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如此屈辱的事情,顾时玉又怎会隐忍至此,任凭她如何套话都死活不说不承认呢?要知道,以前的顾时玉可是最藏不住事的。有什么好事喜欢炫耀,有什么坏事也喜欢迁怒倒苦水。
如今却一言不发,面含苦色,说明事情已经超出顾时玉能承受的极限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顾时蔓如遭雷击,面色惨白。
她实在无法想象,她到底嫁了个什么玩意儿!
秦珏走后,顾时蔓依旧大受打击,半晌没回过神来。昨夜的事情,已经让她极为挫败,再加上缺觉让她心情十分暴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现在又接受到这么刺激的消息,一时间精神恍惚,神色恹恹。
一连好几天,顾时蔓都提不起劲儿来,病歪歪的倚靠在美人榻上。食不知味,神思恍惚。
就这么过了几天,还没等顾时蔓回过神来的时候,又迎来一个惊天噩耗——信王居然让她回家再嫁!
这个决决定,是秦珏主动提出来的。
让顾时蔓回去再嫁,本就是之前就在思考的事情,只不过一直没个定数。如今和顾时蔓一番交涉后,秦珏便决定了。
一来女人多麻烦,二来他如今情况特殊,身边的人越多,越是麻烦。未免出差错,秦珏决定放她离开。
当顾时蔓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的一根弦立马断了。
她兵兵砰砰砸东西,又捂脸痛哭,痛斥道:“好你个信王!如今竟然要将我丢弃!我好好一个姑娘家,进了你门又被你赶出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此时,顾时蔓全然忘了,是她自个儿说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进来的。
红杏比顾时蔓还要不解,就算那天晚上顾时蔓没有成功爬床,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就要被遣出门去了呢?
信王……信王以前明明很喜欢她家姑娘的呀!
红杏道:“姑娘,是不是王妃暗地里说了姑娘的坏话?”
“她哪还能说我什么坏话?”顾时蔓冷笑道:“她自个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红杏一头雾水,问道:“王妃犯了什么事?”
顾时蔓冷笑道:“她不曾犯什么事,只是命不好,嫁给一个断袖的天阉!”
红杏已然呆了。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过多,她脑子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弯来,愣在原地。
她之前接受过柳姨娘的调\\教,知道很多高门大户后宅的肮脏事,并且也对此了如指掌,也想好应对的策略,是有把握让顾时蔓在后宅中立于不败之地的。
可红杏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还复杂至此。
这信王 ,可比她以前所见所闻的任何一个男主人,都要令人难以接受。
他不仅是个天阉,他还是个断袖!
这怎一个乱字了得?
红杏结巴道:“姑、姑娘……这其中是否有所误会?”
“误会?”顾时蔓心灰意冷,心中怨怼无比,“你瞧瞧我们自从进来之后,王爷有来看过咱们吗?没有!王爷压根当我们不存在!娇妻美妾,王爷一概不碰,你说他是个男人么?”
“这……”这下,便是连红杏都不得不信了几分了。
毕竟,这着实不太寻常。
人家都说新婚燕尔,可这信王却过得像老夫老妻似的,对她家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想必信王对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红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顾时蔓哭道:“我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回家后,我拿什么脸面对姨娘呢?老夫人她也不会再为我张罗亲事,也没人要我。我、我这便去死了算了!”
说着又要开始砸东西。
红杏劝住她,“姑娘,你千万要镇定下来。此时,男人事小,生命事大,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啊!一旦慌了,我们可能都人头不保了!”
“难不成,信王他还想杀我??”顾时蔓呆住。
红杏理智的分析了一波,然后娓娓道来。
“姑娘您想啊,如果信王只是单单断袖,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血脉断了,必然也要生一个后人来继承香火。可如今他已经弱冠,身边却还没个女人,孩子也是连影子都见不着,如此可证明,姑娘说的是对的。他果真是……天阉!信王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顾时蔓喃喃道:“这不必你说我也是晓得的。”
红杏又道:“ 若是信王是一般的男人,最多也就是个无后,人丁不兴旺也就罢了,碍不着别人。可偏偏……偏偏他是皇子啊!如今太子之位悬而未定,是皇子,就有可能继承大统。只要王爷还想,那便还有机会。可……可一个注定不能有子嗣的皇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太子的!”
