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顿时气的天旋地转,还未与媒婆交手便瘫倒了塌上。
李阿婆上前争辩,竟不敌这惯常走街串巷、身子强健的吴姓媒婆,被她一出手便推倒在地,所幸当时有一位街坊义薄云天,一把过去将那媒婆制住,将李阿婆扶了起来。
那邻人说到此处,便指着门外蹲在墙根处一位正当壮年的汉子:“便是他,刘铁匠,是他救了李婆婆。”
芸娘顺着妇人所指瞧了过去,这刘铁匠她是知道的,在街角一处偏僻处,赁了个铺子开的打铁铺,因着姓刘,便被人称为“刘铁匠”。
每日里她进进出出,常常能听到那钝钝的打击之声。
此时那铁匠刘看众人瞧着他,便站起身,一张脸与他打铁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既无笑意,也无窘迫,十分简洁道:“李婆婆未曾受伤。你家的门栓坏了,我卸下来,拿过去重新打过。”话毕便谁也不看,一个人出了巷子。
此时那位邻人忽然一拍大腿,面上满是一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遗憾:“哎呀,小芸娘,那贼婆子刚刚才出了门,指不定还没走远……”
一直伴在芸娘身边的石伢忙忙道:“刚刚就在巷子口!”
芸娘一边埋怨他:“你怎得不早说?”一边从墙根处捞着个笤帚飞快跑了出去。
她做足了要将那媒婆揍个屁滚尿流的决心,只古水巷只是一条浅浅的巷子,待她追出去,还哪里能看得到人影。
石伢在她身后追来,指着巷口道:“方才就在那里,那个差点被你撞倒的,就是那媒婆。我在你身后喊你,你只一溜烟往前跑……”
她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行人虽多,那媒婆却早已不见。
不禁气急败坏的将笤帚在地上摔了两摔,留下“媒婆子狗蛋包天,看小姑奶奶怎么收拾你”的狠话,郁郁着往家去了。
到了第二日,芸娘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将先前她阿婆为她编的笠帽戴在头上,出门将石伢喊了出来:“从今日起跟着我找那媒婆子的住处,每日一钱,包两餐。等找到了动手时再给你加钱。这是额外的钱,不算在平日的工钱里。”
芸娘需要人安安心心帮她时,惯于用小钱压人。
她一贯认为,若只谈帮忙,对方可能仅仅是点到而止。
只有派上银子,以工钱的名义,对方才会尽心尽力当自己的事去做。
石伢听闻又有银子收,眼睛先是一亮,又扭捏道:“阿姐平日对我多有照顾,不收钱我也帮你。”
芸娘翻个白眼:“别虚伪,要赚银子便跟我走。”
石伢便蹦蹦跳跳着跟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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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小芸娘要动手了哦,可以开始押大押小咯~
第23章 与猪队友守株待兔
芸娘将找宅子的事暂时交托给柳香君,给她留了二十两银子,如若她觉着哪个房子合适些,尽管下了定便是。
又接着去了做胸衣的各位帮工家中,把班香楼那位花魁的身材尺寸交付下去。
为班香楼那位舞姿十分销魂的头牌要做两种胸衣。
一种是在运动式胸衣的基础上,将胸前的裸露做的更深更尖(既更深V一些),但却不必像王夫人的胸衣那般的勒身子,需略略放松一个手指粗细的空余。
如此,身子两侧的包裹性依然存在,胸膛中间的裸露也更多一些,方便与各式各样或保守或风情的舞衣搭配。
另一件便是一般的胸衣。只是顾盼儿的身材十分玲珑,上围更大,下围更小,胸衣上那两个罩杯的弧度便要更圆润一些。
她在原先的对应图纸上将新胸衣的特点画了进去,各个帮工便根据图纸要求和尺寸,在各自负责的环节上忙碌了起来。
办完了这些事,她便带着石伢,两人各自戴着一顶小笠帽做掩护,走街串巷的找起那狗胆包天敢逼迫她娘亲的媒婆来。
江宁府在整个大晏来说也算极大的府城。芸娘曾听人说过,江宁府府城东西南北四个门,拢共围住了近百亩地,住了三万多人。
这还只是府城,如若加上下辖的十几个县,更是大的不得了。
光说府城,要在这近百亩地上近三万余人中寻找一个媒婆,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那媒婆还不是官媒。
如若是官媒,只需花两个钱去衙门里找人问一问,很快就会有音讯。
更加不能去那色胚田家相问。
总不能做出一副大爷的样子,指着那色眯眯的老头道:“我对你看不顺眼,对你找的那位媒婆更看不顺眼,打算给她一个人生的教训,你若想小娘放过你,便速速将她的各种消息报上来!”
