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爷很是担心发狂的林邀会伤害到赵简,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人上前帮忙,元仲辛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语气淡然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沉稳:“赵王爷,你不必担心,赵简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赵王爷愣了愣,扭头看向一边井然有序躲避着林邀混乱激进的攻势,一边不留余力地利索反击,此时的林邀已然失去大部分理智,全凭着那股火气与疯癫对赵简出招,连身形都不稳,好不容易蓄力挥出的掌风在眨眼间便被沉着冷静的赵简给破解了,乍一看上去,林邀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蜉蝣,妄图撼动赵简这棵坚强挺拔的峥嵘。
元仲辛欣慰地看着赵简,微不可闻地笑了,他状若自语般开口:“这丫头,果真没让我失望。”
三年前的赵简在林邀的逼压下几乎输得彻底,三年后,她终于有这个能力独自一人去面对可怕的敌人。
而另一边,王宽三人对上葵衣三人,元仲辛并不知道这三年来王宽都是怎么磨炼武功的,他只知道,王宽的战斗值已然飙升到他无法预估的境界,如今,王宽仅凭一人之手,便足以对付那两名男子,修如青竹的玉白袍身影来回穿梭在两人之间,不见半点慌张焦虑,是不是一个轻蔑微笑,更显得他游刃有余。
韦衙内与薛映虽没有王宽那般强大,但要对付一个葵衣却也并非难事,两人一来一往,一前一后的攻击堵得葵衣进退不得,腹背受敌,她一个不慎,竟被韦衙内一掌拍飞两丈之远,狠狠撞在树干上,而后倒地吐血不止。
葵衣怨恨非常地盯着轻浅淡笑的元仲辛,放声怒喝:“元仲辛!你让两个男的对付我一个女子!一点都不公平!有本事你自己与我单挑……”
葵衣话都还没能说完,竟被一件甩来的断袖狠狠抽打在脸上,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瞳孔巨震,嘴里的血丝不停往外冒,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震惊得灵魂出窍。
居然……居然还有人敢打她的脸!
元仲辛惊异地看向断袖飞来的方向,却见王宽不知何时已然将两名男子制服,眼神阴仄仄地逼视着葵衣,浑身上下杀意迸发,他简简单单说了一句:“看着他们俩。”而后来到元仲辛身边,低眉顺眼地问道:“你想如何处置她?”
问这句话时,王宽的声音虽然轻,却杀气腾腾,仿佛只要元仲辛一个首肯,他就会立马上前斩了葵衣。
大夏阴兵阁的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要脸?这会儿知道要单挑了,这会儿知道讨要公平了,先前逼迫着元仲辛随他们离开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二对一就算了,还妄图四对一?!
不打她的脸,天都看不下去!
元仲辛被问得愣住了:“你问我?”
王宽轻笑:“难不成问我?”
元仲辛突然来了兴趣:“那你想如何处置她?”
王宽幽深的眸立刻望进元仲辛的眼里,他似乎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回答元仲辛这个问题。
若问想不想,王宽自然是想的,但他处置敌人的手法,元仲辛应该是还不知情的,也不知道他看清自己残忍冷酷的手段之后,会不会对自己反感。
若元仲辛会因此而厌恶自己,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元仲辛都还未等到王宽的答案,一个刺耳的女声就传了过来,葵衣瞪着一双狠辣的眼睛,眼底有着极其强烈的不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大夏阴兵阁阁主派来的!他要是知道你们擅自对我动用私刑,你们整个秘阁就等着被满门屠尽吧!”
元仲辛恍悟:“对喔,照你这么说,要是给你机会跑回去通风报信,那我们秘阁岂不是要遭灭顶之灾?”
葵衣以为元仲辛怕了,暗自得意,然而脸上未见喜色,心里刚腾升起不久的希望被元仲辛接下去的一句话浇灭得半丝不剩:“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大宋了,你说是吧?”
