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二柱还是一副不肯的模样,周婉眼泪不由滴落下来,“爹娘,婉儿这一辈子,还没和你们过够呢,婉儿不愿就这样死了,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强,爹,你就答应我,咱一家人活着,让婉儿这辈子,再给你们当几十年的女儿吧,爹。”
周二柱脸上被打的一片青紫,无能为力的自责表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他狠狠锤了一下自己,又猛地想到了一个主意,“闺女,我来!我来抓着这畜生,你和你娘走,你们走!”
“不行!”周婉断然拒绝,她在这里,吴能说不定因着她女子之身折磨她两天,可她爹在这里,下场肯定就是一个死。
几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来了,周婉看了一眼,六个随从都在,她大喝一声,“都过来,到那边去,不然!”
吴能因着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昏迷了,他只迷迷糊糊跟着周婉说话,“过去过去……”
出门的通道空出来了,周婉对着周二柱点头,“爹,我和娘两个人不行的,我们没有力气也跑不快,说不准就被抓住了,你们去,到了州府就去衙门敲鼓,把玉佩给他们看,找惜时。”
周婉嘴里说着,心里却是知道,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且不说到时能不能到的了衙门,就算到了,能不能找到惜时也是个问题,如今她唯一盼望的,就是爹娘能有一线生机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郑氏看看浑身是伤的周二柱,又看看衣衫凌乱的周婉,不禁眼泪纵横,“婉儿,我的婉儿,娘离了你们谁都不行,咱们不能分开啊。”
周婉心中无助,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咬咬牙止住眼泪,刚要说话,就听‘哐’的一声,只见周二柱力气不支,一下摔倒了,周婉还来不及反应,众随从便轰然而上,直接抓住了周二柱与郑氏。
原来是钱武,从随从手里悄悄拿了个木棍朝着周二柱甩了过去,他见周二柱夫妇被制服,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周婉说道,“丫头,你斗不过我们,放了吴少爷,不然你爹娘的命就保不住了。”
吴能恍惚间听到动静,他睁眼一看,嘿嘿笑了,“贱货,快放了我,我给你们一家人一个全尸。”
周婉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知不好,她悲从中来,只觉天道不公,为何他们好好的一家人,就要这样没了,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她厉声而笑,“既如此,我们一家三口的路上,有你陪着,也值了。”
“不可!你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爹娘死的比现在痛苦千万倍!”钱武心里打怵,这吴能是千万不能死的,只得让这一家子死了。
“婉儿,杀了他!这个禽兽,你杀了他!”周二柱大声喝道。
因着吴能在周婉手里,一众随从本也不敢轻举妄动,周二柱大力挣扎之下,猛地挣脱了辖制,那随从心里惶恐,心里一狠,拿着的棍棒便要对着周二柱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不要!”周婉看的心慌,手上的刀都使了力气,她目眦欲裂,大声喝道。
周婉话音未落,就听‘嗖’的破空声传来,一支箭羽直直朝着周二柱的方向射去,周婉心中大恸,他们一家人,真的完了。
‘咚’的一声,有人倒下了,周婉闭着眼睛狠狠道:“好,今天,咱们就一起死!”
“圣旨到!”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顿时打断了周婉的动作。
吴能却是从迷糊中清醒起来,“哈哈哈,我姐姐,定是我姐姐,你们一家人,都得凌迟处死!”
周婉绝望睁眼,却见周二柱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爹?”
周二柱不禁回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随从,他也满脸疑惑,“兴许是他们射错了?”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紧接着屋里就进来了十来个黑衣人。只见他们一身劲装,青衣加身,一双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带着森森寒意。
当下那人先看了一眼周二柱,又朝里扫了一眼,顿时停在周婉身上,只看了一眼,他便低下了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抓起来。”
吴能一把推开已经不再坚持的周婉,“对,抓起来!你还敢伤我,今天就是你们一家人的死期!”
正说着,身边便过来两个黑衣人把他架起来,吴能恶声恶气吩咐着,“轻点!小爷伤了,快叫大夫!”