“你……你说得对。”顾时蔓瞬间慌了。
她知道的。
信王这些年虽然看着苟延残喘,可他心中仍是不甘,未必没有夺嫡的心思。
没有子嗣,天阉,断袖,不管是哪一样,对于一个试图夺嫡的皇子来说,都是要命的!
红杏见她冷静下来了,继续劝道:“姑娘,这些年来,虽然信王有许多不利的传言,可从来没有人传过他不举呀!说明他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就是信王最深的秘密!如今,姑娘窥破这秘密,信王怎么可能让姑娘好手好脚离开信王府呢?知道得越多,越是危险。让姑娘离开信王府的话,说不定也是有诈呢!”
顾时蔓此时害怕多过愤怒,浑身冰冷。
她喃喃道:“那他……那他既然天阉还断袖,为何要娶顾时玉?为何还让我进门,这岂不是露出马脚吗?”
“诶。”红杏道:“姑娘。您是不知道人心险恶啊。王爷既然千方百计想隐瞒这件事,必然是要有所行动的。为了掩人耳目,王爷他要表现得像个正常男人,才不会令人起疑啊。正常男人都会做什么呢?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若不是姑娘您机敏,便是打死婢子,婢子都想不到,王爷他居然天阉还断袖啊!”
顾时蔓没话说了。
红杏说得句句在理,顾时蔓已经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完全没有想过,信王居然要杀她!这怎么可能呢?便是不喜欢她了,便是爱上了别的男人,对王爷说,她只是一块掩饰他断袖天阉的挡箭牌,但两个人之间可不是一点情谊都没有的啊!
王爷居然要为了这样的事情灭口吗?
虽然心中不相信,可经过分析之后,顾时蔓心中已经觉得,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她就要死了!
不行,红杏说得对,她不能乖乖离开信王府!走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可留在这里,她又能怎么办呢?
顾时蔓哭道:“红杏,红杏你救救我吧。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人能靠得住了。顾时玉她与我利益一致,可她竟然想方设法帮信王隐瞒,想必也早早上了信王的贼船!我孤立无援,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不认识,我该如何是好啊红杏?”
“王妃是指望不上了。”红杏眼睛一眯,献计道:“为今之计,只能另外寻找一个盟友了。这府中能说得上话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
红杏所说的女人,自然是奶娘。
作者有话要说:顾时蔓的心路历程:
1.王爷果然最爱我!
2.王爷要杀我,我就要死了。
第22章
当奶娘被邀请到芙蓉苑的时候,心下十分诧异。
对于奶娘来说,她掌管信王府后宅事物多年,是万万不愿把掌家大权给让出去的。这一个两个新来的女人,都是来跟她争权的。
信王妃她十分看不顺眼,这个新来的媵妾,她自然更加看不上。
不过顾时蔓对她十分礼待,跟王妃那嚣张跋扈的样儿完全不同,奶娘虽然不屑和她交流,却对顾时蔓低头伏小十分受用,是以赏脸来坐了一坐。
奶娘说:“你这儿的小院倒是僻静,偶尔过来喝喝茶散散心还是不错的。”
顾时蔓干笑,几乎要笑不出来。
她柔柔道:“哪里比得上奶娘呢?我初来乍到,还没见识过王府的风光呢,就终日只能待在这里,实在是……”
顾时蔓还没解禁呢,一月之期未到,她是出不去的。
奶娘眼珠一转,瞬间了然。
在王爷跟前奶娘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顾时蔓想出去,便来求奶娘了。
奶娘暗暗冷哼,随后道:“你和王妃是亲生姐妹,是同出一脉,按理来说感情应当很好。既然你不想待在这里,这件事又和王妃有关,何不直接去找王妃求情呢?我一个老婆子人微言轻,怕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