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柳巳水走在前面掌灯带路,卜意酉一边打着哈欠跟在他身侧,梁辰走卜意酉身边,靠得有些近,每次他仰头打哈欠不看路的时候,他的手都会往他这边靠,随时做好扶住他的准备。
他们经过的地方越来越黑,连月色都照不进去,并且死气沉沉的,十分阴冷,还透着几分潮湿的气息,卜意酉想起冰棺里的梁再,心道:不会柳钢板也冻了个人吧,这群人怎么净干这种事儿,就没有其它方法吗……
空气中传来一阵湿腐气息,有点城市下水道的感觉,这种感觉卜意酉可谓是相当熟悉了,究其原因,这得追溯到他当下水道工人那段峥嵘岁月去了。
“到了。”柳巳水侧身让了让,一扇墙在黑暗中显现出来。
卜意酉又打了个哈欠,“怎么?上吊的时候我们错过了没看着,这会儿准备撞墙,给我们来个现场表演?”
梁辰也是一脸不解,“玄医这是?”
卜意酉发现,梁辰这个人也是个小气鬼,柳钢板强行要跟他结婚的时候,客客气气叫他殿下拉开距离的时候,他就叫人家柳姑娘,现在婚结不成了,他又叫回玄医了。
不过这种小气也不影响梁辰在别人心里高大威猛的形象,梁辰把自己小性子藏起来,只有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才能了解到,唔……怎么说呢,就跟他犯懵的时候一样,还挺可爱。
“二位往下看。”
随着柳钢板手势的指引,卜意酉伸着脖子仔细瞅了瞅,柳钢板又把灯靠近些,他们这才发现,在漆黑的墙角,有一道小小的门,门上装有环扣,还挺精致。
很小,跟老鼠洞差不多的样子。
“这是?老鼠洞?”卜意酉问道。
他只是调侃(嘲笑)一问,没想到柳巳水竟然点头!
“梁辰,白哥,你们再靠近些,蹲下来。”柳钢板又将灯掌近了很多,放到了洞口的位置。
梁辰和卜意酉也蹲了下来。
后者心里还有点小激动,一双眼睛紧盯着小小的洞口,心脏跳得“砰砰砰”的。
暖黄的光线一点点泄入,慢慢照亮了里面的情况。
一只烟灰色毛发的死耗子赫然睡在里面。
卜意酉:“……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洞房花烛夜……emmm……先欠着吧
第21章 这老鼠我见过的
大晚上把他们叫过来看死老鼠?柳钢板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看到蟑螂老鼠会跳脚的柔软小女孩儿啊!
她不徒手捏死就不错了……
“散了散了, 无瓜可吃。”卜意酉抓着梁辰转身就要走。
突然,只听得黑暗中“噗通”一声, 卜意酉心头一跳,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转头一看。
果然, 柳钢板正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比在族长面前跪得还要更笔直。
“玄医, 你这是做什么?!”梁辰屈伸身扶她。
柳巳水却死活不肯起来, 表情坚毅得跟上战场殉国的将军似的。
卜意酉也被吓到了,连声道:“你你你,就算你跪下我也不会娶你……不, 不会嫁给你的!”
柳巳水带着一种壮士扼腕悲壮表情, 脑袋往地上一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卧槽, 姐妹!嫁不出去咱也不能失去尊严啊,你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我就是个辣鸡,你看, 我贪生怕死又好色,好吃懒做还没毛, 你肯定也有所耳闻,我们这一族毛越多越牛逼,我这样的很显然直接养不活你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巳水还没起来。
“那你是哪个意思?”卜意酉赶紧拉紧衣衫,谨慎地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还往梁辰身后藏了藏,“姐姐,你就放过我吧,不然,你看梁辰怎么样?又是龙族太子又是天族腿最长的,有权有势又有出息……”
“小白,再胡说我要生气了。”梁辰低头看他。
他还没说完,梁辰就打断了他,卜意酉果然不敢说话了,把嘴唇抿紧了,举起手掌作投降状。
实在是因为他害怕,梁辰是颗定时.炸.弹,一个生气就拧了他脖子可怎么办……
“玄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经过卜意酉这么一闹,柳巳水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在梁辰一只手的搀扶下站起来,眼神扫过那个小小的老鼠洞。
“梁辰,小白哥,帮帮我。”柳巳水请求道。
小白鸽,我还燕子呢……
“帮我救救他。”
“……”小白鸽不是很能理解,不就是死了一只老鼠嘛,老鼠还是四害之一呢,救他干啥?
