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坏了我爹爹的名声,家中人不会放过我。”裴元庆嘻嘻笑着,坦然道出其中道理。
不因为表现地太好以至于惊动中央,又不能表现太差,坏了家里名声。琼花感叹,“还挺有想法。”
“那是!”裴元庆沾沾自喜,又问道,“你呢,用了家中谁的名字进宫来玩的?”
“我阿兄他官拜……”正当她想编故事的时候,一眼瞧见婢女在校场外向自己招手,只好执鞭抱拳道,“还有事,先告辞了。”
“喂,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话说到一半被丢下,后方小子有些懊恼,刚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便被其他熟人拦下要比试一番更弓箭,只得眼睁睁瞧着人不见踪影。
琼花匆匆上了阁楼,一见大姐,二嫂和小妈就跟打麻将三缺一似的盯着自己,便也在一旁坐下来玩笑道:“是叶子戏缺人吗?我可不会,你们得教我。”
“除了玩,你倒是还知道些别的?”杨丽华摆出长姐如母的架势,训道,“和那裴家的公子可是之前见过?”
“没有,就是闲聊说到为什么会举行世家弟子的骑射比赛。”怕被乱点鸳鸯谱的琼花急忙解释。天地良心,她现在满脑子除了任务就是任务,只想着把工作做好。当然如果嫁人也是任务的话,便另说了。
“自然是为了替你找个好婆家。”杨丽华倒是直爽,“你长姐瞧人的眼光是好的,当年娥英的夫婿是我亲自挑的,如今夫妻二人可是琴瑟和谐,从无芥蒂。”
见琼花没有话说,宣华夫人当她顾念独孤皇后过世不过6,7个月,笑道:“想来公主也知道,先皇后临终之时,最惦念的便是你的婚事。陛下如今年岁也大了,自然也想尽快看着女儿出嫁。如今只是想先将事情定下来,等到皇后一年丧期之后,再行婚仪不迟。”
“因着母后的大事未远,甄选驸马一事不便像当年娥英选婿一样明朗,便托了世家子弟比赛的说辞。如今儿只咱们几个在这儿,便不扭捏了。那些人里面,妹妹可有中意的?只管说出来一起探讨。”萧美娘觉得这些人的家世都不会差,当然再好也不可能好不过皇家,所以差别倒是不大的。
“此事哪有问她的?”杨丽华取笑说,“我们看着好就是了。”
那请问把她从校场叫过来干什么,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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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大半日的校场之旅,裴元庆却不准备回去。和罗成差不多,就是听闻宇文成都武功天下第一,不服气,想要切磋高下。原本裴元庆对世家弟子的比赛不屑一顾,就是本着要找宇文成都打一架的心思才来的。然而被告知宇文成都是自小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人家从来就不参加这种小打小闹。这让裴元庆很受伤,铁了心非得要找他干上一场不可。
然而不穿制服的陌生人在宫墙边溜达很容易被被当成刺客,一个解释不通,只能先和别人先打了起来。虽说裴元庆是貌不惊人的少年模样,可在武功上却是没得说的。一面说着“误会,误会”,一面赤手空拳就将手握刀剑的禁军们打得团团转。用力没个准头将一群侍卫打倒后,才惊觉再打下去会有人受伤的裴元庆一跃而起,刚想飞檐走壁,逃之夭夭,却被迎面一掌击来,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裴元庆捂着肩膀一稳脚步,不怒反笑,肯定地道出了来人姓名:“宇文成都。”
丝毫不用怀疑,他坚信,那一掌的力度,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禁宫?”宇文成都亦很好奇,眼前这个瘦骨如柴的少年,竟能禁得住他一掌。
“真的是误会,他们追着我打,我总不能,不还手?”裴元庆无奈咋舌,他是想和宇文成都打来着,可不愿此时落一个刺客的罪名。从衣袖中拿出此次召他入宫比赛的手谕,双手递上,“家父山马关总兵裴仁基,我是奉命进宫比试骑射的。可没伤人。”
合上公文,宇文成都瞥见被打趴在地的人果然一个个默默地站了起来,虽说是鼻青眼肿,却也是真没伤着筋骨,没好气地吩咐说:“送裴公子出宫。”
“喂,刚才没分出胜负,我们去宫外打上一场。”裴元庆依旧孜孜不倦想要打架。见宇文成都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反而转身就走。便更是决定和他杠上,“我就在宫外等你,你要是不出来,就是怕我了。”
出了宫门,裴元庆从自家在宫外等候的马车中拿一对银锤,便真的扛着武器在不远处死死盯着了。从白昼到夜晚,也不过几个时辰。上元节前后,长安举办了几日灯会。平日里忙着生计的妇人小姐都结伴逛庙会,猜灯谜。那些个外地商客和来往京城的各地官员也会在此地逗留几日游玩,很是热闹。
耳边听着远处街市的烟火杂声,裴公子却扛着双锤在大兴宫城外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不禁喃喃自语,“不会真的怕了我吧?”
