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忍不住不见她,今日听闻她要登台,燕行知便久违地踏进了花入楼。
他静静地坐在窗前,端茶轻啜,眯着眼打量着楼下那一个个望眼欲穿的男子,不知缘何,只觉心里有一股火在烧。
不多时,便见那教人魂牵梦萦的身影缓步上台,楼中登时便炸开了阵阵欢呼叫好。
他搁盏的动作一顿,深深望去,只见那人姣好的容颜半掩在面纱下,她抱着琵琶迤迤然而坐,抬手一拨,秀口一张,便是一曲天籁。
台下宾客听得是如痴如醉,目光似是黏在了她的身上那般,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燕行知越是看,心里火烧得便越是旺盛,冷静自持再也不复。
八年来,她的身边向来只有他一个男人,她的眼里向来只有他一人的影子。
他习惯了她专注地看着他的模样,习惯了她一举一动只为他而绽放。
可直到今日,他才知,原来她竟会有这般撩拨人的本事,能让如此之多的人,为之而狂。
燕行知狠狠撂盏,起身站去窗前,望着楼下之人,他眯起了眸子。
就像是被旁人觊觎了自己的珍宝,他此时,只想剜去那些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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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末了,那人从台上退了下去。燕行知稍稍坐了一会儿,却不料自己依旧想着见她。
他怀里怒意未消,只有将她好好地放在身旁,让别人看不见一眼,他才觉得舒坦。于是,他便遂了心意,差人将鸨母给叫了过来。
“爷,可有何要吩咐的?”鸨母入了屋,满脸笑意。许久不见爷登楼,这可教她想念得紧。
话落,便听燕行知凉声道:“唤初九来见本王。”
若是放以前,鸨母听了这话,应当是乐呵呵地去寻人才是,却不想今日,她听罢倒是面上一僵,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燕行知见她如此,蹙眉问道:“怎么,有何不妥?”
鸨母忙赔笑道:“爷,奴家今日不知您要来,遂第一次给初九安排了……教习的师父。”
“教习?”燕行知心里一沉。
鸨母点头,为难道:“是……花术的教习……”
第41章 第三劫(9)
苏小淮一曲唱罢, 在宾客热烈的喝彩中下了台, 准备回屋中休息。却不想, 刚绕过一处弯角,便见得一侍女来寻她。
只听那侍女道:“初九姑娘, 花妈妈吩咐了,今晚要你去学花术。”
听到这话,苏小淮倒是愣了一下。于修习之事, 鸨母向来会与她明说, 而像这般招呼都不见打, 就直接要她过去的, 还真是少见。
然这侍女是鸨母的贴身随侍, 想来此事不会有假。苏小淮遂应道:“谢谢姐姐,还劳姐姐带我过去。”
入了一间屋子,那侍女便斟了茶水与她喝, 且叫她在此处等上片刻。苏小淮一边饮茶, 一边等着。这间屋子她倒是常来,外间是桌椅软榻, 里间则有一张大大的床铺,而那柜子里, 则放了不少助兴的器物,是再适合学习花术不过的地方。
于花术这一事, 她平日里倒也是学着的, 大多是看看图画册子, 学习学习器物的用途, 还有那些药物的功效等等。若要论实操的话,那便是有些个经验丰富的姐姐过来,多多少少教她点儿东西,她生来没羞没臊的,学起来也快,姐姐们都逮着她夸。
而至于唤个男子,做那些实际的伺候,倒是不曾有过的。虽然,姐姐们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说花术师父好,教她莫怕,以后见了要尊敬些,要乖乖学……这些话,她只当过耳旁风。
毕竟,苦心经营八年有余,她家好看的王爷她还没采到呢,如若真要她采个别的什么人的话,她想想,只觉得是不乐意的。
本以为今日也会同平日里学花术那般教习,苏小淮搁了盏,便乖巧地先行入了里间坐着,对着镜子去取自己的发饰。
不想这等着等着,姐姐没等到,反而等来了一个面生的男子。听屋门一开,苏小淮抬眼望去,只见是一个瘦削的男子,他眼下乌青,颧骨高显,当是纵欲之色。
她顿时戒备起来,寒声道:“你是何人?何故在此?”
