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救人本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事关人命，自然要足够严谨，其他郎中们给人看病都要望闻问切，但她刚刚的举动分明极为草率。”
戚素素看向发病的男人，“你说她医术过人，可一时缓解了病痛不代表已经药到病除，你方才疼得那么厉害，以后肯定不想再犯病吧？难道不该弄清楚病根所在，以防万一？可你知道自己为何犯病吗？会不会复发？退一步说，病真的因为一颗药丸就治好了，之后需不需要再调理一段时间？饮食是否有避讳？她一句叮嘱都没有，难道你当真不觉得太敷衍了吗？”
男人张了张嘴，表情有点发懵，好似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周围那些帮假仙说话的人也懵了一下，仔细品着戚素素的话，觉得……是有几分道理？
但仍然有人道：“圣手仙的灵药从来都是一颗药丸药到病除的，病都已经好了，你说的病因根本不重要了。”
“没错！”
“是这个理，得病本就晦气，既然已经好了，旁的就无关紧要了。”
戚素素表情越发无语，“连病因都不清楚，如何知道已经痊愈了？人得了病肯定有原因，因为一种病引发出另一种病是经常事，治疗重要，但预防同样重要，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都不弄清楚，是对自己的健康不负责任！”
发病男人不耐烦道：“不是都说了吃了圣手仙的灵药吗，灵药的药效可是经过县城许多人的验证的。”
“那么这灵药里面用了什么药方？主治什么疾病？”戚素素挑眉：“我也略通医术，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你们去问城中其他郎中想来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可这位‘神医’却不论什么病都那这么一颗药丸来治，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假仙眼中精芒一闪，悠悠道：“原来是同行吗？不知道这位夫人姓甚名谁？我行医救人许多年，对大殷境内许多医药世家都算是熟悉，似乎并不曾见过夫人。”
言外之意，你一个区区无名人士，怎么有胆子质疑自己这个‘名医’？
假仙身边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小丫头不屑地看了眼戚素素，道：“你莫不是见了我家师父名气大，赚的诊金多，想分一杯羹吧？谁不知道医者手里攥着的药方都是秘密，我师父的灵药更是师门独家秘方，你张口就要知道药方，分明是没安好心！”
众人一听，立即哗然一片。
“什么！？原来是看中神医的药方了？”
“难怪！神医的灵药可是价值好几百两银子，她说自己懂得医术，肯定是想借着神医的灵药大肆敛财！太猖狂了！”
“你是哪儿来的骗子！别想骗神医的药方！快滚！”
“没错，骗子走开！”
戚素素被假仙师徒的不要脸给气笑了，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往那些人云亦云指责她的围观百姓们面前一亮，“本夫人不差银子，用得着惦记不知道是不是虎狼之药的所谓‘灵药’？”
城里的百姓不见得都识字，但银票上的字还是有不少人认得，这些人看清楚那一张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好多银子！”
“这骗——咳，这位夫人莫非是外地来的哪个富商家的夫人？”
姬小羊听见这话后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什么富商，他父王可是大殷位高权重的煜王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了这些银票开路，众人的口风立刻就变了，发病男人的神色也微微有了变化，看假仙的眼神有了几分犹豫。
人家根本不缺银子，自然不存在想骗神医灵药的可能性。
“神医，我的病……”
发病男人才刚开口，假仙身边那个女药童就飞快地打断了他，愤怒道：“我家师父可是拿出了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灵药给你吃，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想要师父进行更详尽的治疗，就要收诊金了，我师父的诊金你付得起吗！？还是说，你也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样要质疑师父的医术吗？既然如此，那你就把灵药吐出来，或者把灵药的药钱先付了！”
