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机翻了翻,除了客户就是同行,想打给任雨霏,那丫头又容易紧张,跟她说点什么她还不担心死,又想起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还是算了吧。
最后,打给了母后大人。
“妈……”
“哎,草宝宝,怎么样啊,晚饭吃好了吗?我今儿个晚上做的饺子,你爸吃了一大碗呢!”
方草忽然鼻头一酸,轻咳一声哈哈笑道:“芹菜馅的吧,老爸最喜欢您包的饺子了!”
电话那头也满是笑声:“可不是,草宝宝晚上吃啥啊,想吃啊,下会回来妈给做。”
“好啊,我中秋节回来一趟,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激动:“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方草对她家母后大人的关注点也是无奈:“男的,都是同事,下午有活动就一起吃个饭而已。”
“哦哦,同事啊,那就算了吧,那上次你加的那个谁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僵尸好友呗,方草含糊道:“妈,隔着这么远一点都不了解,能怎么样,您就那么喜欢网恋啊”
“嘿,什么叫我喜欢网恋,这不是为你着急吗?”
方草抬头望天:“您急什么,您闺女这么优秀,还怕没人喜欢,放心吧,有合适的我会带回来给您看的。”
对方若有所悟:“行行,我不急,等差不多了,记得把人带来给我看看啊!”
“好。”
电话那头像得了什么保证,呵呵笑了:“那好,你那里天气怎么样啊?我看天气预报你那边很热啊,网上那个煎鸡蛋的视频你看了没,可好玩儿了,就是你们那边……”
母后大人又说了许多,吃穿住行,事无巨细都念了一遍。
挂了电话,方草突然有些怀念,小时候沈太后可是正儿八经的严母,说一不二,衣服要自己洗、每周要打扫卫生,做错事要罚站挨骂,有时候她爸求情都没用。
现在呢,好像突然就变了,对着她话也多了,人也温柔了,再也没有当年骂她的气势,倒是有些不可思议。
露天咖啡店,方草到的时候,陈妤潼正靠在阳台上和一位男士聊天,见方草出现在门口,和那位男士说了什么,男士往方草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陈妤潼拿着杯子走过来:“喝什么?”
“中焙摩卡。”
隔了一会儿,咖啡送上来,两个人坐的是靠阳台边的位置,阳台是用透明的玻璃砌起来的,可以看到半个城市的夜景。
“方草。”陈妤潼的难得正儿八经地叫她的名字,方草搅动咖啡的手一顿。
“怎么了,陈律?”
陈妤潼审视她片刻,有些自嘲地笑笑:“没什么,夜景这么美,两个人看才有滋味,顺便让你看看大千世界,别除了工作就没别的追求了。”
方草侧脸看过去,斑驳绚烂的城市如梦如幻,耳边萦绕着悠扬的钢琴曲子,一切确实很美,比起十年前,多了分不真实的飘渺。
记得也是这样燥热的夏天,电台里说,晚上会有一场双子座流星雨,A城边上的卡卡山因为地理位置绝佳,吸引了全国的天文爱好者来此处观赏百年一见的流星雨风采。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夜空是深邃又透明的蓝色,不用任何设备就可以看到漂亮的银河系,可她还是磨了好久找沈主任接了市图书馆的小型望远镜,顶着还没落下的日头爬上了卡卡山。
任雨霏爬了一半就和卫boss消失了,等她到山顶的时候,那人已经等在那里,日头下,他额前的发在滴水,他站的位置视线绝佳,有人出钱要买,他含笑拒绝。
也是那个夜晚,她看到了山下小城灯火辉煌的模样,没有彩色霓虹,只有一盏又一盏星星一样的灯,那样美,那样不可思议。
“确实很美。”
苦中带酸的咖啡入口,两个人都没说话,大概是这个夏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个人都筋疲力尽,都提不起精神来敷衍,好在她们俩谁都不介意,沉默地喝着咖啡。
临走之前,陈妤潼递给方草一张纸:“上次校友联合会那个调酒师你还记得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方草就着车里昏黄的灯,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19××南城字刑初025×号,被告人:何柳,案由:投机倒把罪。
“温堇在查这个案子,和那个调酒师有关。”
何柳,男,27岁,已婚,汉族,户籍地:台市。
“方草,我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这年头女人不容易,做花瓶有人看低你,凭实力有人笑话你,贵在看得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别被人蒙在鼓里。”
陈妤潼的话还想在耳边,方草想到了甘棠,那个漂亮温柔的女人。独自带着儿子在A市生活,像一朵纤细的水仙花,风雨一来,就岌岌可危。
“一个退出历史舞台的罪名,再次被提起,若说没有目的,谁信呢?”
