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正临走的时候,又去找了朱文皓,尽量和颜悦色的叮嘱道:“文皓,你乖乖的跟伯母在家呆着,不许哭不许闹,等我办完事回来给你带糖吃好不好?”
朱文皓从周问凝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半晌点了点头,提了要求,“我还要吃烤鸭,烧鹅,还有……”
他掰着指头数了好几样,末了实在想不出来了,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暂时就这么多吧。你能都给我买吗?”
萧元正额头冒着冷汗,也不知阮安澜瞧上这傻小子哪一点了,护着他跟护着自己亲弟弟似的,转而又一想爱屋及乌吧,谁让他一门心思想求娶人家呢?于是又和颜悦色的点头回了声好。
待安抚好阮家二老和朱文皓,萧元正便直接去了关押真正的贾文皓的那间破屋,他到的时候,贾文皓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便被萧元正揪住衣领,从床上也拽了下来。
“我问你,当年真的是你自己从坑里爬出来的吗?”
他的双目像是要喷火一样,死死的盯着贾文皓。这些年他虽跟朱大力没什么交集,但是照他看来,朱大力是个行事很仔细的人,断不会出现留下活口这样的事。
还有就是阮安澜先前失踪一事,加上这次又无故失踪,让他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一切,而最终的目标应该是他。
“你怎么知道?”贾文皓疑惑的应了一句,又自顾的道,“当年虽然是下了大雨,但是若不是她路过埋尸的地方,听到我的呼救将我救出来,我哪里还有命能杀了朱大力那个杂种给我们贾家一十三口人报仇雪恨。”
“他是谁?”萧元正沉声问道。
贾文皓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是个年轻的女子。”
女子?
萧元正思索片刻也未想起任何人来,继续问道:“这么说你复仇的计划都是她在背后帮你出谋划策了?”
依着眼前这个贾文皓的三脚猫功夫完全不可能将贾府这么多人困在府里,然后一把火烧了贾府,定是有人帮衬,且这人来头应该不小。
贾文皓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知她是天下最好最善良之人,若不是有她相助,只怕我这一辈子也报仇无望了。”
萧元正又问了些问题,见贾文皓似是真的不知道背后那女子的真实目的,便松开了手,让人继续看着他。
外头的日光已经西斜,眼看着夜色就快降临了,若是天黑之前没能找到阮安澜的藏身之处,只怕会有变故。
“咻……”
一道疾风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一把秀巧的匕首钉在了身后的漆红圆柱上。萧元正四下一看,没见到偷袭之人,便走到圆柱前将匕首上的字条给拿了下来。
“今夜子时,乱石坡,独你一人来。”
字迹虽秀气,但落笔处却笔锋狠厉,力透纸背。
第二十二章 、拓跋
“滴答……滴答……”
阮安澜醒来的时候,有瞬间的恍惚,瞧着顶上乌色的房梁愣愣的发呆,屋顶上有细小的缝隙,昨夜的雨落在房梁的木头上,如今一滴一滴的砸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发出细小的声音,水滴落下后溅起来的水珠打到脸上,一阵冰凉,这让阮安澜顿时清醒了起来。
先头她不是才跟萧元正告别,想着回家要给他熬一剂浓浓的姜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闭上眼沉思了片刻,她记得当时似乎有人靠近她,余下的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正当她想再次睁开眼睛看看周遭的环境时,外头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吓的她赶紧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主子,依着药效里头那女人也该醒了吧,要不要属下进去盯着,免得被她跑了。”说话的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挨个男子,腰间别着两把板斧。
被称为主子的人虽穿了男装,说话声却是女人的声音,她手里拿着把折扇,轻笑一声道:“大夏朝的女子哪里比得上我们北漠的女子,瞧她那身无四两肉的病歪歪样子,就算减轻了药量,只怕此刻她也醒不过来,再者这乱石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给她跑,她也没那本事能跑出去。”
