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上半身撑出窗外,能看见不远处三台直升机冒出的点点红光。这下可好,连来源都不用找了,这里不可能有直升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来自中央区。
在将DDD区抛弃后的第三年,从围墙里面总算散播出了政府的消息。
“上面写的是什么?”手下好奇地问道。左马刻从头顶上抓了一张下来,纸质极差,像是报纸的微缩版,他瞪了凑过来的下属一眼,对方赶忙避开。
只见正面印着大大的几个黑字:中央区将对外围区进行限制开放。保持忠诚。保持友善。保持干净。大门就会为你打开。
那个下属在地上捡起一张从窗外飘进来的宣传单,先看了正面的大字,再翻过来,后面详细讲述了政府将会在后天于大广场处进行疫苗注射。“保持干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疫苗?开放?老大中央区这说的是认真的?”下属半信半疑,但是眼底涌现出希望的火光。假如能离开DDD区那就能真正的过上原本的正常生活。
但左马刻并没有回答他,那名下属眼睁睁地看着纸张在老大的手下被揉成一团然后丢在一旁。
“走吧。”左马刻摘下烟丢在一旁桌上的烟灰缸里,里面已经有了好几根碾灭的香烟,看来饴村乱数的烟瘾也不小。
“走、走?去哪?”下属环视了一圈都疯狂地想在窗边捞纸片的伙伴,不解。
“去找那个情报贩子,我有事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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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时,神宫寺寂雷已经睁开了眼睛,坐在他对面的饴村乱数伸了个懒腰,外套松垮垮的半套在肩上。
“老大传话过来了,要你们去一个地方。”看门人转头向身后两名持械人员示意了一下。他们点点头,收起枪拿着钥匙走上前。
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内左马刻不可能找出饴村乱数的证据,那么只能是另出了其他事。神宫寺寂雷沉思,可能和刚才的警报声有关。
饴村乱数揉了揉酸麻的手腕,正要为解除了禁锢而皮两句,就见看门人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副手铐。
“呃,不用这么严格吧,人家真的哪里也不会去的。”饴村乱数无力的耷拉下脑袋。
看门人将视线移向神宫寺寂雷:“老大给的命令是听医生你的安排,你要怎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神宫寺寂雷没有做过多的犹豫就将右手伸了过去:“麻烦了。”
“臭老头。”饴村乱数低声骂了一句。
一出高楼,他们就感受到了一片狼藉。街道上、屋檐上、下水道口,到处都是四散的纸张。经历了一下午暴雨的洗礼,夜晚湿气更重,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乳白色的胶体内,只有打着手电筒才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
神宫寺寂雷从地上捡起一张,看了一遍,逐渐皱起眉头,递给饴村乱数:“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饴村乱数接过来正反扫了一眼,耸肩:“不,完全不知道。”
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
神宫寺寂雷放眼望去,几乎每一条巷道都被这份传单所侵染。先不论东方天对外面的人的态度如何,“疫苗注射”这一活动存疑点就很多,他只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个结果。
越走离市中心雾气便越浓,简直就像是置身在一个迷宫里,手电筒的作用微乎其微。然后渐渐的,在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标识,canteen。从门缝地下透出些微亮光。
铃铛摇晃了一下,毒岛以一成不变的姿势站在柜台后面擦拭玻璃器皿,见到医生和饴村乱数后打了声招呼。只有从他稍微蓬乱的头发中看出他也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
店里除了他只有两个人,情报贩子和黑帮首领。
“哦,你们来了。”左马刻大咧咧的将腿架在桌子上,坐在对面的梦野幻太郎不着痕迹地拼命往一旁挪,用一本旧书遮挡眼前不雅的行径。
“幻太郎!”饴村乱数欢快地正准备跳过去,手腕处便一紧,他差点忘了自己还和一个人锁在一起。
梦野幻太郎注意到了这点,像是狐狸一样地笑了:“这还真是难得一遇的场面,乱数。”
“为什么幻太郎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啊!”饴村乱数气呼呼,“我可是被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欸。”
“我们不是来这里聊天的。”左马刻打断了无意义的对话,从座位底下拖出两个箱子滑到饴村乱数面前,“喏,你的箱子。我们打开看过了,一箱是衣物和糖,另一箱是一个熊玩偶。”
他说出这几个词时自己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暂时还没找到这家伙的把柄。”
“呜哇,当着我的面说这话也太过分了吧,乱数要哭了哦?”