她和石伢这般年龄这般形象,哪里有“大爷”的气场?!
如此似无头苍蝇般在城中打转,到了第二日午后,两人累瘫在一处茶铺里,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往来人群,偶尔伸手掷筷夹一片卤牛肉。
芸娘悲哀的想:便连最贪吃的石伢都对卤牛肉无动于衷了,可见这种寻仇报复的活计,没有一定的身体素质和坚韧心性的等闲之人是做不了的。
茶铺外艳阳高照,茶铺里边杳无声息。
吃茶的客人虽不少,却都被热晕了,此时各个呆愣愣坐在条凳上,神态比她两人活泛不了多少。
是以,当有一堆四五个婆子聒噪着进来,聒噪着点菜,聒噪着说着他人是非时,这群婆子便显得十分惹眼。
芸娘一手支夷,咬了一片卤牛肉,用牙尖一点一点的咬下肉丝,耳边便听到那群婆子在议论哪家的媳妇如何如何吝啬,打赏的钱如何如何的少;哪家的闺女有什么隐疾,却心高气傲想找个金龟婿……
她在一旁听的昏昏欲睡,只觉得古今人类的兴趣爱好果然都是相通的。
便拿老太婆来说,凡是一堆老太婆聚到一处,便免不了翻来覆去的将张家长西家短的消息互通有无。
前面的婆子将各自当日的遭遇说罢,便听到下一位婆子开始抱怨:“……做什么大媒,都别接替人纳妾的活……”
接下去便滔滔不绝讲她手头上的这单活,男方家中是如何的不愁吃喝,主顾是如何如何的垂青于这位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如何找她上门保媒,她是如何频繁上门差点将老腿都摔断,而这位寡妇却又如何如何的摆谱,三番五次拒绝于人。
最后叹息道:“能跑这一单活的时辰,我老婆子能成四五单活儿了。”
其余几人便纷纷附和,指责那寡妇不知好歹。
芸娘强忍着心头怒气,用竹筷戳了戳石伢,瞟向那婆子的方向,悄不可闻道:“是她吗?”
在几位婆子的聒噪中,石伢早已打起了瞌睡,小脑袋瓜正一顿一顿,半张的小嘴中流下来一丝涎水。
他被芸娘拿竹筷一戳,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般,腾的便从条椅上站了起来。
因为站的太快,脑瓜子还很昏沉,脚步便歪歪斜斜,整个人往前扑去,一手便将身前桌上的茶碗打翻在地,当啷一声摔的粉碎。
茶碗落地的声音将他彻底惊醒,他神色慌张的往后退去,一脚踩在脚下流淌的茶水里,整个人便被滑道在地,后脑咚的一声磕在条椅上。
只略略懵了一懵,他便张嘴大哭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却动静极大,惹得众人纷纷瞧过来。
茶铺小二气急败坏的跑过来破口大骂,引得石伢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几位媒婆嫌小童的哭声吵的脑仁疼,便也付了茶水钱,纷纷出了茶铺。
芸娘一边心怜石伢要哄他,一边又生怕那婆子就此不见了踪影,忙忙将铜板放在桌上,牵着石伢的小手,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急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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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背鬼?鬼背人?
好在茶铺正好地处一条街的中间位置,前后都无小道可拐弯。
芸娘出了茶铺,一眼便看到前方那个拽实的身子迈着外八字在前方悠哉前行。
她忙忙牵着石伢跟了上去,想问石伢那婆子是否便是昨日那姓吴的媒婆,石伢却依然哭声震天半点不停歇,引得前方那婆子回头看了好几眼。
芸娘咬着牙槽骨,咬牙切齿对石伢道:“你要是继续哭,昨日和今天的工钱通通没有。你要是不哭,我立时就给你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