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萱笑问:“贞婉,怎的怎么快就回来了?本宫不是让你把二公主和四皇子接回来吗?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贞婉道:“娘娘,奴婢去圣宁宫接皇子和公主,太后也嘱咐奴婢把公主和皇子仔细着送回来,谁知道四皇子闹着要呆在太后娘娘那里,还说要在太后宫里住着,奴婢自是拗不过四皇子,太后便只有让奴婢独自回来了,说等明天皇后娘娘您去请安的时候再把二公主和四皇子接走。”
叶嫤萱的心到底微微刺痛了一下,本来她就已经为兰贵人的事情烦躁和恼怒,如今亲生儿子却也是不想和自己这个母亲亲近,想起前不久母子两人还相处甚欢,怎么琮儿会待她如此?叶嫤萱便又记得自己几次因为繁忙的宫务而误了陪琮儿的时间,又有几分懊恼,微微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愁绪,恼怒,以及隐隐约约的委屈,叶嫤萱问:“二公主也不愿回来么?”
贞婉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二公主原是要跟着奴婢回来的,但是四皇子吵着要让姐姐陪,二公主便也留在了圣宁宫了。”
叶嫤萱起身,道:“本宫知道了,琮儿和娇儿两人留在圣宁宫也算是替本宫在太后那里尽一尽孝心了,贞婉,本宫现在需要你替本宫做一件事。”
见皇后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坚定和郑重的神色,贞婉也正色道:“但凭娘娘吩咐。”
叶嫤萱道:“贞婉,本宫今晚便要让兰贵人怀孕,且胎象不稳,亦是大夏不吉之兆的事情传遍整个皇宫,且明天一大早这事儿便要成为宫里的一大传闻,贞婉,你便去办吧。”
叶嫤萱清冷的声音在明亮暖和的寝殿里仿佛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让贞婉听的竟是不明所以,甚至有股不寒而栗之感。
贞婉迟疑道:“皇后娘娘,兰贵人……她腹中的胎儿真的是大夏的不祥之兆么?”
叶嫤萱冷笑,道:“她腹中的胎儿是不是吉祥之兆,钦天监自会定论,贞婉此事关系复杂,你先把本宫交代的事情做好,事后本宫再与你详说始末。”
贞婉低头道:“是,娘娘,奴婢一定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好的,明个儿一早兰贵人肚中怀的是不祥之胎的言说便会后宫皆知。”
贞婉风风火火的走出去,正好与端着糖蒸酥酪的贞德撞面,贞婉有几分沉凝的道:“贞德,我看娘娘是真的心中有事,且还关系不小,你快进去吧,我看娘娘定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与你。”
贞德点点头,贞婉便如同一阵风般从自己面前走过了。
********
贞德再次进殿,竟觉得这寝殿不如之前那般暖和了,其实炉子燃得正旺,却也是有凉意从脚下升起。
贞德把糖蒸酥酪放在炕桌上,道:“娘娘,奴婢端来了糖蒸酥酪,您可要用些?”
叶嫤萱点头,道:“贞德,你替本宫研磨,本宫休书一封给父亲大人,你速速替本宫送到镇国公府去。切记,用那只白色的飞奴传信,父亲看到本宫的书信,他会明白本宫的意思的。”
贞德也是心惊,白色飞奴是镇国公府隐秘的传信之物,皇后在此之前只用了三次,一次是皇上当上太子之前,另一次是先皇病重,皇上侍疾之时,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娘娘怎么会启用白色飞奴传信给国公爷?
