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冷光的短刃间隔半寸虚虚划过他的脸,不近人情的少女唇角抿直,泛起强势的冷硬:“要死,还是活?”
温.热的血接连不断从身体流出,死亡的阴影深切笼罩过来,杨政惶恐不安地动了动嘴唇:“活……我要活!”
至秀扔了匕首,嫌恶地从他口袋里抽出回信,做好这些满意地冲他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等着吧,会有人来救你。”
步履翩翩的女孩子从容走开,杨政没法动弹,喉咙无力地传出呼声:“杀、杀.人了…救我…救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都答应了那人还不放过他,非要他尝尝死味,春同学的未婚妻骨子里竟是这样的人吗?太狠了,太毒了……
春同学被骗了,他也被骗了,所有人都被她温善柔弱的外表骗了!
清风卷着花香送到少女身边,角落处,至秀小脸苍白,估算着时间,强撑着站起身,稳住颤抖的手脚,她深呼一口气,按照计划好的安排,喊来学校的警.卫人员。
一只脚踏在鬼门关的杨政得到了及时救治,在看到人群里亭亭玉立的少女时,骇得想要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昏死过去的前一秒杨同学还在想着,他到底招惹了怎样的存在?
设计系一年级学生‘自杀未遂’的消息仅仅半日便传遍京藤。
金乌西坠,春承连同云漾等人带着花篮去看望‘想不开’的同窗,病床上,刚刚醒来一味发呆的杨同学看到那道削瘦的身影差点哭出来!
“春同学…春同学你来看我来了?”
“不仅他一个,还有我们。”
云漾将竹编的花篮放在桌上,拧眉问道:“杨政,你糊涂啊!为情所困便为情所困,哪能拿性命当儿戏?要不是至秀同学撞见的及时,你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杨政欲哭无泪,暗道:杀.人的成了救人的,唉,你们都被她骗了!
他不敢直接说是至秀同学动得手,初次醒来时他不是没有澄清,然而就连医生都认为他精神紊乱,需要好好休息。他不敢再试探。
这会京藤流言纷纷,多数人认定他是情伤难愈想要一死寻个解脱,其他人偏听偏信,但春同学呢?有那样一个恶毒的未婚妻,他怎能不担心?
他是真得怕了。
他要离开京藤,离开陵京,那人心机深重,他远不是对手。
亲眼看着鲜血从身体一点点流出,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他说他被人下.药了,可就连医院最好的医生都无法检测出来,他明白那人的可怕,他切身体会到了死亡敲门时的恐惧!
杨政面无血色,和同学们无精打采地搭了几句话,萎靡道:“你们先回去吧,春同学能陪我说说话吗?”
云漾等人知道他有些孤僻的性子,表示理解,病房走得只剩下春承和躺在床上虚弱的伤患。
“春同学,能为我削个苹果吗?”
本着同学之谊,本着杨政现下的确需要人照顾,春承没拒绝。修长的指握着水果刀,她很少伺候人,削不出漂亮的果皮花卷,看在杨政眼里,已经是最好的惊喜了。
他迫不及待道:“春同学,我不是自杀,是有人害我!”
春承手上一顿,果皮毫不意外地断掉,她抿了抿唇,对上同学热忱疯狂的眼神,没来由地心里一咯噔:“是谁伤了你?”
“是至秀!是医药系美貌清纯的才女,是春同学的未婚妻,她骗了你,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毒妇!她用药使我全身无力,用刀挑断我的手筋,她还……”
“够了!”
水果刀被拍在桌上,没削完的苹果被丢进垃圾桶,春承周身冒着冷气:“杨同学,你疯了!我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政失魂落魄地躺在那,喃喃自语:“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她真是好算计,没人信我…没人信我……”
从病房快步而出的春承脸色不是很好,她已经后悔为何凑热闹跑来看望病人了,她抬头看了眼医院的招牌,确定来得不是精神病院,气得一脚踢飞一粒石子:“敢污蔑秀秀,他果然疯了!”
怎么可能呢?秀秀是世上再好不过的女孩子,温温软软,心地善良……
春承理了理衣领,抚平衣袖,偏心道:就是秀秀真做了什么,那也该我来管,谁都不准诋毁她!