“此事要从两千年前说起,从前……”
“等一下!”卜意酉举手投降,觉得简直令人头秃,“咱们能直接进入正题吗?一来就讲故事,这事儿啥时候完,天都要亮了我还没睡觉。”
柳巳水同情地看了眼梁辰,继续讲起了故事。
“两千多年前,鼠族一众尚在十二神族之列。”柳巳水眼神悠远,好像回到了当年。
锦城,神族排位之末位的族别——鼠族长居之地,常年阴冷诡异,腐臭熏天,方圆百里无人愿踏足此地。
那时候的柳巳水,意气风发,眼高于顶,所以,当灵蛇长老将她派到锦城伏祟时,她简直要气得跳起来,但是又不能违背长老的命令,只得备好行李,一路抱怨地启程了。
到了半道发现,竟然忘了携带引路香!
她颓丧良久,本打算原路折回,一股刺鼻的腐烂气息钻入鼻息。
于是,她便循着这股味道,找到了锦城之所在。
入了城才知,竟会有如此肮脏不堪之地!
地面上流淌着一股股黑色的液体,将地面分割成数块,而且,正散发着恶臭,屋舍简陋尚可忍受,但城中每一处草屋石墙上都粘连着一团团乌漆嘛黑的东西,颜色深沉,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了,山野田间种植的的农作物也看不出品种,就连新翻的土地都已然发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令人作呕!
柳巳水强行压制住想要吐出来的感觉,两根手指捏着鼻子继续朝前走。
她是整个街道上穿得最干净最鲜艳的人,但她没有一点为此感到愉悦,因为正是因为如此,她显得格格不入,让人一眼就知道她是外族人。
那些黏腻又肮脏的视线令她感到恶心。
柳巳水在街道上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作祟的邪物,倒是街上那些离她越来越近的人群让她感到很不愉快,只得快速离开集市区,转而来到山野田间。
她觉得有些渴了,原本想寻一处山泉水,奈何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一处颜色正常的水流……
气愤地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想张口骂人,又不知道该骂谁。
是长老命她来这鬼地方,可长老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不是她一个小辈能懂的,但她憋着一股气没处撒,委实难受得紧。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柳巳水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紧张地四处看。
在一道田埂间,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正朝着她走过来,她在心里斗争了半响,坐着没动。
是她先来的,凭什么要她让道?哼!
越走近,柳巳水更看清了些,此人身着粗麻料子衣裳,下颌上的胡茬子杂乱无章,走路的姿势也是一副老者样,嘴唇有些干裂,那双眼睛倒还算明亮,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整个人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不修边幅。
他一抬头便瞧见了憋着一口气,坐得直直的柳巳水。
“哟,哪里来的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
说话的轻浮语气让柳巳水的厌恶更盛几分,这种人哪里配她回答?
“多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哑巴,可惜。”
“你才是个哑巴!”柳巳水气极,猛然站了起来。
农夫眼前一亮,把锄头把手往石头上一靠,在柳巳水身边的石板上躺下来,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嚼吧嚼吧,喉头一滚,咽了下去。
柳巳水:“……”
“哎,小姑娘,你一个人来这儿做什么?”农夫眯眼看太阳,“这山间可是有狼群出没的,不怕被吃了吗?”
柳巳水不想跟肮脏的东西多言,索性气愤地把头偏到另一边去,不言不语,也不走开。
她还在僵持,因为这片地方是她先到的,谁来都不让。
农夫也不说话了,枕着手臂,在这块石头上睡了起来,不多时,还发出了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