第37章 露荷翻处水流萤
叶嫤萱原是不想在此时动用一些母家的势力,不过事关皇嗣以及皇上的清誉,她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但叶嫤萱犹豫的便是,要不要把她此时知道的真相告诉皇上,但皇上要是知道了兰贵人腹中的胎儿是与别人暗结珠胎怀上的野种,皇上他该是多么的震怒?要是一气之下赐死兰贵人,既是皇上对外说是暴毙而亡,但是天下悠悠之口,又能如何堵住?要是被有心人拿来诟病大做文章,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都会受损,那到时候朝堂之上总会有恶劣势力接着这些名头与皇上作对。
但作为妻子,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欺骗,反而还的对着一个对自己不忠的女人温声细语,想想她便为皇上觉得不值。
同时,叶嫤萱在皇上面前从来不把心思藏着掖着的算计来算计去,叶嫤萱也不愿意打着为皇上好的目的而欺瞒与他,皇上给予她极大的信任,她自是应当同样相信皇上,相信自己的夫君才是。
叶嫤萱决定把兰贵人的事情告诉皇上,原本忧郁沉闷的内心仿佛有了一丝丝的清风明月之感。
叶嫤萱看着炕桌上的那碗糖蒸酥酪,竟也觉得有些饿了,不觉为自己随风而散的情绪失笑。
·
冬雪依旧,冷风簌簌,寒梅照雪,暮色愈沉。
叶嫤萱吩咐宫人在梅树上挂上了夜灯,整个坤宁宫在暮色之中竟有几分玉宇琼楼之态。
叶嫤萱一身水粉绣白莲裥裙,头上只簪了一根并蒂莲海棠的玉鸾步摇簪,外面披着一件雪狐披风,边赏雪景,便带着几个小宫女用青梅煮酒,给寂寥的暮色雪景增添了几分暖意。
顾辞渊踏着风雪走进了坤宁宫,满院的夜灯让顾辞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坐在圈椅上煮酒的嫤萱。
嫤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一向端庄持重的她添上了几分灵气和生气。
顾辞渊心情大好,道:“朕老远便闻着皇后宫里的酒香味儿了,走进这坤宁宫,才真眼见到皇后煮着酒呢,看来今晚守岁朕是有口福了。”
叶嫤萱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轻柔福了一礼,道:“皇上喜欢在冬日里喝着青梅酒,臣妾便让内务府送了些贮藏在冰库里的青梅,趁着守岁,便亲自为皇上煮上。”
嫤萱语气温柔,眼中是对着他不加掩饰的爱意,顾辞渊自然心软如春水盈盈,大手一览,便把嫤萱拉进怀中。
顾辞渊温热的气息便一点一点侵染嫤萱的身体和心,叶嫤萱微微低头,带着几分娇气道:“皇上,臣妾闻着您身上有一股丁香味,您是刚从兰贵人那里过来么?”
顾辞渊饶有兴味的道:“皇后娘娘这是吃醋了?”说完,顾辞渊便把大掌置于嫤萱脑后,带着宠溺轻轻揉捏着她的秀发。
叶嫤萱倚靠在顾辞渊的怀中,笑道:“臣妾哪敢呀?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臣妾要是每次都吃醋的话儿哪里能吃的过来,还不得酸坏臣妾?”
顾辞渊爽朗一笑,附在嫤萱耳上道:“原嫤萱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外边风雪大,走,随朕去你的寝殿,让朕尝尝你煮的青梅酒。”
顾辞渊揽着嫤萱走入内殿,内殿里面贞淑带着宫女正在布置吃食,顾辞渊不经意开口问道:“朕怎的只见贞淑一人,你身边的贞婉和贞德朕从入坤宁宫便没有见到。”
叶嫤萱道:“臣妾有一些要紧事交给贞婉和贞德二人去办了,而且,现在臣妾也有一些话想要对皇上说。”
叶嫤萱示意贞淑,贞淑会意,便带着宫女们下去了,走之前也把门帘旁边的两位绿衣宫女遣走了,珠帘随着贞淑的拨弄,紧紧的掩映在一起,殿中原本还有几分外边儿的寒意,现如今这寝殿才真的是暖洋洋的。
顾辞渊包裹着嫤萱有些凉的手,见皇后遣退左右,神色也郑重起来,心中原本的疑心便又加重了许多,或许他的怀疑或是担忧会从皇后这里得到印证。
顾辞渊拉嫤萱在雕花木的炕椅上坐下,道:“皇后有什么话要说与朕听?”
顾辞渊的的话儿虽然听着有几分郑重,却也是温柔和气的,叶嫤萱看着皇上的眼睛开口道:“臣妾要与皇上说的便是兰贵人的事儿。”
叶嫤萱一字一字有些沉重的道,面上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顾辞渊轻轻拍着叶嫤萱的后背,似乎带着些安抚之意。
“兰贵人?皇后要与朕说兰贵人的事,兰贵人她怎么了?”
叶嫤萱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她是真的害怕看到皇上恼怒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表情,沉声开口:“皇上,臣妾怀疑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孩子,而是和皇宫内苑的外男私通的珠胎。”
叶嫤萱已经想到皇上接下来会如何的震怒,果然隐隐约约的叶嫤萱听到瓷杯被轻轻捏碎的声音,和茶水滴滴的流淌在地上的声音。
“啪”的一声,瓷杯破裂,滚落在地上,茶水四溅,像曼珠沙华溅开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