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到陈凌的脸色稍变，想起他没喝过白酒，肖炀不疾不徐地抢先开口：“题他做，酒我来喝。”
陈凌飘回来的余光中却带着不满，淡声道：“用不着你替我喝。”
这大佬样把肖炀逗笑，在他黄毛上揉了一把，“不会喝酒，就别逞强。”
陈凌胸有成竹，“哥全部做出来，一杯都用不着喝。”
临近十点，北城大学103自习室里的灯还辉煌地亮着，里面安静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第一排相隔三个空位的两人。
北大数学系高材生和一中顶级学霸的数独pk在无声无息地激烈进行中。
三个小时过去，共放了90道数独题目。
期间，贾雄卡了一题，不得不喝了一杯江小白，陈凌则一口没喝。
还有最后十道题，贾雄的眯眯眼一直往旁边瞟，对这高中小男生有些难以置信。
陈凌全身心地沉浸在数学推演中。
投影幕布上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的九宫格，和男生专注间绷紧的背脊线条互相映衬，营造出一份神秘而庄重的美感。
肖炀在后排看着他的后脑勺。
纤细的脖颈白皙，松软的头发却是微黄的亚麻色。
明明是只小刺猬，居然敢长得这么乖巧。
可真会骗人。
肖炀其实已经不太在意pk结果了，毕竟是输是赢，他都不可能去给贾伟道歉。
但陈凌又专注又认真，连头顶的呆毛都在研究数学的可爱模样，让肖炀有点……舍不得他输。
又过去二十分钟，题目全部放完。
陈凌握着笔，在九宫格上刷刷填下最后几个数字。
肖炀心里松弛下来。
这人真牛批，说一口不喝就一口不喝。
他单身撑桌，翻到陈凌身旁，看到男生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大概是做得有点上头，乌黑的眸底都闪动着亢奋的光彩。
还没来得及夸他点什么，贾雄提着江小白来到跟前。
跟陈凌一样，做题做上头了，眯眯眼里同样闪动着亢奋的光彩，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从心底认可你陈凌，今天，输得心服口服！来，敬你一杯！我们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就是我弟！”
说完，单手举瓶，仰头就往口里灌。
肖炀知道陈凌不喝酒，但贾雄这么大度，直接拒绝也不好，正想着要不要帮他挡。
就见陈凌一把抓起桌角上的江小白，“雄哥你也牛批，今天的数独太过瘾了！”
说完，100ml的江小白一仰头就干了……
干了……
“改天，我们再约！！”
“约！必须约！下次我们可以试一下杀手数独。”
“还有数迷。”
“你对悖论有没有兴趣，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下。”
“好！我一直觉得托里拆利小号有很深的研究意义。”
肖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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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着大海咸湿气味的夜风悠悠吹来，陈凌跟贾雄依依惜别后，两人并肩，慢慢走到大学外的沿海公路上。
隔着绿化看过去，夜晚的海面幽暗神秘，看不到尽头，只有白色的浪花涌来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我送你回去吧。”气氛过分安静，肖炀主动开口。
陈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我不回去。”
“为什么？”肖炀不解。
“我要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
“跟你睡觉。”
肖炀的心率差点爆表，“什么意思？”
“我不能回去。”不等肖炀继续问，陈凌边拿出手机发消息，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囔囔地解释起，“喝了酒，贺叔叔会生气，我给他发微信，就说我去同学家里睡。”
肖炀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映着昏黄的路灯，男生脸颊酡红，眼神看着很清明，但仔细分辨，会发现里面有几分不太正常的亢奋情绪。
喝醉了？
看吧，逞什么能。
肖炀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陈凌依旧是那副单纯认真的神情，口齿清晰地反问：“你觉得我喝醉了？”
“有点。”
“我没有醉。”口气斩钉截铁。
“可你……”
陈凌迅速打断，“你不相信？我现在马上给你走条直线。”
走直线？
肖炀还有点懵逼，就看到他沿着马路上的盲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起来。
别说，走得真特别直。
于是，肖炀肯定：这人真喝醉了！
学霸就是学霸，连酒醉都要用严谨的逻辑思维来证明。要不是熟悉他的性格，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呢。
肖炀乐死了，满肚子坏水咕噜咕噜往外冒。
跟上拽停他，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说：“只有走直线一个必要条件，不能证明你没醉，你在仔细想想，除了走直线还能干什么？”
陈凌垂眸思索了两秒，“我可以给你背《离骚》，全文。”
全文背诵背长达2848字的离骚，这也太变态了。
肖炀内心极其震撼，脸上却故作不屑，“背离骚太简单了，你给我唱首歌。”
“唱歌，我不会哎。”陈凌一脸为难。
“那，跳个舞？”
“也不会。”陈凌更为难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陈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的一项个人技，“对！我会游泳，我给你游个泳吧。”
游泳？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如一支离弦的箭，在跆拳道技能的加持下，动作敏捷地翻过马路护栏，穿过绿化带，朝大海狂奔而去……
第30章
陈凌脚步轻快地跑进沙滩，顺路甩飞了鞋子。
可以预见，下一秒，就是纵身一跃，投入茫茫大海。
肖炀窒息了。
来不及多想，也翻过护栏往海边跑去，还好，在清凉的海水浸透鞋子没过脚踝的时候，成功捉住了陈凌。
肖炀把人紧紧扣住，他还在不放弃地拼命挣扎。
“别拦我，我一定要给你游一个。”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相信你了，你没醉。”
两人在浅水沙滩上纠缠了一会。
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天和地也一起安静下来。
耳畔只剩下海水冲刷沙滩时发出的哗哗声，还有……两个人因为挨得太近，急促而清晰的呼吸。
肖炀低头，看到男生安静地窝在自己怀里。
清白月光下，他脸颊酡红，漂亮的嘴唇饱满而莹润，眼神迷离，校服衬衫微敞的领口下，是白皙的皮肤和凹凸有致的锁骨。
肖炀的小臂收得很紧，两人也贴得很近，对方带着酒香的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打在脖颈上。
肖炀平复了片刻，揽着他的腰，想把人带到岸上，却被勾在臂上的手拽停。
陈凌猝然驻足，用一种近乎呢喃般的柔软声音叫了一声，“肖炀。”
他抬起眼眸看过来，神情里虽然带着醉意，眸光却幽深，眼中铺洒的万千星辰仿佛是满腔的千言万语。
肖炀不确定他要说什么，只是心跳已经快得看不见……
认真凝注间，陈凌终于动了动嘴巴，口齿利落地提醒：“肖炀，你把谢语风给忘了。”
肖炀：……
牛，醉了还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路，不愧是学霸。
刚想给谢语风打电话，又听到他开口说话。
这一次，声音里流露出几分失落：“肖炀，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你说。”
你跟谢语风是什么关系？”
肖炀的心脏几乎从喉咙里冲出来。
因为这一瞬，他突然明白，小刺猬情绪不佳，原来是因为谢语风。
他在意自己和谢语风的关系。
陈凌还在自言自语般地继续嘟囔：“我看到你们两在一起亲热地打闹，我就不开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肖炀既心疼眼前这只不开心得格外软萌的小刺猬，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心里好似炸开了一簇簇五彩缤纷的绚烂烟火。
表哥算个球！
不认了！
肖炀收了收手臂，把人紧紧扣在怀里，然后，挨到他耳际，用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说：“小刺猬，原来你是在吃醋，其实……我喜欢的是你。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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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一觉醒来，最先映入视线的是电脑屏幕
电脑前坐着一个男生，背影挺拔，正扣着耳机，神情专注地看向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