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还要些时候,眼下是郑氏的事情打紧。
“薛大夫,怎么样?”祈静在上次事情之后就先飞信了薛老神医的,随后郑氏要回来又特意把人找回了府。
“尚可,但是毕竟昔年有些旧疾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到如今落下了病根,身子骨又这样一番折腾,以后长途的车马劳顿是不要想了。好好养着吧。”薛老神医开了药方子。
郑氏端坐着,“给乔儿开药方的也是这个人?”
“正是。”
“你劳心了。”
“我应该做的。”
“看你们过的好好的,我也安心。乔儿也是个不知事的,哪有把妻子扔在家里,一个人往外跑的。”
“藏秀也是放不下您。”
“算了吧,我这孩子,要不是我给他求娶个人,怕是等我入了土,也看不到我那儿媳妇。”
祈静闻言笑笑。
“母亲,咱们先去用膳吧。”
她不太好意思就这个话题商量下去。
总的来说,有了郑氏,她松闲了不少。郑氏体弱,虽不能处理什么大事,但她回来,本来就是一个信号,京里很多事情都活络不少。
不过她身子骨弱,祈静也不许太多的事情扰她。
府里难得热闹了些,各家的夫人分着批的结伴过来。
这样,林乔那边,倒有点麻烦了。
宫里又特意召了他们。祈静难免有些发愁。郑氏入宫,林乔不能不去啊。但这一去....
信鸽扑哧着翅膀落下了。
“展信佳。
北疆一切都好,诸事勿念。闻京中风云变幻,独想抽身自保,实属不易,辛苦吾妻。”
是林乔的信,他接下来就是关于北疆的战事随意说了两句,说起来郑氏的情况。
“我寻到娘时,娘昏迷于一村一荒屋内,无伤,但终归担心,故送回京中保养。娘不宜多劳心,反倒又为你添了累赘,还需你事事操心留心。京中的事情,春秋是我留给你的人,你需什么了,只管找她。若是你得了闲,便直接从她那里接手安国公府的人手分布。只是怕要苦了你。”
“帝王那边。娘回去了,想必我那里不好搪塞,放心便是。我同京中各勋贵,抛开国子监的旧友,少有往来,留给你的那人便可以应付这种局面。然而周旋照应你,怕是难。”
他想得到是周到。
接下来就是些泼皮儿话,“娘在路上,就写信数落我,我自知对不住你。静和,你把昙花种下,来年春日,我便也回来了。”
又说些糊涂话。“静和,春日夜里,和我一并去看昙花,可好?”
“静和,北疆极冷,京里入了秋,你应穿厚些。”
“你给我的药方我有熬药喝,药很苦,但是也鲜少控制不住自己了。遇见你,真是大幸。”
“静和,此间事了,你和我一起去山川游历,可好?”
“谁欺负了你,你就收拾回去,我帮你。”
“静和,一夏已过,白驹过隙,北疆的花枯了,天山的雪倒是很好看。像你,静和。”
祈静,祈静扔了信纸。
忒会油嘴滑舌。
末了,犹豫犹豫,又拾起来,叠好,放进匣子里。
陆陆续续,这样的信纸也有这么多了呀。
合起匣子的时候,她忍不住想。
“静和可是瘦了。”唐皇后很热乎。
“是瘦了些,瘦些好看。”李贵妃漫不经心瞥了眼。
“母后,贵妃。”祈静唇角噙着笑。
“是啊,苦了静和,我这次回来定要好好补偿。”郑氏一句话,立场清楚。
唐皇后忙笑着道,“夫人也是辛苦,女中豪杰,教本宫好是钦佩。”
“皇后娘娘谬赞了。”郑氏淡淡道,“真正辛苦的是前线杀敌的将士。”
“正是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堂弟,如今就在国公帐下呢,对国公也是敬仰的很。”皇后道。
这次贵妃李氏倒是安安稳稳坐在那儿,也不搞幺蛾子了。
祈静瞧了一眼,若有所思。
郑氏笑问,“倒是不知道娘娘的堂弟唤做什么?”
