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沈礼随口插了句:“奶奶,现在医生不给收礼收红包,您别破坏您朋友的规矩。”
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礼?这是他托我帮他带的。”
沈礼:“……”
聂维芙的手机来了几条新消息,工作群临时有任务派下来,还特地圈了她。
她回了个好,时间凑得好的话,正好可以逃掉这次中医行。
“奶奶,我这边临时接到通知,要去机场接个人,我先走了啊。”
老太太啊了声,有些不高兴地抱怨了句:“你们美术馆怎么周日都不让人休息?”边说着边让黄姨给她装点吃的。
“从法国来的重要人物,我负责接待,也算是为国争光。”聂维芙开玩笑地说,她接过黄姨递过来的盒子,拿起包走人。
老太太在后头提醒:“那你别忘了下午和小乐去中医馆,就在曙光路那头,你们早点去。”
聂维芙脚步趔趄了下,只得挥手表示听到了。
她刚走出门口,沈礼也跟了过来。
“我和你一起走。”
聂维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到车库,余光瞥见他往另一边走去,然后他像是没看见旁边的那辆车,径自拉开她车子的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聂维芙:“……”
她冲隔壁扬下巴说:“你的车在那儿。”
沈礼连眼风都没扫过去,闭上眼睛淡淡说:“你把我送到星港大厦的星巴克,应畅会过来接我。”
你真是我的二大爷哦。
聂维芙捏紧方向盘,努力克制自己口吐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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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开车,聂维芙一句话都没说,板着个严肃脸,看都不带看身旁的男人。
沈礼也不是话多的人,从上车到下车,全程闭目养神。
她把车驶到星港大厦,像是交接什么一样,把人交出去,关上门。车子嗖得一下,在风中疾驰而过。
应畅刚接到老板,有些莫名地看着那辆车子,随即问他老板:“老板,你和聂小姐又吵架了?”
大清早火气那么大,车门都没关严实,开得像F1赛车一样绝尘而去。
沈礼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说:“她急着为国争光。”
应畅:“啊?”
这又是什么梗?
第6章
急着为光争光的聂维芙驶过一个路口,便把车子慢慢停下来。气耗得没了,车速自然降下来,然后慢悠悠地开到机场,在接机大厅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终于把几位外国贵宾接上。
南城美术馆与法国那边的文化中心每年都有不定期的合作交流,下个月月中在南城美术馆会举办一场著名法国画家艺术家勒罗伊的个展,其作品部分是复制品,另一部分会从法国文化博物馆空运过来进行展出。
聂维芙因为在法国留过学,精通法语,所以这次接待的活儿落到了她的肩上。这几位外国贵宾的行程原定于下周二才到南城,但勒罗伊先生临时起意,想提前几天到南城感受中国传统文化,所以和他的艺术经纪人急急忙忙飞过来,甚至连个翻译都没带。
聂维芙在机场把人接上,和美术馆的同事汇合后,驱车驶向酒店。法国人这次第一次来到中国,过来前特意做了详尽的攻略,把这提前两天的行程安排满满的,各处景点、各色美食全部安排到位。
聂维芙抽空瞥了眼那张行程表,六点出发,十点回酒店,全程犹如暴走状态,她顿时头大如斗。
她打算自费请一个懂法语的导游过来接待这三位贵宾,一定让他们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趁着那三位贵宾去酒店房间放行李的间隙,她托朋友找了一个双语导游,加上导游的微信,把那份行程安排拍照了过去。
那头随即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聂维芙怕人望表生逃,立刻转了一部分的定金,并约定第二天见面时间,才松了口气。
聂维芙和同事带那三位贵宾去酒店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午饭,全程尽职尽责,吃完一顿火锅,又在附近逛了一圈,最后把人送到酒店休息。
同事的家就在附近,先回了家。聂维芙还不想动,坐在酒店大厅玩手机。
应畅的电话打了进来,那头的语气小心翼翼,仿佛唯恐惊到她:“聂小姐,您忙完了吗?”
聂维芙一个激灵,困顿渐消,懒洋洋地回道:“找我有事啊?你们老板呢?”
