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见池计正扶着墙练习走路,信手将手中长剑往案上一放,随口道:“佩剑还你,应你的事也已做到,你放心就是!”
“什么?”池计几疑听错。
楚若烟耸肩道:“骆子冲已经开口,供出所知道的一切,九哥必会留他一命!”
池计疑惑道:“你们如何做到?”
骆子冲是什么样的人?岂会为了求生,轻易出卖自己的恩人?
楚若烟耸肩道:“我说你死了,只是可惜了我三哥的一柄好剑!”
“什么?”池计不解。
楚若烟也并不多做解释,指指案上的长剑道:“此剑完好无损,你且验过!”
池计依言,信手将剑拔出瞧一眼,但见一剑如泓,与平日无异,疑惑道:“楚大小姐取此剑去,骆子冲便信我身亡?”
“不然呢?”楚若烟耸肩,挥挥手,转身向外走,口中道,“骆子冲平安之前,你最好躲这屋子里装死!”
“喂!”池计跟上几步,满心疑问要问,却见她头也不回的去了,想要赶出去追问,却又想到她最后那句话,不禁无奈,只得又退了回来。
院子外,韩立见她出来,连忙跟上,低声道:“大小姐,如今虽说计成,可是三公子那里要如何交待?”
楚若烟耸肩道:“剑是你拿的,与我何干?你自个儿向他交待去!”话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韩立:“……”
大小姐,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只是自家大小姐挖坑给他跳也不是第一次,只得长叹一声,认命的往书房去。
一连两天,楚大小姐做成如此一件大事,心中轻松得意,哼着小曲儿出来。出了偏院,又想起一件事来,命人唤来郑洋,问道:“方妈妈几个,这几个月如何?”
当初那瞒天过海一计,大半家人跟着田氏“逃”回乡间,余下的与紫菱、碧萝二人一同“被擒”,后由明、贝几府的人寻回,只有田氏的几个心腹,在明、贝几府的人赶到前,已被郑洋带人押走,寻处看押。
郑洋听她问起,轻笑一声,低声回道:“回大小姐,那几个人,就押在城郊那处宅子里,只有方妈妈,依大小姐之命,分开看押,如今在一家店辅的地窖里!”
“嗯!”楚若烟点头,又问,“今日韩立擒到的人呢?”
郑洋道:“小人不曾见人,只是一早安排人手,押在另一处院子的柴房里!”
楚若烟点头道:“这两个人,你今日分别送入钰王府去,莫要让旁人知觉!”
送去钰王府?
怎么费尽心机擒到的人,大小姐自个儿问也不问?
郑洋虽说不解,可也不问,躬身应命。
第994章 打草惊蛇之计
第二日,因与明彦恩有约,楚若烟不打算太早出府,用过早膳,又与丫鬟们笑闹一回,这才带着碧萝往楚若麟的院子里来。
再有几日,就是楚若麟和殷洛的吉期,如今整座院子都已收拾齐整,连屋子里的陈设都是样样精挑细选,摆放到位。
管家楚钟刚刚送来院子里摆放的花木,见她进来,便自后跟来,将这几日的事回一次,说道:“大小姐若是瞧哪里不妥,还有几日,再改就是!”
楚若烟点头,从前到后绕一周,最后停在二人的新房里,瞧瞧紫檀雕花的衣柜,转头向碧萝问道:“给公主订的衣裳可都取了回来?”
碧萝点头道:“大多已经取回,只是这几日这里手杂,先封在我们的库里,到大婚前取来熨平整送来就是!”
楚若烟点头道:“如此最好!”走到床前,但见大红织锦的被褥叠放齐整,被面上金线绣成的鸳鸯甚是灵动,扬眉道,“内务府倒是用心!”
正要伸手去摸,就听外头小厮回道:“大小姐,钰王殿下来了!”
妖孽?
他怎么来了?
楚若烟微诧。
应一声转身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小厮问道:“九哥可曾说什么?”
小厮摇头道:“不曾说什么。”
“嗯!”楚若烟应一声,挥手命去,转向管家吩咐道,“你问过四哥,瞧他还有何处不满?”
只要你满意,四公子岂有不满的?
管家暗语,躬身领命。
楚若烟顾自出门,向前厅里来。
前厅里,耶律辰捏着只茶盏,却并不饮,只是漫不经心的轻抿,目光凝在厅侧,显出一抹深思。
楚若烟进来瞧见,抿唇笑道:“怎么我们府里的茶,入不了钰王殿下的法口?”
