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绛:“林五我是知道一些的,他是受过礼义廉耻学识长大的人,他找外室,是男人本性,但是他接受的观念里,正妻就是正妻,外面的花花草草,都只是可采可丢的,根本就是个玩意。但是他现在,却进入了那条巷子里——”
她拿了一个茶杯,放入桌子边的阴影里,“他以前没进入过这种地方,没接受过这条巷子里的观念,但现在——他进去了。”
折绛笑起来,“平姐姐,这阴暗里生出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其中有一条,叫做:宠妾灭妻。”
平氏是个十分聪明的,“你的意思是,让我用宠妾灭妻做垡头,然后要求和离?”
折绛点头:“错也没错,可是要林五短时间内真的宠妾灭妻,未免太难,但是住在晴空巷子里的人要说出来,却是太容易了。所以,可以让人替他说出宠妾灭妻的话,当然,还要让人信服。”
平氏皱眉:“这个,可不好做。”
折绛就道:“可能是人在做天在看,想要什么便来什么。”
她凑过去,小声道:“你知道那女人旁边的宅子是谁住的吗?”
平氏摇头:“是谁?”
折绛意味深长的道:“一个寡妇。”
一个他偷不着的,美貌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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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寡妇。”,大嫂嫂道:“平家妹子,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那个寡妇啊,跟过不少人,林五找的那个外室也认识她,两人从小就不对眼,我们去查的时候,那寡妇已经盯上了林五。”
三个女人点着灯,坐在苍竹院书房里头,坐在凳子上,一边吃着小菜,喝了点小酒,一边吃喝一边说着到时候要干的事情。
沈明臻哼了一声,准备去苍云院的客房睡,他抱着平慧长吁短叹,觉得自己的地位比平氏还低。
折绛没管抱着孩子离家出走的沈明臻,反而兴奋的说着自己的计划:“这男人嘛,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那外室是偷的,可到底是黄花大闺女,对男人的手段稍有逊色,比不过隔壁寡妇的万种风情和手段,且这寡妇最擅长的便是让人“偷不着”。”
废话,偷着了,那男人就没兴趣了。
折绛继续道:“且这寡妇,也是个妙人,她虽然有好几个情头,可是坚决不肯做人家的外房和妾室,早就发出话了,要是想跟她一块床上翻几番被浪,必然是要娶了她去做正头娘子才行。且她手段颇为阴损,一年前还挑唆过一个商人杀死正妻给他挪位,那商人胆子小,迅速便跟她分了,一次喝酒之后骂他婆娘,说他自己多么好,都没有应那寡妇的话杀人,这话虽没传出来,可她媳妇却是跟娘家说过的,有认证可查。”
折绛一拍手,“这种狠人,又有污点在身上,那这不是正好嘛!她想做她的正头娘子,那外室没那么多心思,可是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做正室的?只要林五承诺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自然就要吵。”
大嫂嫂冷笑道:“她们吵起来不要紧,自然要让有心人听了去才好。”
折绛跟着道:“被人听了去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你,病了,还要一病不起。”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道:“这事儿走到这里,便是我之前说的,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就此借着他宠妾灭妻的垡头,和各方的施压,将事情闹大,即使将来你们名声各有毁坏,但十数年之后,你带着颖儿也未尝不能过好日子。这是好的。”
平氏便问另外一种:“剩下的一种呢?”
折绛就道:“剩下的这种,便要你自己做决定了,因为一旦成功了,便再无退路。”
平氏询问:“是什么?”
折绛定定的看着她道:“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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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可猜测,错一步,便不可回头。”
“想要彻底保住颖儿,想要彻底将你摘干净,那就只能让这世间即将对你和颖儿的非议,都暗暗加在林五身上,且还不能宣扬出去,要悄悄的做,要让林家,主动舍弃掉林五。”
大嫂嫂淡淡的道:“我们查到,那寡妇被人暗地里骂的最厉害的,便总是怂恿情头将家中妻子药死了,扶他上位,男人们听了,自然以为是开玩笑,床上说的笑话,能当真么?可要细细查询那寡妇三代,便能知道,她是真有那能死人的方子的。”
“她对每一个人都说,但是每一个人都不上当,要是跟林五好上了,自然也是要说的。”
平氏艰难的开口:“他会吗?”
