曾清清楚楚写在她那个年代的史册,追溯起源,有迹可循。
直至秘药绝迹于世,药谷老人完善从寄道山庄求来的生子药方,秀秀拜药谷老人为师,得其传承。
运气好的话,或许她们真能有孩子。
她沉吟不语,春霖盛恍惚看透她心里所想,劝解道:“如能有孩子,那是天赐机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承儿,你莫要糊涂啊。”
“我晓得。爹,此事孩儿不敢断言,但我相信秀秀,秀秀说什么我信什么。她喜欢孩子,我不愿看她失望。”
“好,好!”春霖盛登时红光满面,明明是匪夷所思的事,他却生出数不尽的期待:“还是要早作准备,你和阿秀好好养身体,尤其是你……”
话到嘴边,他眸光忽变:“爹怎么看你精神好了不少?”
春承眉眼洒脱:“爹,秀秀医术极好,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要不了几天,孩儿就能彻底痊愈了!”
“果真?!”
“当然,哪敢欺蒙爹爹?”
春霖盛手足无措连道三声好:“天佑春家,我…我得告诉你娘去,对,得赶紧告诉她……”
七月,阳光照耀在粼粼水面,站在莲花池旁的春承笑意微敛。
她虽不是春霖盛亲生,却担了原主一生背负,来到这个陌生世间,她才感受到前世不曾体会的亲情。
原主同她相貌别无二样,重生在异世春家,顶着同样的名字不同的身份,春承说不清,她的前世今生到底存了怎样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