葵衣顿时绝望不已,她本以为这次任务只是单纯把元仲辛带回去就可以了——想当初,阁主给过她一个承诺,只要这次任务完成,她便可以上位修罗榜,可如今,她不仅没办法回去,还得搭上一条命。
就在此时,赵简那边传来林邀惨烈的吼声,赵简的利剑将林邀左肩完全贯穿,林邀身后便是一棵粗壮树干,她就这么被死死钉在了树上,头发凌乱,面色狰狞,嘴里一张一合发出痛苦的惨叫,真如赵简所言,像一只丧家之犬。
此番此景,所有人眼里都只有幸灾乐祸与酣畅淋漓,想当初林邀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就算是死上千次百次,都不足以消弭她深重的罪孽!
元仲辛沉吟须臾,蓦然开口:“行了,发泄发泄气就差不多了,他们还不能死,等过些日子,他们要杀要剐,都随你们。”
闻言,赵简用力将利剑拔开,林邀失声痛叫,但赵简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长腿一扫便将林邀踹回到她的同伙身旁,林邀跪地呕血,面色苍白得如同一只厉鬼。
葵衣看着被尽数制服的同伴,也知道自己插翅难飞,她无神呢喃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元仲辛是个人,不是神,他怎么可能可以准确无误地猜到阴兵阁回派人来?还有他的身体,根本不像是中过半生死,说他涅槃重生也不为过!
元仲辛挑眉,心情颇好地解释道:“你们阁主是个极其顽固不化的神经病,我若是被他知道我还活着,他肯定会派人上门来找我的——不知几位在乔装打扮进入大宋边境的时候,可有觉得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流氓地痞呢?”
葵衣面如土色:“你派人跟踪我们?!”
韦衙内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们还是三年前的我们,会一点准备都不做就乖乖等着你们来劫走元仲辛?知道啥叫亡羊补牢不?知道啥叫未雨绸缪不?”
早在好几日前,元仲辛就料到阴兵阁会来人,便早早吩咐老贼他们带着装扮成乞丐地痞的骑侯军严守大宋边境的城市镇县,就为了找到潜入大宋的阴兵,经过几日苦苦等待与梭巡,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也就是说,林邀四人的一举一动从他们进入大宋疆域内开始,便尽数掌握在元仲辛他们手中。
赵简冷笑一声:“你们用杀人的方法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自以为这是一计调虎离山,你们可知,真正被调的,是谁吗?是你们!”
头系白色发带的男子受不住打击,大声怒吼:“不可能!你们不可能连我们要杀谁都清楚!不可能!”
他们杀人的目标全是随机挑来的,闯入哪家哪户,就杀什么人,根本没有多想,元仲辛推测到他们会来就算了,怎么会连这种没有任何几率猜中的事情都能预料到!
元仲辛嗤笑:“我的确没那么神,不可能估算到你们要杀的究竟会是谁——可问题是,你们就没想过,这是有人提前告诉我的吗?”
林邀如遭五雷轰顶,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只有语无伦次地问:“谁……谁告诉你的!不可能是我!不是我!”
元仲辛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你——那位小兄弟,你演戏演够了吗,肯出来亮身份了吗?”
元仲辛话音刚落,另一名全程没有说过任何话的男子居然在王侯军的剑指之下,淡然自若地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对着元仲辛说道:“元公子,久闻不如一见,我家少主夸你足智多谋,超群慧极,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林邀三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极少说话的隋玉,居然是元仲辛那边的人!
元仲辛歪了歪头:“你叫隋玉?”
隋玉欠了欠身:“正是属下。”
元仲辛意有所指地开口:“方才演戏演得很过瘾嘛,被王宽追着来打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隋玉颇为窘迫地笑了笑:“少主嘱咐过属下,没有元公子开口,我不得主动泄露自己身份。”
葵衣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刺激得已然崩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隋玉你到底是谁?!”
元仲辛意味深长地笑了,答非所问地说道:“杀人的滋味很爽吧?”
林邀,葵衣和那名男子根本不敢说话,惊恐万状地盯着元仲辛,明明他脸上没有半分杀气,明明嘴角上还带着一抹浅笑,却不知为何,竟比那个战斗力超强的王宽要可怕上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