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121)

作者:冬季的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恐怕北疆不好了。”林乔抿着唇。

“你怎么知道?”

“爹没来信,恐怕是把消息封死了。”

“父亲准备干什么?不行,要派人快些过去。”祈静立刻招过点香,“你去,一定要把安国公带回来。”

“薛神医呢?”林乔问道。

“他准备留到最后一刻。”

“爹恐怕也是这样想的,点香,你不用去了。”

“这样行么?爹会回来么?”祈静以为林乔的最后一刻与薛神医的不大一样。

“不知道。”林乔摇摇头,他远走的身影顿住。“我什么也不知道。”

祈静骇然。

安国公也想留到最后?

不。如今,只有不足十分之一的概率,饭否可以治愈,否则迎接他们,就是封城,屠城。

“为将兮,为将兮,血流尽与故土,不得退,不得退。”

是林乔,他的声音有些低。

祈静的身影晃了晃。

是,将领不退,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她的心生疼生疼,她快步朝着林乔走的方向过去。

十日之后。

立夏。

“边城失火,满城尽亡。”

祈静看到消息的时候,猛地站起来。不可能!

还不到时候,明明,明明还不到时候。

她都忘了自己怎么飘着步子走到了林乔身边。

“藏秀,藏秀。”她说不出话,好像说话是一件需要有最大力量的事情,她什么都说不出了。

林乔那时正在书房作画。

祈静什么都记不清了,“澄澄,静和,澄澄!”她最后瞧到的是林乔惊极了的脸。

真是抱歉啊,她心想。

她醒来的时候,忍不住眼角一湿。“林乔,怎么会呢?”

可是林乔明明才是更需要安慰的那个,母亲,父亲,短短几月,便都没了。

林乔则抬起头,他瞧着她,“我只有你了,澄澄。”

从我娘死的那刻开始,我就只有你了。

安国公怎么会舍得让郑氏等着他呢?

即使不是饭否的事情,他也已经服下毒药,活不了多久了。

“不,不是的。”

祈静有些发抖,“根本不是。”

她学过医理,接触过饭否,以薛神医的本事,起码拖到入秋是没问题的,可这才,刚刚立夏啊。

林乔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澄澄。”

他听了她的话,面上却是变也没变。

祈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惶然,“藏秀,你别吓我。”她抓紧他的衣袖。

“乖,你别离开我,澄澄,你别离开我。”林乔只是轻声念着。

软禁解除。

可林乔和祈静都丝毫没有出府的意思。

安国公和郑氏的骨灰会有专人给送回来,祈静在等,在找墓穴,而林乔则很忙,这段时间忙得不见影子。

祈静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可以去问的,但她下意识逃开了。

安国公和郑氏的骨灰迎了回来。

林乔那日早上没有出去,他换了身白裳。

端端是陌上人如玉,祈静未嫁的时候大概如果真的有如意郎君,就该是这样子的吧。

然而,现在的她,瞧见林乔这一身衣服,却像被谁抓紧了心脏,喘不过气,疼得厉害。

她瞧见那巨大的棺木,里面小小的瓷坛。

人去了,就是一捧青灰。

她把薛神医的也让人带了回来,把它悄悄埋在薛神医曾住过的院子里那颗梨花树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吊打男女主,我好像黑化了,咋弄?

第119章 119

祈静原以为,知道事情之后,过了那么久,自己的眼泪,该流干了才是。

然而没有。

巨大的双人棺木入了土,一直冷静得不像样子的林乔忽然发了疯似地往前冲。

手疾眼快拦住他的是徐枫玲,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这几日才从山上下来。

春天的时候,祈静一行人没走多久,左相府就被歹徒所屠,满府,独独活下来一个徐枫玲。

徐枫玲仰起头,阳光落在她眼里,“你给我停住!”她怒斥。“伯父伯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吗?林乔!”

祈静咬紧牙,伸手拉住他,“藏秀,藏秀。”

徐枫玲松开手,“你是难受,可你还有静和姐姐要照顾,你别真给疯了!”

