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番外(123)

她气得大声打断了他们的话道:“我如今自立了女户,便自己当家做主!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陆武一愣,开口道:“你不愿嫁……可是因为他有什么不堪?”

崔行舟听闻了立刻道:“在下从小自律,并无什么不良嗜好,与眠棠在一起时,也是举案齐眉,相处融洽,若不是迫不得已骗了她,被她恼了,如今也应该早早儿女双全,在您老人前膝前承欢了。”

陆武看了看眠棠瞪着崔行舟,气得似乎说不出话的小脸,想了想开口道:“还请王爷先行一步,有些话,我想跟我的外孙女商议一下。”

崔行舟拱了拱手,起身准备离开,就是腿伤得厉害,被莫如勉强搀扶着出去了。

待王爷走后,陆武才问:“你不愿嫁给他,可是真的?”

眠棠沉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慢慢与外祖父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陆武听了,却觉得这都是女孩家的置气,在老人家看来,那个崔行舟端看外貌谈吐,真是跟眠棠甚配。只是他的家世实在是太高了,着实是硬伤。

若是眠棠跟他毫无瓜葛,陆武也觉得高嫁不是什么好事。眠棠自开了女户,招赘入门才是最好的。到时候眠棠拿捏着屋舍钱财,以后也过得扬眉吐气不是。

可偏偏她已经失身给了那个王爷,而且做了两年的夫妻,同吃同住,试问以后还怎么做姑娘嫁给别人?所幸那个王爷还算有担当,愿意娶眠棠为正妻。若是就此嫁了,倒是能让眠棠保全名声,抬头做人。

但是眠棠不同意的话,他这个做外祖父的也不好勉强,于是叹了一口气道:“高嫁的确不好,也不知那位太妃的脾气秉性如何,你嫁过去会不会受气……我当初将你母亲嫁到柳家就是高攀,害得你母亲被你父亲嫌弃了一辈子,活得郁郁寡欢。如今轮到了你,我又怎么能迫着你嫁入高门受罪?既然你不同意,我便回绝了那位王爷。”

眠棠蹙眉没有吭声,过了好一会才说:“外祖父,我自立女户就是不想连累陆家。所以这婚事你莫要担心,我自跟他解决了就是了。他虽然有时候骄横些,但也不是绥王那等子欺男霸女的人……”

陆武听了,倒是琢磨出些意思来,便问:“若他不是王爷,而是寻常的兵卒,你可愿意嫁?”

眠棠没有说话,只默默将外祖父的长剑挂回去,便跟外祖父施礼告辞了。

陆武望着她的背影,也叹了一口气。那些小儿女之间的怄气,他可参和不来。

既然那淮阳王假模假式地上门讨打,挨了他的踹,想来也知道外孙女不好哄,要吃些苦头。

眠棠的主意正,她的婚事,他也不参合了,由着她自己来吧!

等出了陆府时,柳眠棠才发现崔行舟没有走,而是坐在马车里等她。

当莫如请她上车时,眠棠倒是钻入了马车,看着他还没有包扎的腿,气呼呼道:“此处没了外祖父,你还苦情给谁看?我外祖父那么羸弱,你就躲不开吗?非要生生挨上几脚,让我外祖父担了殴打大燕功臣的罪名!”

崔行舟扬眉道:“我若不挨这几下,你外祖父能消气消得那么快?我看满陆府里,就他老人家最通情理,你无事时,跟你外祖父学一学,别老臭着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眠棠正给崔行舟查看伤口,拿了马车药箱子的绷带,给他上药包扎,可听他的奚落之言,倒是抬头冷笑道:“就是又臭又硬,也没耽误王爷你抱着亲!”

崔行舟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于是抱住了柳眠棠又亲了一口:“奇怪!闻着臭,怎么亲上了又这么香呢?”

第71章

眠棠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夫君是天上的谪仙,不食人间的烟火。

现在天仙总算脸朝地落下,摔裂开了口子,露出一身的毛病。

今日又多发现了一样毛病——他这嘴可是真是欠打呢!

先不说香臭,外祖父将他踹伤,若是崔行舟追究起来,外祖父不占理。不过他做得也真是太过了!特意将伤口处递过去,迎着外祖父的脚,能不出血吗?

