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盯着兔子看了半晌,猛的跳进了她的怀里,吓得兔子忙伸手抱住了。
“大王,我是这堆草啊,你每次浇水就对我浇的最少,搞得我到现在才修成人形。”
兔子一手抱住草精,一手捏捏她的小红脸:“是大王错了,明日定给你浇多多的水。”
草精将小脸瞥到一边:“哼,从今日开始,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不喜欢大王照顾。”
“好好好,你最棒了。”兔子看向文宁,笑道:“其实我这山上还蛮生机勃勃的。”
草精一双小肉手捧住兔子的脸,硬生生将之掰向自己的方向:“大王,你看着草精,草精有事情问你。”
兔子的脸被挤到变形,含糊不清道:“你说。”
“我对面那个胡萝卜地会成精吗?为什么他喝了那么多的水都不成精?为什么那个人只给胡萝卜地浇水?我离的那么近都不给我浇水?一滴水都不给我,我们草就不要尊严了吗?”
草精噼里啪啦的说着,兔子有点懵。
“胡萝卜……可能是因为被你大王吃到肚子里所以没有成精的机会,至于那个人他出不来。”
“喔!”草精将手松开,“大王,整个山的草也就出了我这么一个草精,可我这个子这么矮,还能再长吗?”
“大概……可能……会长吧?”兔子想起了松子,“你有一个姐姐啊,快要嫁人了,她就是后来长高的。”
“姐姐?嫁人?”草精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草精也想要一个姐姐。”
“这满山的都是你姐姐啊。”兔子试图将草精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头发当真是如同草窝一样,乱成一团。
“那草精这会儿就去找她们玩。”草精说着便跳到了地上。
“回来。”文宁拽着草精的领子,将他提溜起来,“这大半夜的都睡觉了,哪去?好好在你的草窝里睡着是正经。”
“哼!”草精双脚离地不停的扑腾着,“你放开我!”
文宁手一松,草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草精随手抓起一把石子朝文宁扔过去。
文宁一个侧身躲过,不想石子都打在了胡萝卜地周的屏障上被弹了回来,刚好打在草精的脸上。
草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震天。
兔子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事啊?
胡萝卜听到声响从房里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这么热闹。”
兔子将草精从地上拉起来:“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胡萝卜摇摇头:“你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我这里冷清的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文宁将草精抱到怀里,揉着他的额头哄道:“乖,别哭了,再哭就放一把火把你烧了。”
“……”草精顿了一下,哭的更凶了,小肉拳头不停捶打着文宁。
胡萝卜望着兔子:“最近还好吗?”
他想知道她有没有再犯病?再犯病时是何情形?但话道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出口?不过想必有文宁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挺好,对了,我洞里那几十框胡萝卜是松子他们从你这里拿的吧?”兔子看着光秃秃的胡萝卜地,有些难为情。
她食量虽不小,但也并未大到如此地步。
文宁笑道:“反正不吃也坏在地里了。”
“哦。”兔子蔫蔫的答道,原来是要坏掉的胡萝卜啊。
文宁观其二人言色,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兔子那一夜犯病之后,他二人的关系应该再进一步才是,怎么如今反倒是更远了?
“那个……”文宁为了打破僵局,道:“天色不早了,不如大家散了?”
还有他手里这只哭闹不停的草精,他有必要将他带回去好好教训一下。
“再见。”兔子低低的道了声,便离开了。
文宁见兔子走远,才问胡萝卜:“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俩都怪怪的?”
胡萝卜望着兔子离去的方向道:“我出不去这里,也不应该给她牵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她该有广阔的天地,不该念着我这里像我这样……”
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哪都去不了。
像是笼中困兽,出不去,死不掉。
第65章 咬定青松不放口(三十九)
日出东南,将影子拉的斜长。
兔子望着松子一行的背影,心中生出几分伤感。
聚时热闹,别时冷清,果不是骗人的。
呜咽一声,玄鸟从兔子腰间的魂玉里钻了出来:“我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会忘了带我。”
兔子将眼角的湿润抹去:“他还没走远,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不必,你们这里灵气充沛,对我休养生息很有益处,只要你不赶我走就好。”
兔子笑道:“你放心在这里休养,不会有人赶你。”
玄鸟幽怨的叹了口气,便钻进了魂玉里。
蔷薇摸着怀里抱着的弓道:“其实我也想随着松子一起去北冥,那将军府把我打至半死,还未给我个交待呢。”
桑齐瞥了一眼道:“那将军府就是打死了你也不会给你个交待,除非你打回去。”
蔷薇弹了一下弓弦:“等我伤好了,就打回去。”
桑齐扑哧一声笑道:“就你那两下子,还等着我去救你?”
蔷薇脸憋的通红,不说话,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勤加修炼,不能被桑齐瞧不起。
文宁道:“行了,我们回去吧。”
回至洞前,兔子突然挡住了桑齐的去路:“你要在我们这里待多久?”
“你们这里?”桑齐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文宁道:“我听这个混蛋说你现在是这里的大王,本虎就不同你计较了。但这个山没有你的时候,我们就在了,所以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们?”兔子看向文宁,“包括你?”
“那个……”文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桑齐,一双眼睛飘忽不定,“进去,我同你慢慢说。”
桑齐则满不在乎的拉着蔷薇往相反的方向走:“我们就别进去了,让那个混蛋给你们大王好好解释。”
“我……”蔷薇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兔子的神色就闭了嘴,此时还是沉默为上。
兔子走进洞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就等着文宁的解释。
文宁坐到兔子对面,十指交叉握的紧紧的:“我是个谪仙,你知道吧?”
兔子点点头。
“我当年做神仙的时候,与亦图是关系很好……”
“亦图?”兔子皱眉道:“天夷山的山神?”
她从《神州录》中断断续续得知天夷山的故事,也慢慢拼凑出天夷山的过往。但这书中记载和道听途说来的总归是真真假假,无所分辨。
她以为与天夷山有关的仙人妖魔不是已经作古就是不问世事,却不曾想身边就有一个。
“是,我和桑齐与亦图都有不错的交情。当年神魔大战爆发,天夷山作为天然的屏障无端消失,许多人都认为是被天界抛弃,以此才与魔界两败俱伤。
桑齐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痛恨天界,当然也包括当初隶属天界的我。”
“难道不是被天界抛弃吗?”兔子神色淡漠,这几百年来她没少打听天夷山的往事,也没少在文宁面前念叨,可他就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也是沉得住气。
“算是吧,往事都已作古,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亦图都不可能回来,百兽奔腾的天夷山也不可能回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文宁长长的叹口气,“如今,这样不是挺好吗?探究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成了谪仙?”
文宁闭目道:“年轻气盛,不孝不义,没担当,我是活该。”
兔子从未听到文宁这样说他自己,不由得愣住了。
“桑齐虽然觉得我是混蛋或者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但他绝不会做出对天夷山不利的事,所以他留下来没问题。”文宁揉着略酸楚的鼻子道:“他本以为天夷山没了,便四处游荡混日子,上次听到蔷薇口中说出“天仪”二字,心中多了几分触动,这才非要跟着你们回来。”
“那你呢?”兔子问道:“你当初在天上领的是什么职?如今想想我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知道你是谁?文宁也只是化名吧?你出现的如此顺理成章,我只当你是游戏人间,将这里当成你休息时的驿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