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话题转换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想去哪里旅游!!快点回答!我赶着回家看动画片!”
“重庆……”
“好。”
她没有把那瓶香蕉牛奶给他,女生跑回火车站买了去重庆的卧铺。
*
等到镜音铃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冬日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脚边的暖水袋还是热乎的。她穿着昨天的短袖短裤往客厅走,镜音连看见她这幅夏威夷打扮立刻黑了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生就拽着她往屋里走,从衣柜里翻出三四件厚衣服往她身上套。
“这位先生,我胸罩都没穿你就急着给我套……”
男生挑眉道:“没事,套这么多件看不出来的。”
镜音铃睡得太久,胃空落落的有点不舒服,磨着男生去煮面给她吃,对方却让她全盘托出高考后的六年到底干了什么。她其实不太想说,又饿得不行,只能乖乖就范。女生在重庆的洪崖洞迷完路后就随便找了一个酒吧打工,住在大杂烩一样的出租屋里,每个月用六百块钱买一个床位,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段时光。直到冬天,重庆罩在一片大雾中,阴冷得难受。她立刻辞了职,回到这个被亚热带季风气候控制的城市,机缘巧合又在一家赌场当荷官,白日睡觉夜里数钱,每天都过得逍遥自在。
正当女生说到得意处,镜音连打断她:“昨天为什么打架?”
“…………略略略。”她扮鬼脸的样子欠打得要命。
“好好说话晚上有炸肉饼吃。”
“哎呀那天我们赌场有个男的输得眼红,我就收个钱他就扇了我一巴掌,当时我就火了。哦对,因为赌场工作很危险,所以我学了点打架……防身术。我火了当然要揍人啊对不对,丫就是个怂包,就知道欺负女人,我把他打得有点惨。第二天他就找了一群人围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反正后面我打架打得累死了,就来找你了。”
“那这么说你经常打架?”
“没有!怎么会呢?我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全国赌场最乖巧可爱的荷官就是我。”
“……你和你父母还有联系吗?”
“没有,反正他们有我弟就行了。”她撇撇眼,蓝眸子盛着说不清的情绪。
“去洗脸刷牙,然后帮我去楼顶拿一下琴,我给你弄点吃的。”
“禽?什么禽?你在楼顶养了鸡吗?”
“……小提琴。我原本打算下来发完资料给同事继续上楼练的……”看你穿着短袖短裤就来火。
接着镜音铃跟着他晃进厨房指点江山,抱怨肉太少青菜太多,亲眼看着男生多下了几个肉丸后才趿着拖鞋往楼顶跑。这个城市的深冬总是湿冷,今日难得有大好的阳光,楼顶晒着床单和衣物,随着风猎猎抖动,散着暖融融的气息。女生找了半圈,才瞅见一把椅子立在阴影处,小提琴放在上面。
镜音铃拿起提琴,指腹摩挲着琴身,下意识右手握弓,左手把位,太久没练,音拉得不太干净。女生坐在椅子上演奏着以前在管乐团经常练习的曲子,她已经记不得名字了,只觉得很好听。断弓和跳弓处她用四分之四的琴弓拉得辛苦,风撩过她的金发再带起洗衣液的香气,少许松香落在指板上,床单时而拂过她的面。
天蓝得干净,阳光直直泻下,几片散云在浮空中随着冷风游走。少女挺直了腰板,专心地运弓,并未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挂着袜子的晾衣架被风吹得骨碌碌地响,一双修长的手从床单与衣物的缝隙中伸出,男生的手掌覆上她的右手,稍微用了些力,使音色更加干净。晾衣用的绳子挂得有些高,挡住了他的鼻与唇,只露出一双若即若离的桃花眼,镜音连伸出左手微调弦轴。
强风刮过,吹乱了他和她的金发,是斑驳的金黄。
一曲结束,镜音连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厚围巾,绕在她脖子上,继而点评道:“全还给老师了。”
“哪有。”她努努嘴。
“面好了,去吃。”
“好好好,我男朋友做饭最好吃啦——!”她牵过他的手往楼梯口走。
镜音连顿了顿,说道:“……明天去登记结婚吧。”
“哈啊?”