阮安澜听了这话,气愤之余倒也听出些有用的消息来,比如那两人乃是北漠的人,而且那女子应该身份不低,从她说话的傲慢神情便可知一二。她之前可是得过奥运冠军的拳击手,擂台之上争的便是好胜之心,要不是穿到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弱,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呢。
也亏得北漠这些人对她没什么防备,若是真的将她手脚都绑起来,哪怕她有十分的力气,逃脱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但是眼下他们这么放心她,阮安澜觉得自己若是不逃都对不起他们这份放心。
这似乎是间破庙,当中供着的也不知是什么神仙,木塑的雕像歪倒在一旁,因为渗水的缘故,起了一层青苔,早就将神像给遮盖住了,地上有许多的碎瓦砾,估摸是风大的时候被吹下来的,满是缝隙的屋顶上投下了无数斑驳的光点。
阮安澜踮着脚,看着不远处那个倒塌了一半的墙壁,缓步挪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挨着了,忽然听到外头有人道,“主子,你就放心吧,这回咱们准备万全,定要让那萧元正有来无回。”
她定在了原地,心脏鼓点似的跳动着,原来他们抓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萧元正啊。也难怪,萧家一直镇守边地,以黑风凹为界,漠北诸部皆被挡在边地之外多年,怪不得他们要行如此卑劣下作的方法。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样的行事风格着实不是咱们漠北人的个性,萧元正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只要他答应不再守着边境,我便放他一条生路吧。”
阮安澜听的入神,一个没留意脚下便踩到了一块碎瓦片,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她想过要跑,但是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荒漠,还是决定留在这里。一来她方向感原就不好,若是贸然闷头跑出去,迷失了方向岂不是死的冤枉?二来只要她在这多少还能给萧元正一点提醒,再不济两人互为犄角,也能多几分胜算。
拓跋燕进来的时候,见阮安澜神色自若的立在原地,先是“咦”了一声,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面前的女人身材娇小,面色苍白如玉,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丝毫无半点惊慌和害怕,这倒是让拓跋燕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你怎么不跑呢?”拓跋燕把玩着手里的长鞭,漠北的女子比大夏的女子更多了几分英气,乍一穿了男装,倒是生出几分纨绔的味道来。
阮安澜莞尔一笑,“你们这么辛苦把我抓来,岂会让我白白的溜掉了?与其被抓后受点皮肉之苦,倒不如我自觉点。毕竟人家身娇肉贵的可禁不起你这一鞭子。”说着便对着拓跋燕眨了眨眼,她原就生的娇媚,这一抛媚眼,连拓跋燕都有些招架不住,到底同为女子,多少还是有些嫉妒的。
拓跋燕讥笑一声,握着手里的鞭子抬起了阮安澜的下巴,嘴里啧啧的道:“真看不出来在战场上如杀神一般冷血的萧大将军会喜欢你这般矫揉造作的女子。”
“虽然我不知道元正到底为何喜欢我,但是我却十分确定他是不会看上你这种人的。”阮安澜的话似是戳中了拓跋燕的痛处,她狠狠的甩开了手,连带着也将阮安澜给掀翻在地。
掌心顺着地面滑了一段,生生的刮掉了一层皮肉,无数细小的颗粒嵌进肉里,疼的阮安澜低声骂了句脏话,心里却在暗暗叫狠,若是恢复到了巅峰时刻,她定要跟眼前这个女人大战三百回合,直到打的她跪地求饶才行。
拓跋燕看了眼摔在地上的阮安澜,冷哼一声,掉头便出去了,“胡三,把人给我看好了。”
原来先前那个矮壮的男人叫胡三,他先是应了声是,然后就朝着阮安澜走了过去,伸手想要将阮安澜给拉起来,只是他的目光总在她的身上游移,阮安澜只觉的有些恶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手肘撑着地,艰难的站了起来。
胡三吃了瘪,只悻悻的缩回了手,毕竟外头的那位可是漠北最狠的角色,她最是瞧不惯那些欺负妇孺之人,若是惹火了她,他项上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咯。他嘿嘿的干笑两声,露出一口的黄牙,“只要你安分点,大爷我不会为难你的。”
阮安澜往边上走了点,离胡三距离远了些才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如今她能做的便是等,等萧元正来,等她的英雄骑着战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