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过心动，你这样美丽的女人，或许没有男人能够抵抗住这种心动。”他望着她一脸惊怒的绝美容颜，认真道，“但那也仅仅就只是心动，那不是爱。”
第116章 萧玉熙你就是个懦夫，
“那我们这段时日算什么？”她有些伤心地质问他道， 又去将那副红梅落雪美人图拿过来，举到他的眼前，流泪道， “那这幅画又算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 除此之外不敢妄想半分。”他垂眸轻声道， “还望皇嫂也能自重， 不要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她声音有些颤抖道，“我就是强人所难了又怎么样！萧玉熙你就是个懦夫， 连喜欢我都不敢承认！”
“今日你敢离开我这殿内试试，我一定叫你身败名裂！”她怒声道。
萧玉熙有些厌恶地撇过了脸，不去看她。
“我即便声名狼藉，也依旧能安然无恙，可是你就不同了， 你的皇兄，乃至慕欢， 他们都不会让你好过。”她声音怨毒，带了些痛快，后又有些嫉妒道，“你不是宝贝你那妻子吗？不是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事吗？我偏偏要让你一夜不归，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样的情比金坚！”
“蔷儿她会相信我的， 也会听我的解释。”他毫不犹豫道，脸上充满了对妻子的信任。
望着她充满怨怒的容颜，他又缓缓道，“皇嫂， 记得我第一次过来时， 你曾说过，想要与我做朋友。”
冯润莲脸上有瞬间的失神， 只听他又浅声道，“臣弟也一直都把您当做知己，可是您对于臣弟，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呢？”
“我不是一件没有思想的物品，任你摆布，更不是你床榻上那卑微的面首，任你轻贱。”他目光深邃道，“我一直都尊敬着皇嫂，不敢轻薄亵渎你半分，也希望皇嫂能给我最起码的尊重，不要毁了我们这段时日的美好。”
她流着泪，狠狠地将手中那幅画撕掉，扔到地上后，她目光决绝地对他道，“滚，你给我滚！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如他所言，这段美好的记忆，她不想亲手破坏。
所以，她自此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思绪渐渐从遥远的记忆中收回，她不禁有些后悔当时与他那么惨痛地决裂，以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个带给她温暖，优雅温和的男人，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眼泪啪嗒几声，慢慢洇湿了拼凑凌乱的画。
两个宫女见她一脸伤心，不禁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个宫女上前两步，垂首与她道，“娘娘，是否要将这幅画再粘起来？”
她揩去了脸上的泪，淡淡道，“不用了。”
然后她将那些画纸收在了手里，走了几步来到炭盆前，弯身将它们一片片都放了进去。
燃烧的火焰滚烫，熏得她的眼睛有些疼，不禁又流下了几滴清泪。
等它们全都燃烧殆尽，温暖也缓缓流逝，她觉得身上不禁又冷了几分。
缩了缩肩膀，她双手环胸，心里莫名感觉有几分不知所措。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倦了，想睡一会儿了。”她淡声道，目光幽暗。
“是。”
殿里的宫女应声行礼道，然后便都离开了。
她躺回了榻上，将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密。
她闭上了眼眸，感觉很疲倦。
睡吧，真的是有些累了。
等睡醒了，一切便都过去了。
或许早就该结束了……
天空暗压压一片，阴霾得几乎快要让人透不过气。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更大一些，雪地上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即便撑着伞，如鹅毛般纷乱飘洒的雪花也还是落满了他的肩头。
漫天大雪下，他步履匆匆，身后跟着的贴身侍从几乎快要跟不上他的脚步，不禁小跑着追赶上他的步伐。
沉重的殿门敞开，呼啸的风卷着飞雪直冲进屋里，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萧子攸长眉似剑，眸光锋锐而肃穆，沉稳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床前。
太医慌忙跪下来给他行礼，萧子攸不禁抬手，脸上有些不耐烦道，“免礼吧，太后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后此病来势汹汹，但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医治。”那太医谨慎道。
他虽不言明，但萧子攸心里大约也有了几分了然，看来她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了。
“药给她喝了吗？”
“是，臣这刚打算回太医院，与其他太医一起商量下新药方，目前继续再用这药，怕是……”那太医抬眼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又垂下了头去，不敢再继续直言。
“哎。”他叹了口气，脸上似乎很疲惫。
“你们都先下去吧。”
静默片刻后，他淡淡道，目光有些伤痛。
“是……”
很快，殿内再没有旁人，只有她浅浅的轻咳声，如同诅咒般飘荡在殿内挥之不去。
她脸色苍白，失去了血色，双目也有些凹陷，曾经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如今看起来却更像一个鬼，风烛残年，苟延残喘，虚弱得连咳声都透着无力感。
萧子攸过来前便在心中告诉自己，不需要太在意她，但见她如今的模样，脸上不禁还是流下了泪。
不管怎样，血浓于水，她始终也还是他的母亲，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恨她吗？对，一直都恨，就是连现在她如此落魄凄惨了，他心里也还是忍不住恨她，可是他的满腔恨意，始终也还是来源于爱。
正因为爱她，也太渴望她能回报自己同样的爱，所以他才会生成了如此刻骨的恨。
可是现在，不管是爱还是恨，她都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他很想留住她，不念过去，不想未来，他如今只想能留住她的生命。
但他很怕，他怕她再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你殿外的梅花开得很美，等你病好了，刚好还能再看到最后的红蕊。”他沉静许久，最终还是先开口道。
“夏天时，也还能去看莲花，我记得你以前，最爱这殿外红艳的梅与莲，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熬过这个冬天，快些好起来。”他嗓音沙哑道。
“玉熙……是你吗？”她目光有些恍惚，望着他瞧了片刻，不禁缓缓开口道。
现在，她已经病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第117章 父亲……你，都知道了
“朕不是清河王。”他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缓缓道。
她又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认出了他来。
“是……攸儿吗？”
他点头。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来见我了。”她柔声道， 脸上竟有一丝满足的欣慰。
萧子攸不忍， 他微微侧了脸， 没再去注视她的双眸。
“我的攸儿真是善良， 其实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她的目光似有些怀念，也有些感叹， “真是奇怪，比起萧玉乾跟慕欢，你的秉性反而最似你的那位叔叔。”
“够了！”他突然气息又有些不稳。
“母后难道还想再给朕认个父亲吗？”他脸上恼怒，口气生硬地讽刺道。
冯润莲面上淡淡，不同于他的厌恶， 她神色安详，也没有去解释什么， 只是又缓缓陈述道，“不管是爱的还是恨的，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或许马上我也要走了。”
“你……好好修养身体， 还是会好起来的。”他又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艰难道。
“攸儿你就别再安慰我了，咳咳，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又有些虚弱地轻咳了两声， 接着又继续道， “这辈子我满足过，也遗憾过， 说起来也真是失败，临走前，竟发现自己最终还是一无所有。”
他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才好，他很想告诉她，她还有自己这个儿子，但他却始终难以开口。
果然，他心底始终还是在介怀她曾经所做的一切。
突然一个小身影缓缓从外面跑了过来，手里拿着的那支梅花幽香妖娆。
“母后，你看，这是涟儿为你折的梅花，母后瞧了后心情好一些，也会尽快地好起来。”
眼前的小泪人儿伤心地祈求道，“母后，涟儿求您快些好起来吧！涟儿这才刚有了母亲，涟儿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母后！”
“对啊，我还有涟儿。”她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看着这小女儿的容颜，她总是会想起慕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