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秀拗不过她,细心教了两天,周绾吭哧吭哧织起来挺费劲,拧着眉头:“阿秀,这针怎么不听我使唤?”
陈灯没忍住笑得弯了腰:“我能说你那是笨吗?”
“你才笨!”周绾不服气:“我多练练就会了!阿秀,你说是不是?”
窗外飞雪飘飘,冬天的寝室算不得暖和,至秀裹着严严实实,一双秀手灵活自如,长长的针来回穿梭,她点点头,温声慢语:“是,绾绾别气馁,多练练就会了。”
“阿秀,你就惯着她吧,她笨手笨脚的,织毛裤学了两天,学得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也不知云同学会不会嫌弃……”
她本意在调侃,没想到寝室一下子安静起来。
王零捧着热茶暖手,闻言笑了笑:“绾绾哪怕笨也很可爱呀,谁舍得嫌弃她?”
绾绾给她织毛裤,织得再丑她都敢穿。就是这丑丑的毛裤,全是女朋友最妥帖温暖的心意,云同学无福消受,绾绾是她的,王零心里美滋滋。
周绾抿唇,慢慢停下手上的活计,认真道:“阿灯,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
“我和阿零在一起了,云漾,只是个幌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放在一块儿信息量不可谓不大,陈灯嗔目结舌:“在一起,这个在一起是我…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女女朋友的意思。”
啪嗒。
毛球从桌面滚落,拉开很长的线。
陈灯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看周绾,再瞪了眼王零,私心里责怪王零行事不管不顾,愣是把人追到了手,周家家教甚严,周父连女儿自由恋爱都不同意,更别说……
她问:“你们,是认真的?”
“嗯!”
“阿秀也知道?”
至秀点头。
“好呀,敢情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你们还当不当我是朋友!?”陈灯气得喝了口茶试图压一压火气:“我就说怎么你们好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原来你们——”
她太阳穴突突的疼,为好友前路未知的感情感到忧心:“你们好大的胆子!”
寝室的电话在此刻响起,至秀走过去接通。
301寝室,春承声音雀跃:“秀秀,出来玩吗?”
感受着寝室沉闷的氛围,至秀歉疚道:“不了,有事在忙,一会再给你回电。”
好生嘱咐一番,说了几句话,电话挂断。
至秀坐在铺了虎皮的椅子轻声开了口:“这事既然说开了,那咱们不妨来想想,你们怎样才能在一起。瞒着不是办法,云同学有自己的幸福,挡箭牌终有一天会失效。”
她看向王零:“阿零,你拿什么劝动周伯父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陈灯问道:“是啊,阿零,你凭什么呢?”
凭一条命,凭一份深情,那是糊弄小孩子的,周伯父可不是小孩子。
周绾抬起头:“凭我喜欢她,一条命不够,那就再加一条!”
至秀摇头,语气无奈:“阿零,你说呢?”
王零缓慢而郑重地吐出一口长气:“自古财帛动人心,我前不久从姑妈那里争取了一份巨额遗产,我听从春同学的建议,用这笔资金投资了各大商行启动的项目。
年底会有一笔可观的分红,我会借着那笔分红正式进入商会,周伯父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不和他谈感情,我……”
她谨慎地看着周绾:“我打算和他谈利益。”
“巨额财产?”周绾来不及想她话里的深意:“你那次请了一个月长假离开陵京,就是在忙这事?”
“对。”
“你回来瘦得脱了相就是为了和人家抢遗产继承权?”
王零舍不得她胡思乱想:“春同学暗地里帮了我很多,我也没吃多少苦……”
“你要死呀!你做了什么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你嫌我一无是处只会给你添乱吗!”
“没有,没有,哎呀绾绾,都过去了。”她走过去揽着她腰,轻抚她后背:“我现在有很多钱了,绾绾,上天还是给了咱们一条活路,你说是吗?”
周绾很快地听懂了她的意思。
上天给了她们一条活路,给了她一个视财如命的爹爹,赐给她心上人一笔巨额财产,在商言商,没准还真能把她从周家买回来。
看着她们这对,陈灯叹了口气:“别哭了,到时候需要什么吱个声,别倾家荡产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至秀是里面最理智的人,她问:“周家同意,阿零,那你家里人呢?”
