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明、韩立二人闻声也已赶来,立在她身后凝目遥望片刻,韩立道:“似是箭锋的光芒,可是这般声势,怕是万箭齐发!”
万箭齐发?
楚若烟心头一跳。
若那里有埋伏,耶律辰此去,岂不是……
心念刚动,但觉脑中一阵刺痛,“啊”的一声仰后摔倒。
“小姐!”
“王妃!”
十几个声音同时惊呼,韩立及时伸手将她身子托住,慢慢放倒。碧萝已惊的脸白,连声唤道:“小姐,你怎么样?你醒醒!”
而此时,楚若烟脑中一阵轰鸣,又哪里听得到她的呼唤,只觉无数个影像自脑中滑过,有些相识,有些陌生,想要抓住,却又抓不住什么。
跟在她身边十几年,还从不曾见过如此情形。
碧萝吓的手足失措,连声道:“怎么办?怎么办?”
这里一乱,紫菱、张信几人也赶了回来,见楚若烟脸色苍白,整个人不断颤抖,都惊的手足冰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王宁冷静一些,一把抓住荆明,连声道:“哨子!荆明大哥,快吹哨子,这山里有回响,或是王爷能够听到!”
是啊!
荆明脑中一醒,连忙自怀中摸出哨子,呜呜的吹响。
他内力甚高,此时又一时情急,哨声吹动,远远的传了出去,遇上山壁撞击,山谷轰鸣,良久不绝。
碧萝抱着楚若烟直哭,急道:“王爷去这半日,纵然听到,也不知要多久回来,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韩立探手搭上楚若烟腕脉,但觉她脉息已乱,却探不出旁的病症,也不禁急的跺脚,向碧萝道:“碧萝让开些,我以内力护住小姐心脉!”
“又不是受伤中毒!”荆明摇头,俯身问道,“小姐,你究竟何处不妥,可听得到小人说话?”
而此刻的楚若烟,脑中一团混乱,又哪里听得到他说话。
众人正手足失措,但闻一阵哨声自山中响起,片刻便已近了许多。
“王爷回来了!”张信大喜,急忙奔了出去,隔不过片刻,就跟着耶律辰奔回,口中还在急急讲述事情经过。
没有人暗袭,也没有吃用任何东西,只是瞧见山上射出的箭芒,便突然发作!
耶律辰心惊,冲前一把将她抱住,连声唤道:“若烟!若烟!你怎么样?”探她脉息,但觉混乱毫无章法,更是心惊,但见她口唇微张,凑前去听,却听她喃喃唤道,“叶楚楚……琉璃……”
叶楚楚?
这个名字他听过!
那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啊!
耶律辰心头一震,一张俊脸也跟着变的苍白,张手将她抱的更紧,仰空喝道:“是叶楚楚?你既走了,便休想回来!你不能换走她!”
呼过几声,但觉怀中女子身体一松,长长吁出口气来。
耶律辰忙低头唤道:“若烟!”
楚若烟终于缓过口气,张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道:“九哥,你说阮云欢?大邺皇后,是靖安侯府的阮云欢?”
“是啊!”耶律辰点头。
她不是早就知道?
“带我去见她!”楚若烟几乎在喊。
“什么?”耶律辰诧异。
楚若烟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必得见到她……”
“好!”看到她的神色,耶律辰不再多问,立刻点头道,“方才她就在山上,我们赶去就是!”将她抱起,命张信护着女眷、孩童随后,自己先折路仍向山上来。
第1071章 番外阮云欢
等耶律辰带着楚若烟赶回原来的山谷,但见空山寂寂,莫说是人,便是原来满地的箭羽也都已消失无踪。若不是地上有人马踩踏的痕迹和几滩血迹,他几疑走错了路。
阿江跟在他的身侧,向另一方山路指道:“爷,他们必是从那里下山!”
阿传却顿足道:“他们下山已有一个多时辰,山下道路四通八达,又何处追去?”