“他不争气,只做了个前锋。”
“可是任少尉?”
“正是。日后还望国公爷多多提携。”
郑氏笑着点头。“我不在的时候,也劳娘娘多关照静和了。”
唐皇后笑笑,“本宫看静和这孩子,就像本宫亲生女儿一样——”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茶呀?”李氏蓦地插了一句。
唐皇后虽被打断,却并无不虞,至少面上看不出。“那是君山银针,妹妹若是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装些。”
“那臣妾谢过姐姐了。”李氏道。
唐皇后和郑氏又说起其他养身之道,直到天黑才又把人放了出去。
马车上。
“二皇子近日出事了?”郑氏闭着眼养神。
“没出什么事,但还挺热闹,娶了冯氏女,又陆陆续续纳了两个侧妃。”
郑氏倏的睁开眼,“一眨眼,二皇子也大了。”
“静和心里有分寸,母亲别为这些事情劳心。”祈静宽慰道。
郑氏笑笑,“那这事不急,你和乔儿现在怎么样?”
祈静有些支拙,说起这事情总让人有些难为情。
“还好。”
“你是不知道,乔儿嘴笨,就算我给他了张好看的脸,他对这姑娘家,也是极冷淡的。随随便便不在意的时候,还能调笑两句,认认真真的时候,说话却都说颠倒了,语无伦次,还不会说话。”
“母亲。”祈静忍不住道。
郑氏拍拍她的手,“你面皮薄母亲知道,实在是乔儿...唉,不说也罢。”
淮南阁。
“小姐。”小傅掌柜也在。他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还能和他爹平起平坐,在这诺大的淮南阁内,也被人尊称傅掌柜。
“可是那事有消息了?”祈静一直命了人去寻那五石散的消息。林乔那边的人手也一并给了她,双管齐下,查的效率高了多。
“有了的。”小傅掌柜满脸喜色。
“查到了冯家。”
冯家?
祈静蹙眉,“其他消息呢?”
“唐家似乎也有参与。”
五石散的事情来自南滨郡主,南滨深信帝王爱宠,唐家掺和了进去吗?
“二皇子可知道?”
“知道。”
“行,还有其他消息吗?”
“七殿下那里,不大好了。已经有御医去过一次了,等到一月后,差不多会再次复诊,恐怕时间不多了。”
祈静颔首,“七殿下可还好?”
“看精神,还好。”
“这段时间都让他们留些心,格外仔细些,千千万不能出了任何差错。”
“是。”
安国公府的财力固然让人吃惊,但更让祈静在意的是,安国公府借着军营驿站传递消息,特意开拓出的打听消息方式。
“那些人用着可还顺手?”
“各有长处,小姐若是方便,不妨将那些人整合去教我们的人?”
“不妥,还是寻人去学着,再去教他们。”
“这样不是耽搁了时间。”
“无事,听我的便去做吧。”
“是。”
祈静不想欠林乔太多,不管是什么时候。欠的多了,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不管是有还是没有,都说不清了。
她有钱,也有足够的耐心,只是欠缺了时间,林乔肯帮她,愿意帮她,她能承情,却不能真的受了他的好。
她不愿意,也不能。
她怕。
她终是得了闲,能给他写回信了。
“藏秀敬启。”
只这四个字,接下来,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提起笔,末了,又放下。
反反复复几次,恼了,直接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旁去。
墨渍都干了。
凉风几许,灯火梢影。
绕来绕去,果真烦人的紧。
她向北站着,暮色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远山叠叠的障影也不甚清晰,她忽然想起来宫里读过的那一两句诗。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人立在树下,晨起见了她不无惋惜道。
“秋日,花谢了。院子里菊花该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哭了,今天没有玄学,因为我裸更。
第99章 99
“公子。您的信。”
“娘来的?”
“少夫人。”
“拿来。”林乔夺走了信,拆开信封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