那男子见她只是眯眼笑,没有搭话。这时,又见那个给她带路的姐姐进了屋来,只听姐姐道:“初九,这位是花术师父,你尚未学过如何伺候男子,今日便好生与师父学学。”
苏小淮:“……”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她当下便起了身,只道:“姐姐请留步,花妈妈不曾与我说过此事,莫不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见她许是害怕了,那姐姐自然也是有几分心疼她,遂走过来安抚她道:“既是及笄了,那自然就要如此,初九莫不是忘了楼里的规矩?”
苏小淮闻言顿了一下,心道诚然如此。这楼里但凡是成了人的姑娘,都得来上这一遭,姑娘这么多,鸨母自然是无暇去一个个告知的,倒是她自己天天被宠着,习惯了……
“姐姐晓得花妈妈对你好,凡事多有迁就,但今日这事儿,是没得商量的。你且放心,师父不会破你身子,只是教你该如何伺候男子,你向来乖巧,定会好好地学的。”
那姐姐说罢便离了屋子,苏小淮目光与那花术师父一触,就有了几分愤懑。
这劳什子的花术师父皮相不好也就罢了,还想让她辛苦一番,到头来什么都捞不找?
如此折本买卖,她才不干呢!
到了这个时候,苏小淮便愈发怀念起她的法术来,若是能给他来一记迷魂术,封闭其心智,那就只消等他自己解决变好了。只是如今她没了法术,倒是处于劣势。
既是如此,那她——
苏小淮左右看了看,在近处找到了一个趁手的重物。若是这人敢胡来,那她就大可把他揍晕了,然后……再去找燕行知服个软吧。
正这般想着,便见那师父走上前来,摸着下巴眯着眼,将她打量起来,贪婪道:“啧,不错不错,真不愧是花入楼来日的头牌,久久姑娘的样貌倒是比迢迢姑娘好上不少……不过嘛,这单看脸蛋儿还不行,还得看看你身段如何。久久莫怕,师父会好好教你的,你且坐到床上去。”
听他这话,苏小淮便知,那阿柳定是受过课了。她冷眼看他,正要拿过花瓶往他头上砸,却不想刚握住瓶颈,她的手臂便没了气力。
苏小淮心一悬,双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糟糕!这莫不是……
那男子色迷迷道:“看来有效了,久久,仔细听着师父的话。”
说着他将她抱去了床上,抬手欲摸她脸颊。
花入楼毕竟是花街柳巷,那些个药物自然是数不胜数、无处不在,苏小淮见得多了,也见人用得多了,可她却没想到,有朝一日那药竟也会用到她自己的身上来。
遭人下药,苏小淮哪忍得下这口气,她一掌挥开了那男子的手。
那男子力气大,经验也足,三两下便制住了她,笑道:“嘿!你这妮子,脾气还挺倔,倒也是情趣。”
去你的情趣!谁跟你情趣?!
苏小淮看他要解她的衣服,心里一急,拔下簪子就往自己胳膊上扎,登时鲜血破出,染透了纱衣。那人见此一惊,没想到她会做这事儿,倒是愣了一下。
趁他走神的空档,她一个翻身,从后头揪住那人的头发,簪子直直刺到了那人的喉结处。
那男子见这般不听话的女娃倒是见得多了,只不过像她这般的练家子到是没几个。原本听鸨母说,这是个乖巧娃子,却没想到她反应这般大。
他遂讨好地举起手,服软道:“好姑娘好姑娘,我不碰你就是了,这花术大可慢慢学,咱们莫要闹出人命来,若是出了事儿,你我都讨不得好不是?”
苏小淮挑眉,暗道这还算是个识相的。
却不想那药性极烈,一把火猛地自小腹一烧,她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大火里烤,浑身都没了力气。她手劲儿一松,簪子落到了地上去。
见她卸了力道,男子转过身道:“啧,你这又是何苦。终归是进了这花入楼的妓艺,要那贞操何用?又不能当饭吃。”
说着,将她扶回到床上,继续抽她的衣带。
苏小淮此时全身无力,更是被那心火烧得一团乱麻,别说是逃出去了,她连挣扎都做不到。像鱼肉一般任人宰割,这种事情她最厌恶不过!
那男子贴上前来,手摸过她的胳膊,又想着去亲她。苏小淮只觉恶心,偏头要躲,却被那人擒住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