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心情大好，回了个“好”字。
正要放回手机，屏幕上又突然显示了“程万霖”三个字，机身的震动引得掌心一片僵硬。
过了很久，他最终还是接了起来：“有什么事？”
“我是你爸。”程万霖这次语气很是和善，甚至还笑了声，“你不要每次一接电话就问这四个字。”
“不然问什么？”程译州面无波澜，一双眼眸沉沉如无波无澜的古井。
“问问你爸爸，现在在哪里。”程万霖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
“你是什么意思？”程译州低垂的眼睫猛地掀起，瞳孔小幅度地震动。
“你住的那个小区，不□□全。”程万霖有些嫌弃，“知道我是你爸之后，就给我开了门。”
“你在我家？”
“这可不是你家。”来来回回说了几句话，还是不见程译州语气放软，程万霖的耐心所剩无几，他冷哼一声，“你给我记清楚了，你是我儿子，你家在帝都！”
“那里不是我家。”程译州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
“怎么？”程万霖抬手碰了碰面前的画，“来了几个月，家都忘了？马上给我回来！”
玻璃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程译州眉头顿时紧蹙。
他没在竹苑那个房子里买过什么玻璃制品，只有林茶买了个花瓶，往里面插上慢慢一束满天星，他后来把那个花瓶放到了书房。
程万霖砸的那个，就是林茶买的花瓶。
他快步走近竹苑，保安大叔见着他开口道：“小程啊，你爸爸来了，说是在你家等你。”
“我知道了。”他微微颔首，脚步不减，“谢谢。”
拿开钥匙推门进去，客厅里站了一排的黑衣人，很大的阵仗，看着像非得把他带回去不可。
书房门开始，丝丝缕缕烟味传出来，他放下书包，抬脚往里走。
男人一身高定西服，头发梳得整齐，黑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面容却不见老，脸颊线条硬朗，镜片后的双眼透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他一手夹烟，一手拿着一幅画。
林茶说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幅叫《湖畔》的画，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画者是他母亲，这幅画，就放在他这里。
“收拾收拾东西走吧。”程万霖抬眼，透过烟雾看向他大儿子隽秀的，酷似他母亲的脸，“我和老吴打过招呼了。”
“你和我的班主任认识？”程译州上前夺回那幅画，闻言止不住皱眉。
“不然呢？”程万霖笑了笑，眼角出现几条细纹，他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你是我儿子，既然来了江城，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吧？”
“我不回去。”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程译州挂回了那幅画，“我在江城待得挺好。”
“这不是你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程万霖嘴边的笑意消失殆尽，书房没有烟灰缸，他将烟头往下，扎进一盆小小的绿植中，绿植脆弱，叶片随着他的动作落到泥土上。
程万霖抖了抖手：“我一开始就说了，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
程译州没搭腔，任由气氛僵持。
“舍不得你那个小女朋友？”程万霖啧了一声，“我放你来这里不是来谈恋爱的。”
他知道林茶……
“你监视我？”程译州皱眉，眼中怒意渐起。
“我很忙。”程万霖讥笑一声，“来这里接你，已经是推了几个合作了，但是，我不监视你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房子里那些粉粉嫩嫩的小东西就这么摆着，以为我看不到吗？”
“我现在好声好气和你说，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他又点了支烟，“你非是不肯走，我带来的那些人，也不是过来当雕塑给你看的。”
“绑我回去？”程译州呵笑一声，扭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恨意，“你果然为达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对。”程万霖起身往外走，伸手点了点桌子，“你还把你爸看得挺透彻，不愧是我儿子。”
“我要是不答应回去呢？”程译州站得笔直，目光直视他，眸光漆黑一片。
“别太不听话了。”程万霖皱眉，走到门边，开口道，“一个星期后是你方姨生日宴会，到时候多少人看着，你不在像什么话，到时候风言风语满天飞。”
方姨的生日宴会……
程译州冷笑一声。
“不想去？”程万霖怒了，“不想去就在这儿待到想去为止，大不了我陪你慢慢耗，儿子不肯回老宅，像什么话！”
程译州冷眼看着门外，有个保镖进来收了他的手机，他没闹，客厅里那十个八个保镖站着，他走不了。
书房的门被关上，程万霖压根不用派人守在窗下，21层的楼，他敢跳，也只会有一种结果。
天色慢慢暗下来，窗边最后一缕残阳也被夜色吞没。
一片黑暗中，他握着手机，低头看着林茶之前发来的消息，一句简单的话，透着那么多的雀跃心情。
他答应了她明天一起去看她想看了很久的电影，现在却被关在这里。
但是，会有办法的，他握紧了手机，手机上的光源在黑暗中成了一束光。
第二十五章
星期六一大早, 向天辰敲响了她家门。
林茶睡眼惺忪打开门，她还打着哈欠，看到向天辰的那一刻, 很想把门甩到他脸上。
“你干嘛？”好在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放他进来。
“我妈同意了。”向天辰很得意, 脑袋往后探了探, “刘姨呢？我妈让我带了东西来。”
“我妈有事出国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东西放……”林茶指了指一边的柜台, “放那里吧, 她回来能看到。”
“你说你妈同意了？”林茶回房洗漱完才坐到沙发上招呼向天辰, “期末考后吧？”
“对啊。”向天辰笑, “你今天陪我去买点东西呗。”
“给唐菲的礼物？”林茶开口问道，她摇了摇头, “不行，我今天有约了，你下次吧，等期末考完呗。”
“我订了期末考后一天的机票。”向天辰过了一会儿, 弱弱开口。
“……夸张了。”林茶翻了个白眼。
从小到大的兄弟，他的未来也很重要，况且他未来对象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接下去的时间，林茶纠结了很久, 最后道：“要不考完给你挑一挑礼物，到时候给你寄过去？”
“你这是馊主意吧？”向天辰叹了口气，“不就是买了礼物吗, 我可以的，我去银泰了。”
“银泰啊？”林茶这时候反应过来，她纠结了一会儿，“行，这样，你等会儿我，我和你去挑好礼物，然后你回家，别跟着我，行不？”
“行啊。”向天辰怔怔点头，其实他没怎么反应过来，但不妨碍他听懂了林茶说要一起去，“那你去收拾收拾，然后我们出发。”
林茶关上房门，对着镜子把一件一件衣服裙子都试了过去，甚至还拿出了从来没用过的口红，淡淡地往唇上抹了一层，检查完发型和装束都没有问题之后，才背着包打开房门。
她觉得，她和向天辰先去商场是没错的，她得去给程译州准备个小礼物，表白的时候，小礼物是加分项。
不然才不会在这个时候答应向天辰出去呢！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被云层遮住大半，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但却不会过于炎热。
她心情不错地拍了拍已经在沙发上闭着眼睡着了的向天辰：“出发吧！”
向天辰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眼时间，直晃脑袋：“我没看错吧？三个小时？你收拾一下就收拾了三个小时？都中午了……”
“不行啊？”林茶哼了一声往外走，裙摆翩跹。
“你今天是和程译州约会吧？”向天辰觉得自己突然领悟到了什么。
“对啊。”林茶点头，“所以我们得快点买完东西。”
……
说是得快点买完东西，但是林茶低估了自己对时间的掌控和向天辰的龟毛程度。
他对大多数东西都不满意，而她对大多数东西都感兴趣，最后看见商场的时针已经指向下午四点，她才猛地拍了拍向天辰，“快点快点，别看了，都四点多了！”
“那买哪个啊？”向天辰不知所措。
“去下一家，就在那家买。”林茶有点着急。
“好。”向天辰也紧张，他要是打乱了林茶和程译州的约会，以后得被林茶念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