“老板就在我身边,刚从医院挂完水回来。”
聂维芙哦了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握着手机,“到底是你找我有事,还是你们老板找我有事啊?你们老板有事让他自己打给我。”
“您好像把他拉黑了。”
聂维芙这才想起来她把沈礼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入了黑名单,她没什么心虚地笑了笑。
应畅用词极其稳妥,说完话他特意瞧了瞧老板的脸色,见他脸色如常,继续把话说了下去:“老板说您如果忙完的话,我开车过来接您,如果没有忙完,您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
聂维芙有点累,正好有人想过来接她,她懒得再开车回家。所以她也没问什么事,报了酒店地址让应畅过来接她。
车子就在附近,十分钟后,聂维芙坐上了车。
这回她没挑,坐在车子后座,坐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沈礼放在身侧的手,视线在手背上随即停留了几秒。
手背青筋纵横交错,微微凸起,细小针眼浮在这上头,亏得她眼睛不近视才瞧得见。
她不由得看向沈礼,他靠在一个椅背上,眼神虚虚落在前方,上挑的眼尾捎带一抹淡漠与清冷,薄唇微抿,眉头微蹙,透着几分不甚明显的烦躁。
“去哪儿啊?”她随口问道。
应畅没说话,打着方向盘,把车子驶向路中央。她身侧的男人主动开了口:“曙光路上的中医馆,奶奶下达的任务,”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聂维芙脸色微僵,当即握住车门把,“应畅你停车,你送你们老板去看老中医。”
沈礼转过视线,随即抬手一颗扣上手腕间的袖扣,语气云淡风轻:“那我和奶奶直接说,你不愿意过去。”
话落正好扣完两颗袖扣,他重新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提醒道,“应畅,你把车靠边停,她要下车。”
可怜的应助理刚把车子驶到马路中央,听到老板的指示后,又得看向外面的后视镜,稳妥地把车停在路边。
聂维芙原本犹豫了下,又听见他让她下车,当即握住车门把,恨恨地剐了他一眼:“下车就下车,你要告状你尽管去告状。”
她直接推开车门,利落地下了车,泄愤一般用力地关上车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蹬着她的十厘米高跟鞋,举步生风。
车子开走得也快,等她回头去看,路边早已没了那辆车,连丁点尾气都瞧不见,聂维芙想起这几天的种种,委屈渐渐漫上心头,再一眨眼,眼帘仿佛起了一层氤氲水雾。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回酒店。
哭倒是真不至于哭,她就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没什么意思,人前演恩爱夫妻,人后忽生厌弃。
哪个女孩子对婚姻没半点憧憬和幻想,如她早知道她和沈礼的这场婚姻名不副实,她在结婚前也难免生出些许想法,只是那点想法在之后的种种消失殆尽。
这场婚姻只是一场提前排演好的剧目,而她只需按照剧本一步步走下去。她不后悔踏进这场戏,因为对她来说被迫选择和主动选择并没有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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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蔚推开包厢的门,看见里面的情形不由得一愣。
“喝了有三瓶,没喝醉,就是心情不太好。”方旋在一旁解释道,
明蔚脱了外衣挂在雕花衣架上,随即坐在另一个空位上,压低声音问:“又怎么了?她家那位惹她了?”
方旋偏头看着趴在桌上的那颗脑袋,叹口气:“又吵架了,说是那位中途把她一个人丢在路上,自己开车走了也不管她。”
明蔚连连咋舌:“所以在这儿借酒消愁?”
话音甫落,身旁的人猛地抬起头,颇为不满地否认:“什么借酒消愁?我是在借酒消气。”
聂维芙支着脑袋,神情中带了些百无聊赖,一只手在桌上划着圈,另一边是煮沸的小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在她的眼前仿佛隔了一道屏障。
“他家那边已经开始催我生小孩了,老太太说着不催不催,今天早上说帮我们约了中医调理身体,说是提前准备,不就是让我们开始备孕吗?我觉得这戏快演不下去了。”她苦笑一声,“他不精分我都快精分了,这活儿真不是能人可以干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