奔这一会儿,耶律辰倒冷静下来,摇头道:“他们是大邺帝后,纵往旁处,帝京总是要回的,横竖我们总要找到他们!”命人留话给后头的人,自己带着楚若烟先行下山,一路向大邺帝京而来。
哪知道下山五日,途经第一座州府,便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大邺朝皇帝弃位,将皇位传给皇侄淳于浩明,自己携着皇后与一双儿女远走,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耶律辰脑中轰的一响,几乎栽下马去。
帝后弃位,必然会悄然远走,且不说淳于信,就是以阮云欢之智,又有什么人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隔这么几日,楚若烟神智已渐渐清醒,此刻听到消息,轻轻摇头,反而宽慰他道:“那日我似是看到些什么,只觉当年的事与阮云欢有莫大的联系,寻到她,或者有解,寻不到也就罢了!”
耶律辰向她一望,心中的担忧却更深一层。
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占据了楚大小姐的身体,那天她凌乱的几句话,说出的那个名字,都令他心惊。
如果,当年的事只是一个巧合,那个被换走的楚大小姐想要回来,想要一切回归正途,那他岂不是要失去她?
他甚至不知道,若她一但被换走,他要如何才能找回她!
心中暗暗发狠,必要寻到那二人的去向,面上却不显情绪,点头道:“既如此,只好随缘罢!”
既然已入大邺,也不必急着离开。夜晚投宿,等齐落在后边的一行人,耶律辰又给留在上京的盖玉啸发去一封书信,第二日不再急急赶路,而是向风光好处闲闲逛来。
两个月后,一行人由北向南,已穿过大半个大邺,进入座极繁华江兴府。
大邺美食,在四周诸国之中一向享有盛誉,一行人拣人流最多的酒楼进去,尽情享用。
店小二见多识广,见同行虽有十余人,衣饰也相差不多,可是这二人举手投足之间,华贵之气毕现,料想非富即贵,一口气不停的报出本店的招牌菜,又万般殷勤的问道:“爷和夫人来这江兴府,不知是游玩,还是寻亲访友?”
楚若烟笑道:“路过,顺便游赏,不知这江兴府可有有趣的去处?”
店小二见说话的不是耶律辰,而是他身边的夫人,立刻笑道:“有趣的地方,莫过于城西的兰亭坊,到了晚间,甚是热闹!”
楚若烟听到个“坊”字,立刻扬眉道,“莫不是烟花之地罢?那等地方,我们这位爷是常客,可未必稀罕!”
这是什么话?
耶律辰侧头睨她一眼,勾勾唇,却并不否认。
店小二只当是说的反话,赔笑道:“夫人玩笑,小人可不敢招惹爷去那等地界!”
楚若烟笑道:“那你倒说说,那兰亭坊有什么好玩的?”
店小二掰手指数道:“说书的,唱曲儿的,打把式卖艺的,应有尽有!”
也就是寻常的集市!
楚若烟顿时失了兴致,又再问道:“近处可有景致极美的地方?”
“有有!”店小二连忙点头,向南指道,“出南城门十里,便是丹江,那丹江上,便是极好的景致!”
“丹江?”耶律辰微微点头,向楚若烟道,“丹江对岸的点翠山,此时正是层层叠叠的颜色,当真景色怡人。难得的是,这个时节,丹江中甚是肥美的鲈鱼,我们既来了,不可不游!”
店小二听耶律辰如数家珍,忙躬身道:“原来这位爷竟是旧客,是小人班门弄斧了!”
耶律辰微笑道:“我不过数年前来过,小二不说,倒一时不曾想起!”命他传了菜,众人饱餐一顿,径出南城门,向丹江而来。
如耶律辰所言,此时的丹江来的正是时候,远远的,就见一带江面氤氲,江上渔船点点,只能瞧见朦胧船影,隐隐的渔歌传来,恍惚竟有出世之感。
楚若烟见到,先鼓掌赞叹:“大邺不愧为上朝天国,这景致当真是极美!”心中振奋,催阿江去雇船,一行人望江上飘来。
这丹江水流平缓,水域却是极广,到江心时,已瞧不见身后的江兴府,却离点翠山还是甚远。
楚若烟倚船弦而坐,含笑道:“这一路过来,马车早坐的厌了,我们就在这江上飘几日可好?”
“好!”耶律辰笑应。
就在这个时候,但闻远远的几声琴响,跟着一曲悠悠响了起来。
楚若烟一怔,细听片刻,低声赞道:“大邺朝当真是藏龙卧虎,听这琴声,抚琴人的琴技怕还在贝姐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