什么叫法口?
耶律辰回神,不禁笑起,摇头道:“哪里这许多怪话?”将茶盏摞下,起身将她迎住,轻声道,“若烟,本王当真要谢你!”
想来是从方妈妈和那蓝衣人口中问到了什么!
楚若烟浅笑,却顾做不知,扬眉道:“哦?九哥谢我什么?”
又装傻!
耶律辰无奈,伸指在她鼻尖轻刮,却疑惑问道:“那方妈妈也倒罢了,那姓曹的你如何捉来?”
“姓曹的?”楚若烟反问,瞬间恍然道,“哦,那蓝衣人姓曹!”向耶律辰挑一挑眉毛,问道,“钰王殿下想知道?”
“是!”耶律辰应。
楚若烟见他虽唇角含笑,眸子里却透出一抹认真,也不再卖关子,将昨日在宫里的事细说一回。
耶律辰听的皱眉,反问道:“你如何知道,他必会在宫里劫你?”
楚若烟耸肩道:“池计身亡,骆子冲被带入大殿,且字字句句与我配合的天衣无缝,他们不劫我,又去劫谁?可是我在宫外,身边总有荆明、韩立二人,他们轻易无法动手,便只能选在宫里!”
“你又如何肯定,那姓曹的能够进宫?”耶律辰追问。
楚若烟叹道:“傻九哥,你忘了那位姓顾的公公?”
宫里有人!
原来如此!
耶律辰点头,又再皱眉道:“虽说计成,终究冒险!”
楚若烟含笑道:“从我进宫,韩立便随在我近处,并无凶险!”
可是,有些事,防不胜防!
耶律辰皱眉,但见她浑不在意,叹一口气,只得罢了,又再问道:“那骆子冲呢?你如何做到令他开口?”
这句话,他昨日已问过一回!
楚若烟听他再问,知道他今日本就是为了解惑而来,忍不住轻笑一声,眨眼道:“骆子冲这样的人,只要动情,便是他的软肋!”
楚若烟经池计提醒,取他长剑前往兵部大牢,假称池计已死,将长剑抛给骆子冲,由他自行查验。
池计的剑,虽非名器,却也是一柄极难得的好剑,池计一向爱若性命。骆子冲见那长剑染血,又是由楚若烟毫不在意的抛给自己,自然便信了几分,如池计所料,顿时生出求生的欲望。
而楚大小姐带着整队的亲兵招摇过市,跑来兵部,有心之人自然会留意她的举动。骆子冲这微小的心理变化,也被人暗中瞧破,怕他泄露天机,动了杀心。
入夜,先有一名刺客潜入大牢,本欲将骆子冲暗杀,借楚若烟送的剑,伪装成自杀,却被早早伏在暗处的荆明出手相救,并向他说明原委,以楚大小姐之计相授。
刺杀不成,对方紧接着又生一计,兵部尚书于一雷带人冲入大牢,污指骆子冲逃狱,将他绑下。
骆子冲身为叛军主帅,又是在沙场上被擒,其罪早已坐实,本无辩解的机会,更没有机会面见皇帝,只等于一雷一封奏章上去,怕就会判一个斩立决。
只是楚若烟料到,于一雷上奏,牵涉到她楚大小姐送剑,有楚远在朝上,不管有理没理,必会替女儿说话,说到最后,也只能传她楚大小姐上殿对质。
等她到了殿上,话自然由她来说,将骆子冲的武功谋略抬高,引皇帝对他留意的同时,再以他身上的伤起争议,令他上殿为自己自证。
骆子冲本不信幕后之人会对自己下手,可是等到被传入大殿,听到皇帝询问,加上昨夜的一切,终于相信,当真是有人要取自己性命,愤怒之余,自然依荆明所言,句句反击,与楚大小姐配合的天衣无缝。
耶律辰听到这里,扬眉问道:“你如何知道,于一雷是他们的人?”
自己掌管兵部,于一雷是兵部尚书,就连他都不曾看出于一雷竟然与叛军勾结。
楚若烟抿唇笑道:“实则,在昨日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叛军同党,只是西北一战,他们对朝中局势掌握如此准确,连朝中将领的排布也清清楚楚,要说兵部无人,我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