男生分析道:“吃到肚子里好过揣着,免得节外生枝。”
“这算是求婚吗?”
“算啊。”他说的坦荡,嘴角挑着一抹笑。
“我靠你用一碗面来求婚啊??怎么的也得金山银山吧?”
“你等下最好别吃那碗面。”说完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刚刚好。
“……那……那我去叫我弟把户口本偷出来。”
“嗯。”
她没问他戒指是什么时候买的,也许是想念她的某一天。
他没告诉她自己不止一次飞到重庆去找她,也不曾告诉她六年的思念。
别人不要的,他捧在心尖尖上。
*
“啊——超级羡慕老梁她女朋友啊……亲自翘班带他女朋友去看午夜太阳!”人事部的徐琦立在茶水间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感叹,金发青年觉得早看晚看都一个样。
“嘁,我也看过啊。”镜音连冲了一杯咖啡,抿了一口,满脸不屑。
“组长你什么时候去的?你也是去冰岛看的吗?”
“不是,在家里看的。”
“在家里……?”
我半夜被噩梦惊醒,胸口闷得发慌,偏过头,旁边是你圆圆的小脸,像个小太阳似的。
我抱紧了你,亲了亲你的脸颊,暖呼呼的,就是小太阳。
-Fin-
曲终人不散番外
With You
文/社长
*
冬日的凉风依旧在吹,阳光下尘埃扬起,白云随风翻涌,天空染了夕阳,深处的云朵一片橙红。
零星的鸟雀划过长空。
镜音铃坐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不远处的小孩子们玩着猫抓老鼠,抓着抓着战场就转移到了她眼前。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小女孩被“大猫”抓住却想耍赖,像个小大人似的正一板一眼地跟“大猫”讲道理,还不忘搬出旧账,强势却好笑。镜音铃看得无聊,眯着眼四处张望,趁着另外一只“大猫”去买东西还没回来,伸手往刚刚去超市采购完的购物袋里摸零嘴出来吃,吃完还不忘毁尸灭迹。
手心被烫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发现男生塞了一杯热奶茶给自己。
“偷吃什么呢。”他把椅子上的袋子拎到一边后坐下。
“巧克力豆,摸半天就摸出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后他的手心倒了点,继而嘟嘟囔囔地说道:“这位先生,我点的是甜橙冰乐。”她不太开心地嘬了一口,发现里面加了布丁,皱着的眉头平了不少。
青年挑眉,喝了一口手中的热咖啡,笑言:“你觉得我会给你买吗?”
“……镜音连,我在三十分钟前跟你扯了证,还特别狗腿地喊你老公,奖励我一杯冰沙不过分吧?还有你能不能别笑了,瘆得慌……”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镜音连从容地跳过奖励问题,抬手揉了揉面颊试图捏回自己的冰山脸,但发现这无济于事,反倒更加坦诚直白:“因为实在是太开心了。”
“开心什么,你死定了,以后我赖定你了,你别想跑了,你得管我一辈子。”女生气得碾了碾脚边的小石子。
“求之不得。”
他望向她,一往深情地、言之凿凿地说着,眼角弯弯,桃花眸子里是数不尽的温柔与笑意,如水如风。
她怔了怔,眼睛眨巴了几下,他看着她,重复道——
“我,求之不得。
她带着一身伤回来找他,哭着闹着抱着他迷迷瞪瞪地睡着,睡醒了他哄着她戴上了他的戒指吃了他做的面,第二天叫弟弟顺来了户口本,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她看着他拿着结婚证眼泪倏然掉下来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脊背,说她永远都跑不掉啦,他像个小孩一样发出哽咽的嗯,然后不停地说终于骗到手了终于骗到手了,把她抱得紧紧的。
远处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孩童们从滑梯落下,午后的阳光柔软至极,傻乎乎的小媳妇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喝着热乎乎的奶茶,边喝边告诉他眼前哪个小孩像哆啦A梦里的胖虎。他听得认真,时光太过美好,青年忽然俯身亲吻她的唇,只是很轻的摩挲了一下,品尝着她嘴角没舔干净的奶茶。