第67章 不曾忘记
黑衣人不为所动,说话的功夫,吴能和钱武并一众随从全被绑起来了,吴能还搞不清楚状况,“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竟敢绑我,回头我让我姐姐杀了你们信不信,快给我松绑。”
钱武已经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他推了推吴能,让他小点声,可吴能刚经历了一番惊吓,又失血过多,炸然得救,此时正在亢奋中,他挣了一下,“你们这群下贱之人,快给我……”
“闭嘴!”吴能话未说完,那领头的黑衣人猛然转头,一步进前来,一手握刀朝前一送,刀刃便出了一半,刚刚卡在吴能脖颈前。
吴能只觉刺骨寒冷顺着那白的刺眼的刀刃散发出来,他抬头看向黑衣人,张嘴就要骂人,可这一样望去,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觉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尸,那漆黑的眼眸带着森森寒意,吴能白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那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吴能,随口吩咐着,“别让他死了。”
“惜时,是你吗?”周婉静静盯着那背影,轻轻问了一句。
那黑衣领头人脚步一顿,转身到了周婉面前,他躬身行礼,随即轻轻拉下面罩,只见一张清冷的面容显露出来,那容貌与周婉熟悉的惜时仅有三分相似,周婉一时怔住了。
“惜时呢?”呵,终是如此吗,惜时记得她,却根本不愿再见她一面,就连最后的一面,都不愿相见吗。
周婉怔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手指颤抖地解下腰间的荷包,拿出里面的玉佩,“这个,这个是他送我的,还给他吧,我救他一命,如今他也还了,这辈子,这辈子我们就当做没有见过。”
黑衣人张嘴要说什么,见到玉佩,当即下跪,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周姑娘,主上并非您想的那样,因主上头上淤血,在河间府时,跟随翰林主考的太医行针诊治后,主上即昏迷不醒,到京后,合太医院数人之力,中途醒过一次,他记忆混乱,执意要来找您,我等阻拦不住,不想他刚上马便跌下来,头部,头部再次受创,至今,至今未醒。”
周婉听得倒吸一口冷气,旧伤未好,又受重击,这,“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说可能成为活死人”,那人声音里明显压抑着自责与内疚,“如今我等束手无措,我知主上的命是您救的,他醒来时,心心念念的就是您,求您随我入京,或许,您能唤醒他。”
周婉一下捂住胸口,刚刚,她是难过,可此刻,她是心疼,原来惜时不是忘记,不是讨厌,原来惜时又受了重伤。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待她与惜时,会那么残忍,周婉心里难受,委屈又无助,可惜时,还在生死边缘徘徊。
“你等等”,周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手擦了擦眼泪,“我收拾一下,便跟你回京,还有那吴能有些背景,你别动他。”
那人回头瞥了一眼尚在昏睡的吴能,“主辱臣死,卑职有罪,此人不足挂齿,便带回京,等主上亲自发落,至于其他人”,他顿了顿,“卑职安排。”
周婉只听到‘不足挂齿’便放了心,不管惜时是什么身份,想来是不用担心吴能的事情了,她疾步走到周二柱身边,“爹,你没事吧。”
周二柱已经听明白了那黑衣领头人的话,轻轻动了动手脚,他声音满是焦急焦急,“没事,只是这小臂有些伤着了,不碍事,你快去京城看看惜时吧,我听说那不醒的人,有的可就直接睡死了。”
周婉点点头,“我知道,爹娘,咱们得一起进京,我不能留下你们。”
周二柱一愣,他犹豫间,郑氏已经点了头,“是是是,咱们得一起去,爹娘得看着你。”女儿独自进京,郑氏心里一千个不放心,她得跟着才行。
周二柱也瞬间领悟了郑氏的心思,他不禁点头,“去去,咱们一起去,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关门去京城,惜时那里还不知怎么了。”
周婉面上还稳的住,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焦急,惜时的身份想来不低,可大户人家,各种尔虞我诈也少不了,惜时不醒,这危险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