“把嘴闭上混蛋。”
把柄是左马刻日后做出判断的重要依据,神宫寺寂雷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两个箱子。人既已到齐,左马刻将腿放下,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正是从天上飘下来的那张传单。
“中央区已经三年没有向外发出过讯息了,这次也一定不是单纯的招收流民。”左马刻下定论,“假如她们真的转变的思想就应该恢复DDD旧有的设施,中央区的资源并不足以供养那么多人。”
毒岛理莺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杯饮品,神宫寺寂雷的面前是一如既往的白水。
“嗯,在理。”梦野幻太郎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咖啡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稀缺物资,也只有在这里能够稍微接触一二。
左马刻敲了一下桌子:“你不是有情报吗,拿出来啊。”
“第一,我的情报是卖的,不是送的。第二,就算是我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这要看运气。”梦野幻太郎慢悠悠道,“运气和钱缺一不可。”
跟这家伙说话简直比和饴村乱数还费劲,但是唯有情报贩子不在他的威压之下。左马刻扶额,看见神宫寺寂雷正盯着传单凝神思考,不由问:“医生呢?”
神宫寺寂雷回过神,踟蹰道:“现在还不能确定。”
“乱......嗯,还是算了。”无视饴村乱数“你这是什么意思嘛”的不满,左马刻向梦野幻太郎抬抬下巴,“开价吧。”
“一个月的咖啡钱。”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话语,梦野幻太郎端正坐姿,微笑,“假如觉得低了我们可以再商量。”
“......”
“梦野君,这件事并不是关乎个人。”神宫寺寂雷忍不住开口。
“哼~照你这么说幻太郎就要白送消息吗?”饴村乱数在一旁懒洋洋的煽风点火。
神宫寺寂雷皱眉:“我只是——”
“行了。”左马刻低喝一声,猛灌了一口面前的啤酒,“就按你说的吧。”
梦野幻太郎的眼底变幻莫测,不知道刚才短短一段插曲又让他获取了什么样的信息,但他非常敬业的径直切入了话题:“中央区过去几个月里一直在发生暴动。”
“失业、杀人案层出不穷,还有从几年起就开始累积的性别冲突最近也渐渐炽热化,流放的恐怖举措让区域内人心惶惶。”梦野幻太郎说出这些轻描淡写的句子时就像是在念刻印在脑海中的资料,但是谁也不知道这短短几句话后面有多少的暴力与恐惧。
“他们抗拒中央区的统治,想要拥护一个自称‘新党’的党派。但是他们失败了,在暴动前一天为首的三个统领全部倒戈,他们供出了所有的装备、成员以及计划,中央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镇压了所有人员。但是新党还没有被挖出来。”
“倒戈?”左马刻敏感的抓住了这个词。
“我所听到的是这样子的。”
或许他们不是倒戈,只是不在乎罢了。那些人有办法让他们做出“理性”的选择。饴村乱数感到腕间一紧,偏头发现神宫寺寂雷置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收拢了。
“但是这些信息对我们现在无用。”他们在墙外,墙内的事再有感触也无法干涉。左马刻更想知道中央区为什么要在内部不稳的情况下放出招收流民的话。
“重点是中央区内在三天前也做出过类似举措。”
“什么?”左马刻愣住。
“注射疫苗活动。”
“这之后呢?”
“我不知道。”梦野幻太郎放下杯子,咖啡杯已然见底,“前去调查那次活动的线人再也没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