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却说，这东西做得不雅，带锁的盒子不适合做摆件，精雕的物件儿又不实用，实在是不伦不类。
当时店里的顾客听这一番介绍都点头称是摆手作罢。方草落后两步，执意将这个盒子了买下来。
老板问她何意？
她笑言：“恰好有一些上不得台面偏偏又舍不得的旧物，寻个雅而不实的归宿这盒子倒是正好。”
盒子里面有三层屉，最上面放着一封信，薄薄的几乎没有什么分量，信封上的字迹生涩工整。
她想到饭店门口的那一刻，青年人炙热的胸膛和告白。
他说：方草，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等有一天我顶天立地站在你面前，你可不可以当我只是一个爱慕你的男人。
她自然是震惊的，六神归位后却也察觉到自己必然犯了个错误。
脑海里浮现何虞生下车后的表情，温柔的笑，但眼底分明是暗色的光，他发现了吧。
方草心烦意乱地关上盒子，拿出手机给何虞生打电话。
一次，没人接。
两次，响了很久，在方草打算放弃的时候终于接了。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方草还没开口就听对面传来甜美的女声：“你好，何哥在忙呢，没急事的话等会儿再打过来吧！”
方草挂了电话，躺倒在床上，发现枕头略高，才想起最近因这男人死皮赖脸睡床上，多出来一个枕头。他睡得比较高，没有合适的枕头只好拿沙发靠背凑数，靠背短窄他睡得却是十分安逸。
还真是不公平呢，男人高床软枕睡够了还可以天涯海角地出去浪，前先嘱咐了“等我”，转头就把话语权交给了别的女人，还真是——令人难堪呢！
第56章
人总要先经历某件事，才能学会那么点儿可能有用的经验，尤其是在感情上——冷战。
当何虞生第二天早上买好早餐回到方草公寓却没见到人的时候，萧爽的朝阳无可避免地染上了秋日的疏离。
他颓废地倒在沙发里，终于对昨晚夜不归宿这件事开始反省。男人心情不好了抽烟喝酒，无非想发泄一下，要的也不过是个台阶。他等了一晚上方草的电话，连温堇都看出他的反常，偏偏在他调酒的那一会儿功夫被别人接了电话。
他烦躁地用脑袋拱了拱沙发抱枕，懊恼地质问自己，昨晚为什么不回来呢？
是了！他生气了！
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竟然要跟他公平竞争，还敢抱着她不撒手，还有她，为什么电话打一次就不打了！
他承认他看到了那个女人接了电话，甚至还有点不成熟的小心思，想让她知道他也是一个魅力不减当年的男人，至少不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只是现在看来，他好像走了一招烂棋。
中午，他做了几道A市的特色菜，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到律所蹲点。
值班的小伙子告诉他，方律师出差去了。所里面合伙人高律师出了一本新书，要到北京去开发布会，后来不知怎么着变成所里的集体旅行。
“刚好节前事情也少，捎带着中秋给大家伙儿一起放个假，顺水推舟的事情，我估摸着这几天他们不会回来。”
北京，发布会现场。
“高律师，据我了解您生活居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南城，那请问为何新书发布会选择在北京举行。”
“法律业务希望接近的是真相真理，而不是某一片土地。北京是首善之都，是国家法律事业的核心区域，我有幸曾在这里进修过一年，结识过许多志同道合的法律人，许多人至今仍是难得的伙伴。在北京举办发布会首先要感谢他们鼎力支持，但最总要的是这个城市的法律精神一直吸引着我。”
君信律所的成员坐在观众席前排，张程宇对这样的场合不感兴趣，只想找人打发时间：“方律，你来过北京吗？”
方草摇头，张程宇不相信地睁着大萌眼，然后小得意地说：“我常来，待会儿完了我带你逛北京城，你想去哪儿？三里屯还是□□？”
“高律师，听说您的团队人员也这次也一起来了北京，请问是有意向在北京发展分部吗？”
“这倒不是，我们所中秋节的福利是北京三日游，刚好遇上就一起来了。”
张程宇没等到方草回答，知道她是认真的，认真劝道：“方律，我们是来旅游的，景点里没这处啊！”
“张助理，你要是不想出去玩，我这儿还有两个案子的辩护稿没写，给你尝试一下？”
张程宇乖乖地闭嘴了。
发布会结束，方草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到处是穿行的人流，她自己慢悠悠地走，着总觉得与周围的世界是割裂的，那些疾步前进的人才真的属于这里。
□□广场的值班人员换防的时间到了，夕阳下的国旗绚烂生辉。
方草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
“方律师，没想到真的是你。”
方草转身就对上一张刻板的面孔，果然是个熟人。
“真的很巧，沈科长来北京出差吗？”
沈衡指了指自己和方草身上的西装，眉毛生动地晃了一圈：“穿着这身来玩儿未免太累了！”
“我刚刚走过来你就一直看着国旗，看出什么了吗？”
方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在发呆，不打扰沈科了。”
“哎，等一下，方律师要是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聊一聊。”
方草见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上此他找到律所的事情，便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两个人就近到了王府井小吃街，找了一家评价还不错的羊杂汤坐下，还没到下班时间，店里就两桌客人。
“是这样的，南城中院有几起公职犯罪的案件，因为案件特殊我想请方律师作为指定代理律师出庭。”
“沈科，我有几个疑问您别介意。”方草集中自己的精力，严肃地说，“被告为什么不自己请代理人，为什么要选择我，还有我能做什么？”
沈衡向来刻板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意，他端起茶杯喝了半杯，说：“被告不是不请代理人，而是请不到合适的代理人，他们认识的人在南城中院都需要回避。你作为代理律师不应该问我你能做什么，应该问你的职业宗旨。”
“至于为什么选你，刚好今天遇着了，缘分，天意，或者随便什么缘由。”
“羊杂汤来咯……”
方草听了沈衡的话低头喝了口羊杂汤，笑眯眯地说：“我最近刚好不接案子，大概缘分太浅了！”
“你这丫头，说真的，接不接？”沈衡举着筷子瞪她。
“接！我敢不接吗？”
沈衡这才低头开吃，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似的说：“丫头啊，我跟没跟你说，指派代理的补贴这些年一直没涨啊？”
方草放下筷子，笑呵呵地抬起头：“我还知道这些年您的职位也一直没变过。”
沈衡哈哈地笑起来，脸上的肌肉一动一动的。
下班时间到了，店里的人多了起来，两个人走在小吃街上，方草还是没忍住问道：“沈科，我遇到一个案子，是错判的，但是被告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当时的罪名是投机倒把，现在已经取消了，这种案件有重审的可能吗？”
沈衡听了认真地思索起来：“法理上来讲当然是可以重审的，但是实践上我没有遇到过，当时对这种经济案件认定比较笼统，很难推翻。现在重审的更多是重刑案件，经济类案件目前比较少。但是法治在进步，一切都在想更合理的方向转变，我想你需要非常直接准确的证据。”
“我知道了，谢谢沈科。”
“谢什么，你不怪我就好。”沈衡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方律师，我听说前段时间方律师因为晟丰的事情出了点儿意外？”
“一点儿小事，不值一提。”
“话不能这么说，壮丽的事业和鲜活的生命是无法分割的，我最看好你的就是这一点，方律师，回南城我再联系你。”沈衡住的招待所到了，他朝方草点了点头，往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壮丽的事业先得有鲜活的生命，方律师，也许早日找一个男朋友兼保镖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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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下午两点。酒吧里还是漆黑一片，吴志趿着拖鞋往楼下走，转过拐角闻到一股熟悉的烟味儿，打个呵欠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有火星子一闪一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