崔行舟的腿伤犯了,直说不能回城外大营,要在眠棠的小院子里歇息才能养好伤。

没有办法,这件事儿的确陆家理亏,眠棠也赶不走他,只能让他又住进小院子里。

崔行舟倒是觉得惬意。

在西北一个人苦熬了这么久,如今又能呆在有眠棠的小院子里,恍如间,好似回到了江南灵泉的北街,看着猫儿绕着花间扑蝴蝶,手边是眠棠给他泡的香茶,全是岁月静好的祥和。

而那女子一身宽袍,云鬓堆腮,低头敲打着算盘。那噼里啪啦的市侩声音,在这院子里,却恍如天籁幽弦,很是让人听得上瘾。

若是不是万岁催得紧,崔行舟觉得自己能在这住上小半辈子,这么想着,他便挨着眠棠坐,顺手拿了梳子替她梳理乱蓬蓬的头发。

她还恼着自己,不愿跟自己同睡一屋。

崔行舟并非急色的人,虽然时时都想按着她煮粥,可是如今含饭还夹生,只能自持着不惹得她恼。

不过一大早时,他还是忍不住去了她的屋子闹她,惹得她没有梳头,就急匆匆扯衣起床,气鼓鼓地坐在桌边理账。

这头发不梳怎么行?崔行舟替她梳拢一下,幸好她的起床气似乎消了不少,倒也乖巧让他梳。

眠棠知道天上下来这位,沾染着一身无赖气息,哄撵不走他,就任着他梳头,自己继续理账。

崔行舟一边梳理着她如乌缎的长发,又语重心长说教道:“跟我置气归置气,生意还是要理的。你当初倒是一走了之,灵泉镇上的生意也不管了。好在掌柜尽心,没有出什么大乱子,等回了眞州,你要好好打理。这些都是你的嫁妆,存得厚实些,将来也能传给我们女儿啊!”

眠棠抬头挥开他摸向自己脸颊的长指,垂眸问:“哪个要生你的女儿?”

崔行舟垂眼搂紧了她道:“你走的时候,西北军一路开拔,本以为离你越来越远,便可不用想你了。可你明明来西北贩羊都不肯见我。我听说时,心里真是难受,更不愿去想你以后跟别人结婚生子的样子。所以我让人看紧你,不让你嫁人……我这么难受,而你心里其实也有我,现在你这么坚决不嫁,难道你就能忍心看着我娶别人?”

眠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她知道,在她心里其实也不能那么无动于衷,尤其是他说他心里难受的时候。因为她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崔行舟见眠棠不说话,便知道她其实也听进去了,于是又道:“淮阳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更没有通房丫鬟,婚前美妾,跟你争宠相斗。你只需要敬奉我母亲就好。而且王府也不是乡绅地主家,时兴恶婆婆磋磨儿媳妇那一套。我母亲每天里茶会戏社忙得很,你晨昏问安能看见她就不错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

眠棠偏脸儿看着他:“我母亲当年想得也简单,可得了父亲厌弃时,家里的老仆都能跟她顶嘴。你们王府规矩大,我是个无根基的,若是被你骗的嫁进去……你哪天看我不顺眼了,连个看门狗都能跟我吠……”

崔行舟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若说别的我还信,就你柳眠棠的脾气秉性能任着下人欺负?若是有狗朝着你吠,只怕也要被你掰了狗腿喂狼了……我府里的大嬷嬷李妈妈不也被你摆布得明明白白了吗?”

眠棠被他怼得有些无话,他说得有道理。若是有人平白无故欺负她,她的确是不能忍的。

可是真入了王府要应对的人情世故,绝对不像崔行舟说得这么轻巧简单就是了。她生平胆子很大,从来不发怯面对任何事情,但是这次,她真有些怕了,被崔行舟骗怕了……

“你我的感情,不过是空中的楼阁,骗局一场。且不说你用了几许真心……以前我敬奉着你,相处得甚是融洽,可我入了王府,恐怕就没那么多的快乐了……你若真心爱我,便就此相忘江湖……我不想以后想着你尽是悔不当初……”

她想的,远比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想得要多。以前在北街里哪叫真过日子?不过是过家家酒一般而已。

他一时头昏,冲动着要娶她,她若也头昏答应了,婚后便是无尽的烦恼事情。他是生来做大事的,需要的是与他相配,能从容应对王侯贵胄交际的贵夫人,而不是老太妃都不能认同的江湖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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