“虽然不知道在等谁,但是大兴宫应该不止一个门。”依旧一身男装的琼花一早便看见裴元庆鬼鬼祟祟的在门口踱步,本想在背后吓他一吓的,基于对双锤的害怕,还是特意走到跟前再说话。
裴元庆恍然大悟,把银锤从肩上放了下来杵立于地,总结道:“所以,宇文成都从别的门逃走了。”
咳……随着那银锤落地,琼花感觉到地面都在抖,“你,和他有仇?”
“这倒没有!想比个高下而已。”裴元庆嘟着嘴失望地将银锤提回马车,吩咐下人先行回去,又转身问琼花,“是要去哪里?”
“听闻今日灯会,出来逛逛。”
裴元庆疑惑地打量她,“家里人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琼花摇头,指着不远处几个家仆装扮的内侍。
“这样逛有什么意思?”他摇着头,甚觉无趣。忽然轻声道起数来,“一,二,三!”
琼花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被这小孩拉着跑了。
第24章
除了在夜市之中一路吃着, 琼花还买了几个牛头马面的面具挂在腰间,准备带回宫去玩,只是苦了在人群中遍寻她不找的内侍们。玩得尽兴, 直到看见了几十号人围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王妪指指点点。对, 就是那个当初她掉下悬崖, 闯入的那户人家的主人。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听围观的人说, 王妪带着女儿婉儿逛花灯。碰巧遇上相国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惠及,后者原是个浪荡子弟, 正好要去射圃场摆擂台圆情,路上看见姑娘漂亮便强行让家仆拖去了府里。所谓圆情就是蹴鞠,一些闲得没事干的富二代让人在高处用藤条设了个圆环,拿出银子绸缎等作彩头,吸引人去踢球。踢过了就给你银子绸缎, 没踢过就任人取笑一番。
琼花隐约记得点情节 ,却没想到那个被强抢的民女王婉儿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女孩。原来的剧情好像是秦琼和他的小伙伴们发现了这件事, 然后又听说宇文惠及平日里专爱干些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的勾当,便一起去擂台干掉了他。宇文家的人没有抓到凶手,迁怒到王妪母女身上, 将她们杀了之后, 跟那些之前被掳进府,不从的女孩一样往街边墙角一扔,也无人敢管。英雄们惩治了恶人,却没有救到无辜的小姑娘。琼花今天的任务就是救下那个姑娘, 带了许多人浩浩荡荡地出来, 是她原本已经规划好了剧本:在“偶遇”这件事后,先硬拼, 然后顺理成章亮身份吓,简单粗暴达到救人目的。然而被裴元庆一捣乱,走不了这个套路。
“大娘,你别怕。”琼花将王妪扶起来,“我来想办法。”
王妪先是抗拒,随后凭着声音和耳洞,也认出了眼前“少年”是当日崖下的女子扮的。虽不知道琼花真实身份,却也晓得她家定有权势,于是抓着她哭诉,“老身孤苦,只这一个女儿。已许了人家,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太过分了,没想到天子脚下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这就去教训那宇文惠及。”裴元庆少年心性,听了此事更是怒火中烧,转身欲走。
有路人道:“我劝你这小娃还是别趟这浑水,已经有几个不晓事的外乡人去了,指不定怎样呢!”
“宇文惠及自在摆擂,他家又就在这里,早晚都教训得。当务之急是趁着他不在府里,把婉儿姑娘救出来,让她们母女团聚。”琼花心想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有这么一个武力值超高的人在身边,不好好利用一下貌似有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