她气得脸色涨.红,揉了揉小脸,坐上洋车往京藤赶。
夜色悄然走在来临的路上,至秀等在女生宿舍楼楼下已经将近二十分钟。
她料定春承会来,春承果然来了。
春承白日往医院看望杨政,杨政不可能不说出实情,甚至还会添油加醋,以春承霸道的性子不会容他继续说下去。
最初的惊怒过后,冷静下来,春承会来问她。
春承难得没抱着她的药罐子,她厌恶医院的味道,本身又喜洁,哪怕此时跑来问个明白,也丝毫没有因着夜将近的缘故忽略了穿衣打扮。
她穿着至秀买给她的白色衬衣,金色怀表装在胸.前口袋,掉出一截金光闪闪的表链。
从南到北走过来,来得很快,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映出蜿蜒诱.人的锁骨,属于她的气息一波波穿着至秀涌去,干净清爽,伴着夏日的风,混合成青春的味道。
至秀主动牵了她的手,嗔怪道:“跑这么急做什么?”
“还不是杨政,他——”
“他怎么了?”
春承将话咽下去:“秀秀,陪我走走吧。”
“嗯。”
年轻的情侣手拉手走在冗长的小路,去的方向正是她们熟悉的桃林。
六月份,桃子还没成熟,满了青涩。
坐在长椅,至秀疲惫地倚在她肩膀,白日她对杨政下了狠手,哪怕是诸多考量下做出的决定,面对心尖上的那人,她还是会忐忑:“他怎么和你说的?”
春承一惊,漂亮的眼睛睁得浑圆!
她不敢贸然将秀秀置于险地,身子凑过去贴着她耳朵问出一句:“是你做的?”
至秀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点点头,不敢抬眼看,害怕看到春承一丝一毫失望的神色。
很长一段时间春承没说话。
她看过杨政的伤,伤势很重,哪怕运气好续接好了,之后也会存在影响。运气不好,那只手算是废了。
“他做了什么?”春承握紧她的手,迭声安抚:“别怕,秀秀,你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他喜欢你。”
“什…么?”
至秀当然不指望她有感觉,艰难道:“他喜欢你,贪求你,痴迷你,他误会你我行了…行了周公之礼,他想要…强.迫我……”
“强.迫你?”春承倒吸一口凉气,气得差点从座位跳起来:“那你有没有事?我……我看看!”
“你想怎么看?”至秀羞.赧地挣脱她的手,离她远了一臂之距:“你放心,我没受欺负。”
春承哪能就此放心?急忙凑过去,方便秀秀与她附耳详谈。
看着女朋友傻呆呆地愣在那,她急得额头淌出汗:“说呀!说给我听!”
面对毛毛躁躁的春承,至秀慌乱的心寻回一分安稳,心想:原来在她心里我有没有伤人,具体有多坏,是不重要的。她更在意的是我的安危,我这个人。
从午后到傍晚的挣扎担忧被她眼里的关怀冲散,至秀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柔若无骨地倚在她怀里,言语之间裹着淡淡的委屈:
“他强行扳过我肩膀,作为惩罚,我废了他一只手,他让我觉得恶心。我逼他离开陵京离开你,他觊觎你,我容不下。”
“还有呢?他有没有凶你?有没有打你?”
少女亲.昵地抱紧她细腰:“他没机会,他吓都要吓死了。春承,我这样狠辣,你不介意吗?”
“为什么要介意?”春承后怕地回抱她:“你没事就好。”
“春承……”
“嗯?”
至秀仰起头,轻.咬她的下巴:“我真得…好爱你。”
“我知道。”感受到怀里少女轻微的瑟.缩,春承心下一软:“还在怕吗?”
“还好。”
她顿了顿:“春承,我们来接.吻吧。”
薄夜笼罩下,春承眸色渐深:“好。”
少女虔诚地献上温软的唇,坦诚而大胆地回应女朋友的爱意。
夜色下,绯.红发.烫的脸颊被遮掩,她软.倒在春承身上,放任她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