折绛:“这,又要分两条路子了。一般而言,如同那寡妇其他情头一样,必然是不肯的,但是却有这话头在,我们要做的,便是要他说不清楚,到时候谣言一旦进了你阿爹和你公爹的耳朵里,你再是这般的憔悴模样,再弄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便能让林翰林退让,再由折家和沈家出面,打发林五去大明庙做道士去,就说身子骨弱,要得三清庇佑,从而参透红尘,永不踏世俗。这样,你有没有和离书,便都一样了。”
平氏脑袋里飞速的转动,道:“那第二种呢?”
大嫂嫂幽幽道:“第二种,便是他真拿了药回来,你自然就会喝了药病了,自然是要请大夫的,我们沈家有一个只为沈家做事的大夫,我和绛绛到时候带了他过去,他要是查出来什么东西,那就说不清了。”
平氏听的手脚发麻,却心潮澎湃:“你,你们是说,万一他拿回那东西来,必然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了?到时候我再拿住他实际的把柄——”
大嫂嫂点头:“到时候你和离,即使后面说起来,也是情非得已,可只一点,林五这样就是彻底坏了名声,颖儿将来说亲,肯定也是会受影响的。”
平氏的嘴角立刻平了下来,忧愁道:“对啊,哪家结亲的,不查底细?”
折绛就接话道:“所以,要是取后面一种法子,他丧心病狂和外面的寡妇,外室要合起来谋害你的事情,要让有心人知道,却不能宣扬出去。”
平氏听的着急,“好妹妹,你别说话一下一下的,你快跟我说完了啊。”
折绛就看了他一眼,用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发现你被毒害的事情后,先不能和离,而是要想办法,让林五——”
她又拿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眼神森森。
平氏被吓的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满脸惊恐,大嫂嫂瞪了折绛一眼,埋怨她吓唬人,正要解释,就听平氏在恐慌之后冷静下来,双眼幽幽:“要是没人能发现,也不是不可以的。”
大嫂嫂:“..........”
她捂额,叹息一声道:“你们一个个的,要吓死我啊。”
她将人扶起来,一把按在凳子上,没好气的道:“越说越无边了。”
然后认真道:“我们想过了,为了颖儿的将来,他的父亲名声和家族名声不能有任何的污点,前面做的事情,只是为了铺垫,让你占理,让林家理亏,然后在林五消失之后,宣布他死亡的消息。”
平氏有些没懂:“让他消失?”
大嫂嫂冷静点头:“对,他都可以为了这两个女人灭妻了,被发现之后,为什么不能为了那两个女人,为了爱情,浪迹天涯呢?”
折绛解释:“对,他都为了这两个女人对你这般了,你合情合理也不能让这两个女人进林家的门,这没地方可挑,可是林五却一定要让她们进门,林翰林为了家族,肯定不能答应,那这时候林五带着这两个女人出了城,发誓要跟林家断绝关系——那你们平家,莫家,折家,沈家这些知情人都站在你这边,更重要的是,若是这事,太子殿下也知道了,那只要有人提出让林五名义上死亡,林翰林不会拒绝的。”
折绛点头,“到时候你带着颖儿离开京都,住在郊外的庄子上守孝,等过一两年,再宣布你跟林家再无关系,便能两全其美了。”
大嫂嫂喝了杯茶,“不过后面这种,里面一步也不能踏错,否则前功尽弃,所以要好好筹谋,若你选后者,也着急不来——这事,是愿者上钩。”
平氏喃喃道:“对,不能着急,这事儿的重点是,最后公爹和林家迫于压力放弃林五这个儿子,到时候我是守寡之人,本朝并不阻止寡妇改嫁——再说了,我也不改嫁,也不宣扬,我只拿了公爹写的和离书回娘家住着,就说身子不好,到时候住到郊外去,也没人能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