祈静蓦然眼眶湿热,泪又流下来。

人真是奇怪,越不想哭,就越容易哭得厉害。

“藏秀,还有我。”祈静死死拽着他,她泪是亮透的,眼睛却是凉极的,“我不是拦着你,只是不值的,母亲父亲若是有知,该是何等难受!”

林乔停了下来。他捉住祈静的手,看向徐枫玲,弯出个难看的笑,“喝酒么?”

一壶又一壶,徐枫玲喝的最是狠。“我恨,静姐姐,我恨。”

歹徒所杀,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枫玲。”祈静拍拍她的背。

林乔一言不发,显然在喝闷酒。

“我不难过,静姐姐。”徐枫玲道,她晃晃悠悠站起来,“大师说了,昔日种种,若放不下,变成心魔,可我心疼啊,静姐姐,我连谁干的都不知道,是不是特可笑。”

祈静想起来,那次见徐枫玲,是天机大师专门请了徐枫玲小住几月,恰好就是那个时间,她眸色深了点。

徐枫玲指着林乔,“你可别学我,你这家伙,不许当逃兵!”

林乔看她两眼,他并不醉,也并不理她。

徐枫玲却像说上了瘾,“我有了我想要的,我也后悔,静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直有的,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却丢了干干净净。

祈静也提起酒壶斟酒。

林乔拦住她,他皱着眉,“你喝什么?”

祈静莞尔,“就许你们难受,不许我么?”

一口酒,当真辛辣,她险些被呛出泪。

“静姐姐,不行,你这可不行。”徐枫玲又痴痴笑起来。

祈静也跟着她笑起来,笑着笑着,抹了抹眼睛,“风可真大。”

林乔默然,可别是都喝醉了,这包厢,哪里来的风呢?”

徐枫玲没在山下待几日就回山上去了,说是要修炼。

林乔越发忙的不见影子,祈静开始清点海运。

严琦的消息是在这个时候收到的,信里说起当初国子监的同学现状,尤其对郑氏和安国公事情表示吊唁,劝她切勿太过伤心。

又说起冯承这家伙,不过几月就成了他的上司。

各个同学,都细细点过一遍,不免有些感慨。

祈静的眼睛定格在冯承的字眼上。

冯承,冯家。户部尚书,冯家。

有条线终于再次连在一起。

二皇子,冯家,宁家。

饭否的消息为什么严琦一无所知?

严琦作为海运的官员,消息应该灵通,不应该一无所知啊。

是谁压了下来?

她模模糊糊,有了猜测。

林乔这一忙,直到夏末才结束。

可夏末的朝堂,没有一日是平静的。

“臣有奏,有线人证明安国公昔日曾与北疆众人勾结,私自倒卖武器,至于后来大战,出卖军情,以至将士死亡惨重。”

“这话如何说的?分明是污蔑!”

朝中武将,大多和安国公府交好。

朝里争论个不休,最终也没个定论。

可消息,却渐渐流了出去,坊间街上,百姓对安国公府的态度逐渐改变。

“藏秀,”祈静知道林乔定是听过这桩事情的,“你莫不高兴。”她斟酌着语气,“总有些人,不明辨是非。”

“我知道,我们守得疆土,守的国家,守得百姓,可总会掺上些不那么好的人。”

“朝上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况且,你不准备承爵么?”

祈静先前不提,是怕林乔难受,可如今,也是时候了。

“怕是承不成了。”林乔道。

“你的意思是,帝王也在做推手?”

“我近来查了查,所谓唐皇后的人,不该有那般手段的。”无论是失传的宫廷禁药抑或大臣的暗示。

帝王哪怕不是主导,也是默许或者顺手推舟的。

林乔让祈静靠在怀里,“如今我已经没什么舍不得了,只有你了。”

祈静霎时就反应过来,“所以你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些?”

林乔没有否认。

“可是我想不通其中环节,怎么会呢?”祈静道。

林乔沉声道,“所以我们现在斗不过他,只能暂避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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