转念间,又是何虞生疯狂的眼神,带着毁灭世界的恨意,我恨啊,所以我回来了!
所以,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吗?
方草只觉得思绪越来越混乱,晟丰倒了,并没有消解你的恨意对吗?
当年的案子,侦查人员、检察官、法官、甚至律师,还是有别的谁,谁才是你的目标呢?
晚上十点多,路上车流多了起来,听广播里说,附近又某个大明星的演唱会,刚好结束,周边路段会有一段时间车辆突然增加,可能有点堵车。
方草对娱乐明星没多大兴趣,换了频道。
“最新消息,晟丰集团高管失踪。是这样的,晟丰集团呢最近曝出许多□□,部分消息甚至涉嫌严重违法,据说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们的警方就派人上门,相请晟丰的领导们配合调查一下案件,结果发现,嘿,人去楼空啊……”
“这个消息啊,也是我们记者多方认证过的,不得不说这大热天的也确实是辛苦,也希望警方早日解决这一问题……”
往南的航船上,何虞生看着不断闪烁的手机界面,心潮也如海浪般起伏不定。
顾不得边上热闹的兄弟,何虞生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心口,感受那一阵阵的颤动,半晌才放到耳边接起。
“喂,方小草?”
“嗯,是我。”方草站在空荡的阳台,放眼是一片漆黑的天幕。
“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就要睡了,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一直,都在外面?”
方小草在关心我!
何虞生把手搭在眼睛上,低笑:“钟厚铭跑了,南城目前还算安全,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出门的时候让你的助理跟着你一起。”
“我会的,你呢,现在还在南城吗?”
“没呢,我答应别人一件事情,现在事情未完,暂时不好离开,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哦,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要睡了。”
“那你睡吧,对了,我这几天在路上,可能电话会接不到,给我发信息吧,我看到了回给你。”
“嗯,好。”
挂完电话,何虞生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吴志在外面“嘭嘭”地敲门。
“鱼哥,我们弄了烧烤,一起出来吃点!”
“好,你先去。”
甲板上,一群人玩得正开心,何虞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扫了眼号码,走到船舷的位置接起:“孟叔。”
电话那头被叫做孟叔的人爽快地笑着:“小鱼仔,你和温堇做得很好,钟厚铭跑了,一定会想办法东山再起的,目前看,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何虞生没说话,电话那头顿了顿:“鱼仔,原本跟你约好,晟丰倒了我们间的协议就结束了,剩下的本该是我亲自去完成……”
“可现在,淑儿怀孕了,这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场梦。鱼仔,也许说了你不明白,等你以后要做父亲了就知道,这世界上将会多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人,这太奇妙了。可能这一刻太圆满了,竟然会觉得以前那些事情很可笑,就好像突然看开了。”
“鱼仔,原谅我这么无理的请求,可不可以,恳请你代替我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
何虞生握手机的手捏得死死的,静默好一会才回答:“孟叔,您说。”
对面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多年前,钟厚铭就为自己准备了退路,他犯下的罪行太多,却是个绝不会投降的主,他曾经网罗了一批出狱的毒/品犯人,建立了一条生产线,可惜,这么多年我知道的消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