“我家里没问题。”王零感激地扬唇浅笑:“说起来还是多亏春同学,有他带着我做生意,我才少走了许多弯路。这样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我们聚一聚,行吗?”
从婚姻大事谈到请客吃饭,女孩子们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一半,至秀莞尔:“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麻烦她,不需要客气的。”
“一家人,客气什么?”周绾从王零怀里探出头:“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烦心!等吃了你们的喜酒,我和阿零也要办喜宴。”
她欢喜地当着好友亲了亲女朋友的脸颊:“你说行吗?”
王零笑意盈盈:“行!”
这个冬天很冷,庆幸有情人的心是暖的,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春同学站在女生宿舍楼楼下,扒.了.扒围巾露出说话的嘴。
寒风呼啸,她扯着嗓子呼喊:“秀秀!秀秀!秀秀快出来,我给你送猫来了!”
声音飘荡,有不少人隔着窗子望过来。
“咦?”陈灯疑惑地眨眨眼:“秀秀,春同学来找你了?”
春承抱着猫在风里伫立,系着雪白裘衣的女孩子从里面小跑出来,呼吸微.喘,一脸嗔怪:“外面雪这么大,你怎么这时候跑来了?”
“你不是想画静物嘛,我想了想,画静物多没意思,我教你画动物吧!”她掀开棉服从怀里抱出皮毛滑亮的狸花猫:“看,可爱吧?”
第89章 【8 9】
一场场飘零肆虐的飞雪构成了冬季的纯白浪漫, 堆雪人、打雪仗, 寒假的时候料理好生意,春承带着至秀往东北的黑延城欣赏雪景。
雪树银花,狗拉雪橇,鳞次栉比的雪屋坐落在星空之下, 揽着女朋友肩膀, 裹着厚实的大氅,春承指着星星和至秀讲述前世听到的小故事。
回到屋子, 土炕烧得很暖和,至秀解了外衣坐在炕头, 没一会就见春承端着一盆热水过来,雀跃道:“来来来, 秀秀, 我给你洗脚。”
女孩子的脚和腰一样, 都不能被人乱.摸, 至秀歪头看她:“哪好意思劳春大少爷躬身伺候?”
春承连声催促:“快快快, 把鞋子脱了!”
真是说风就是雨。
至秀拿她没办法,犹豫之际春承先下手为强,握着她的脚踝快速脱了鞋子, 之后袜子也被她眼睛不眨地除去。
做好这些她笑吟吟地看过去, 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你看, 考虑半天还不是这结果?”
“你好无赖。”
“怎么就无赖了?”春承握着她的脚踝不放,盆里的水冒着热气,她试了试水温, 烫得厉害,一双嫩白的脚暴露在空气,她担心道:“冷不冷?我给你暖暖。”
至秀惊得想缩回去,被人温柔按住,春承微微蹙眉:“别动,再把盆踢了就坏事了。”
“我有那么莽撞吗?”至秀不服气。
“没有没有,谁不知道我家秀秀行事最稳妥最教人放心。”她伸手将美人玉足抱在怀里:“还冷吗?”
“不冷……”至秀耳朵窜着一抹红,注意到春承眼睛一直盯着她脚不放,羞涩地低了头。
“应该可以进去了。来,秀秀,我给你洗脚,你可不要乱动。”
感受到那双手不断地在她脚面游走,或轻或重,至秀被她弄.得不自在:“你洗快点,还没好吗?”
“没有呢没有呢,多泡泡,血液循环,舒服。”
某人一本正经揩油,手指绕到脚心,至秀受不得痒,挣扎之下溅起点点水花,她笑着讨饶,又难受又窘迫:“别……别挠了,好痒呀!”
两人闹作一团。
倒在炕上,至秀笑得眼睛泛着泪花,粉拳轻轻捶她肩膀:“你怎么这么幼稚!”
春承嘿嘿一笑,大被同眠,规规矩矩地抱着她说悄悄话。
在黑延呆了将近半月,赏够了北方雪景,尝遍了当地美食,年轻的小情侣在一行人看顾下踏上返途。
回到陵京,赶上天降鹅毛大雪,人踩在积雪上面,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