发病男人一听，吓得瞬间闭上了嘴巴。
灵药价值上百两银子，他家家境寻常，连几十两的存款都没有，几百两，倾家荡产他都拿不出来。
姬小羊特别讨厌这个假扮自己的女药童，当即怼了一句：“张嘴灵药闭嘴灵药的，又不肯说出药方，鬼知道你们是不是随便拿了个泥丸子糊弄人呢，你说你们有灵药就有了？那我还说我娘有神药呢！”
“你——！”女药童气得满脸涨红，“哪儿来的小鬼，少乱说话！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姬小羊对女药童摆了个鬼脸，“呸呸呸，你才胡搅蛮缠！你们说是圣手仙，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真的？县城里有人真的见过圣手仙长什么样子吗？”
假仙和女药童面色大变，周围的百姓们更是被这个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弄懵了。
戚素素：“听说‘圣手仙’已经来县城月余，治好了不少病人，按说，应该是有几分能耐的，但这并不能完全证明她就是圣手仙吧？尤其是城中无人见过圣手仙的情况下。凭什么她说自己是就是了？就因为她这一身白裙，还有脸上的面纱吗？若是我记得没错，圣手仙分明应该是带着面具，而非面纱吧？”
女药童狡辩：“我师父忽然不想带面具了不行吗，谁规定以前带面具，以后要一直带面具？戴着面具吃饭都不方便，就换成面纱了啊！”
姬小羊撇了撇嘴：“说换就换，连最有利的身份证明都没了，更不像是真的了，凭什么让人相信你师父就是圣手仙？因为她懂医术，又是个年轻女子吗？那我娘也是啊，她带上面纱，穿上一身白裙，是不是也能成为神医了？”
这话乍听之下确实像是诡辩，但偏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第189章 报官抓人吧
圣手仙又不是真名叫圣手仙，查路引户籍都没法证明身份，只凭一张嘴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其实戚素素之前五年除了在京城周边几个城转悠赚银子，也去过其他一些地方。
那时候除了‘圣手仙’这个称呼，她都是直接用本名行走，还找了个借口托有关系的病患给她弄过新的户籍，为的就是和煜王府彻底脱离关系以后天高任鸟飞。
可惜至今没派上任何用场，以后可能也够呛。
寻常百姓们本就很容易被人左右，戚素素和姬小羊的话又确实有几分道理，难免让他们都迟疑起来。
戚素素又提醒了一句，“如果她不是真的圣手仙，凭什么和病人索要巨额诊金？她真的有这个资格拿那么多银子吗？上千两的不义之财，可是足够将牢底坐穿了。”
众人：“！”
别看之前他们帮假仙说话时一个个好似多富有正义感，一旦涉及官府，坐牢，可没人敢再随便开口了，万一真被这位有钱的夫人说中了，他们这些帮忙说话的会不会被当成同伙一起抓起来？
一时间围成一圈的百姓们下意识地往外退了好几步。
假仙师徒两个都快被戚素素气吐血了，眼见局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假仙又气又急，恨恨地瞪向戚素素，“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我这一个月来救了那么多命悬一线的病人，难道都是假的吗？好！既然你们怀疑我的医术，那我从今以后都不在城里行医救人就行了吧？不管是得了不治之症，还是得了严重外伤，都不要求到我头上来，我一个都不会再救的！”
女药童跟着附和说：“师父有灵药在手，要不是为了行善积德，才不会来这小地方，既然你们这些人都被这个女人的胡话说动了，大不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继续行医，将灵药用在其他愿意相信师父的人身上。”
百姓们表情一变，看戚素素母子的眼神顿时充满不善。
戚素素说了那么多，却拿不出实质的证据能证明假仙是假的，寻常人都怕死，更怕生病，没银子的看不起病，别的不说，假仙来了县城后确实在很大程度上给了人们一种信心，一种得了绝症也有人能治好的信心，被假仙师徒这么一刺激，风向理所当然又偏向了她们。
女药童幸灾乐祸地说：“这位夫人不是说懂得医术吗，既然如此，以后城里再有谁得了不治之症治不好，就找她好了。”到时候要是不能把人治好，等人死了，看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